我拄着断剑,膝盖砸在地上那一瞬间,整条右腿像是被抽掉了筋,疼得眼前一黑。但我不敢倒,阿骨打还在我左臂里搂着,体温低得吓人,像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破布。
萧景珩消失了。
那道黑光裂开的空间缝已经闭合,连个痕迹都没留下。可我知道他没死——那种人,死不了。能活下来,全靠阴招和后手。刚才那一剑钉进他心口符阵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那不是真身的命门,是个替死机关。
我喘了口气,喉咙干得冒烟,嘴里全是血锈味。血瞳退了,疯批值清零,体内的力量像是被人拿桶往外舀过一遍,空得发慌。经脉烧得厉害,每吸一口气都像在往肺里塞刀片。
但我还得撑着。
我抬眼盯着那片废墟,耳朵竖起来听动静。怨灵散了,黑潮也退了,可这地方还不干净。古墓高台四周的石柱歪七扭八,地上裂出好几道深缝,有些还在冒着灰烟。几具妖化人的尸体横在角落,皮肉正一点点融化,露出底下扭曲的骨头。
不对,不是尸体。
其中一具动了一下。
我眯起眼,右手立刻攥紧断剑。剑身上的暗金铭文还泛着微光,虽然弱,但够用。只要它还亮着,这些东西就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那具“尸体”猛地抬头,眼眶里一团浑浊的绿火跳了两下,随即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转身就往黑暗里蹿。其他几具也跟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逃,连滚带爬,根本没人指挥,也没人收束。
【检测到7个低阶妖化人,心智紊乱,无统一指令,正恐慌撤离。】
系统终于冒了个泡。
我扯了下嘴角,嗓子哑得不行:“行啊,现在知道出来了?刚才我快被拍成肉饼的时候你怎么不吱声?”
系统没回。
也是,那会儿它自己都在卡bug。
我咬牙撑着剑杆,一点一点把身子往上提。膝盖发软,脚底打滑,好几次差点又跪回去。但我还是站直了,哪怕只是歪着。
我把断剑举过头顶,剑尖朝天,铭文一闪,一股残余的威压炸开。不是神降,也不是前世烙印,就是纯粹靠着这把破剑残留的气息,硬撑场面。
“都给我听着——”我吼出声,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片废墟,“今天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魂飞魄散!”
话音落,远处几个逃跑的身影齐齐一顿,脑袋僵住,四肢抽搐了一下,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猛地加速冲进黑暗,再没回头。
成了。
这群杂兵彻底散了。
我缓缓放下剑,手臂抖得像筛子。这一下耗了不少力气,胸口闷得厉害,差点当场呕出来。但我没管,转身就往阿骨打那边走。
他躺在碎石堆上,脸色青白,毛发灰暗,尾巴耷拉着,连呼吸都几乎摸不到。我蹲下去,手指探他鼻尖,半天才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流。
“扫把精?”我推了他一把,“醒醒。”
没反应。
我又推了下,骂道:“你要是死了,我封你当什么帝国第一扫把精都没用!听见没有?给老子睁眼!”
他喉咙咕哝了一声,眼皮颤了颤,还是没醒。
我皱眉,低头看自己手掌——刚才那一剑反噬,掌心裂了个口子,血还没止。我干脆撕了袖子一角,蘸着血,在他额头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
妖族续命咒。
从记忆碎片里扒出来的,只记得一半,另一半是靠猜补全的。成功率估计不超过三成。可现在没别的办法了。
符画完,我按住他额头,低声喝:“老子不信命,也不信你会死!”
话音落,体内最后一丝疯批值被强行抽动,像是点燃了根快烧尽的蜡烛。那符纹闪了一下,淡得几乎看不见,随即消失。
安静了几秒。
然后——
阿骨打喉咙滚了下,咳出一口浊气,胸口微微起伏起来。
我松了口气,整个人往后一仰,靠在断掉的石柱上,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心跳快得离谱,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嗡嗡作响。
活了就好。
我还活着,他也活着。
这就够了。
我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视线落在萧景珩消失的地方。那片阴影依旧漆黑,像是个吞人的洞口。我心里清楚,这家伙没死,也不会就此罢休。他能跑,说明还有底牌;他敢逃,说明留了后路。
追吗?
当然想。
我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他从哪个狗洞里揪出来,一剑砍成两半。可我也知道,不能去。
【建议追击!趁他病要他命!】
系统弹幕刷了一下。
下一秒又蹦出一行:【宿主当前战力仅剩15%,追击=送人头。】
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那地方是空间裂隙,不是普通传送阵。能开那种门的,要么有高阶秘宝,要么背后有人接应。我现在这状态,进去就是给人送菜。
而且……我低头看了眼阿骨打,他已经不再那么冰冷了,呼吸虽然弱,但稳住了。
我得带他出去。
赢了不等于安全,活着才是硬道理。
我伸手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动作轻了些。这家伙平时傻乎乎的,关键时刻倒是肯豁出去。要不是他替我挡了那道锁链,我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一堆枯骨了。
“等你醒了,”我低声说,“必须得给你涨工资。”
他没回应,尾巴倒是轻轻抽了一下。
我笑了笑,随即又绷紧脸。
笑不出来。
这场仗打得够狠,可代价也大。黑气虽然退了,但经脉里的灼伤还在,走路都费劲。断剑插在旁边,剑身微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我伸手握住剑柄,指尖传来一阵轻微震颤——它也在耗损,刚才那一击,几乎榨干了它的残存之力。
不能再打了。
至少今天不行。
我靠在石柱上,慢慢调整呼吸,试图把体内乱窜的气流压下去。每一口吸气都带着痛,但比之前强点。体力在缓慢恢复,虽然慢得像蜗牛爬。
外面风声呼啸,吹得碎石在地上打转。古墓顶部的裂缝透下一点光,照在我脸上,暖的。好久没见到天光了。
我抬头看了眼那缕光线,忽然想起什么。
出口屏障还在。
那玩意儿是进来时被萧景珩动手脚封死的,现在他败退,控制解除,理论上应该松动了。但我不敢贸然行动,谁知道有没有陷阱。
先歇一会儿。
等我能站稳再说。
我把断剑横在腿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刃。锈迹剥落的地方露出更多铭文,那些字看不懂,但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沉。它们属于另一个我,那个站在焦土之上、万灵跪伏的灭世魔尊。
刚才那一瞬,我真的“看见”了他。
不是幻觉,是记忆。
是他在我快死的时候,推了我一把。
我盯着剑身,低声说:“下次别拖这么久,差点把我坑死。”
剑没回应,只是微微发烫了一下。
算它认账。
我闭上眼,耳边只剩下风声和阿骨打微弱的呼吸。身体累得快要散架,可脑子还清醒。这一战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变。萧景珩不会再装君子了,谢无赦那边肯定也会有动作,陆九渊那老狐狸说不定已经在路上。
但眼下,我只想睡一觉。
哪怕十分钟也好。
可就在眼皮快要合上的时候,怀里阿骨打突然动了一下。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梦话。
我低头听。
他嘟囔了一句:“昭哥……我梦见你给我发工资了……是金条……”
我愣了下,随即笑出声,牵动伤口又赶紧憋住。
“梦得挺美。”我拍了拍他脑袋,“等你醒了,咱们一起抢。”
说完,我重新靠回去,手搭在断剑上,眼睛盯着那片黑暗。
不能睡太久。
还得守着他。
风卷着灰烬从头顶掠过,一片焦黑的碎布打着旋儿落下,轻轻盖在阿骨打的尾巴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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