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墙裂开的瞬间,我没来得及喘口气,脚下的祭坛就塌了。
我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跟着往下坠,耳边风声呼啸,阿骨打在旁边大叫了一声“昭哥!”,我反手一把揪住他后领,另一只手猛地将断剑往岩壁里一插。
“铛——”
火星四溅,剑身卡进石缝,总算把下坠速度扯慢了一截。可这地方压根没路,只有倾斜的岩面和不断涌出的黑水,我们俩像两袋土豆似的顺着湿滑的坡道一路翻滚,最后“扑通”两声砸进一条暗河。
水冷得不像话,一浸进来骨头缝都发麻。我呛了口,赶紧憋住气,一手死死攥着断剑,一手把阿骨打从水里捞起来。他咳得满脸通红,尾巴湿漉漉地贴在腿上,抖了两下也没抖干净。
“你没事吧?”我抹了把脸,声音压低。
“还……还能喘。”他扒着河底石头爬起来,牙齿打着颤,“就是这水……有点邪门。”
我没吭声,环顾四周。
这条河藏在地下深处,头顶是倒悬的钟乳石,底下铺着青黑色的淤泥,水面泛着幽蓝的光,像是河床里埋了会发光的矿脉。那些光点连成一片,组成歪歪扭扭的纹路,像某种符文,又像被人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痕迹。
更瘆人的是水面上漂的东西。
几具尸体浮在不远处,脸朝下,四肢扭曲得不像人形,手指关节膨大,指甲变成黑紫色,像是泡久了又被什么东西啃过。其中一个衣角翻卷着,露出胸口一块烙印。
我眯眼看了两秒,抬脚踩着河底往前走,水刚到腰,每一步都像踩在烂泥里。阿骨打想拦我:“昭哥,别靠太近,这味儿不对……”
“怕什么?”我冷笑,“它们活着的时候都不敢吱声,死了还能诈尸?”
说着,我用断剑尖挑起那具尸体的衣领。
布料一掀开,一股腐臭混着腥甜的气味直冲鼻子。但我的注意力全在那块烙印上——扭曲的符文,边缘带着锯齿状的钩刺,和谢无赦战袍下摆绣的图案一模一样。
不是相似,是完全一致。
我盯着那纹路,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像是有根弦被狠狠拨了一下。
【检测到妖气本源!疯批值+250】
【解锁记忆碎片:千年前的妖变浩劫】
眼前一黑,画面闪现——
天是红的,云像烧透的灰烬。大地裂开无数口子,黑雾从地底喷涌而出,所过之处,人跪地哀嚎,皮肤下鼓起虫子似的凸起,眼睛翻白,嘴里吐出带血的泡沫。远处一座高台上,一个背影执剑而立,长发飞扬,脚下是漫到 horizon 的血海。
有人在喊:“封!快封!它要出来了!”
那个背影缓缓抬头,声音冷得能冻住火焰:“封。”
一道剑光劈下,天地寂静。
然后一切消失。
我猛地回神,呼吸一滞,手里的断剑差点脱手。那不是幻觉,是记忆,是我的记忆——至少是属于那具身体的记忆。
“昭哥?”阿骨打扶住我肩膀,声音发抖,“你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是不是刚才撞着头了?”
“没撞。”我甩了甩头,把那股晕眩感压下去,“我看见了。”
“看见啥?”
“看见这场戏是怎么开场的。”我盯着那具尸体,声音低下来,“谢无赦不是第一个搞这套的人。千年前就有人试过——把活人变成半妖,用来当容器、当祭品、当行走的瘟疫。只不过这次,他换了件衣服,装成了救世主。”
阿骨打听得一脸懵:“所以……这些人都被他弄成这样了?为啥啊?图个乐?”
“图力量。”我蹲下身,用剑尖轻轻刮了刮那符文边缘,“这种烙印不是随便能刻上去的,得用活人一点点喂妖气,直到他们身体扛不住,开始异变。他在攒一支妖化军团,等时机一到,一口气放出来,整个帝都都得乱套。”
阿骨打听得脖子一缩:“那咱们赶紧往上跑啊!通知圣院!找人来清场!”
“通知谁?”我冷笑,“圣院里多少人巴不得天下大乱?再说了,你觉得他们会信?一个‘魔法废柴’说首席天才在搞人体改造实验?人家只会说我又疯了。”
阿骨打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在他们眼里本来就是个笑话,说狠点叫“楚家耻辱”,说好听点叫“精神不稳定”。我要是跑去嚷嚷谢无赦拿平民练妖术,估计还没进门就被当成疯子关起来。
可我不在乎。
疯批值已经涨了,系统在脑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蹦出一行新提示:
【当前疯批值可兑换选项更新】
【1. 解锁“血瞳·短时强化”(持续3分钟)】
【2. 获取“妖识共鸣·范围扩大”(感知半径提升至十丈)】
【3. 激活“心智操控·临时指令”(指定一名妖物执行单一命令)】
我没急着选,而是盯着河底那些发光的纹路。
这些符文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人画的,而且方向一致,像是在指引什么。我顺着纹路往前走,水越来越深,温度却反而升高,某些区域甚至冒着细小的气泡,像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昭哥!”阿骨打突然低吼,“别动!”
我立刻停步。
他耳朵竖着,尾巴炸成鸡毛掸子:“下面……有东西跟着咱们。”
我慢慢低头。
水面平静,但河底的淤泥正微微颤动,一道模糊的影子贴着地面滑行,离我不远不近,始终在五步之外。我故意放慢脚步,它也跟着放缓;我停下,它就静止。
“它不敢上来。”我说。
“为啥?”
“因为这些符文。”我用剑尖点了点脚下,“你看,它们不只是标记路径,更像是某种结界。只要踩在纹路上走,它就不能碰咱们。”
阿骨打咽了口唾沫:“那要是离开纹路呢?”
“那你就是今晚的夜宵。”我抬脚继续往前,“跟紧,别乱看,尤其是那些尸体的眼睛。”
他哆嗦了一下:“为啥不能看眼睛?”
“因为你看了,它就会知道你在看它。”
话音刚落,前方水面突然冒出一串气泡。
不大,但很规律,像是有人在底下慢慢吐气。接着,一只苍白的手从淤泥里伸出来,五指张开,指尖漆黑,缓缓抓向最近的一具浮尸。
我没出声,握紧断剑,盯着那只手。
它把尸体拖向水下,动作缓慢,却不容抗拒。就在尸体即将被完全拽入的瞬间,我猛然抬脚,一脚踩在那手腕上。
“咔。”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水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低吼,那只手猛地抽回去,迅速沉入黑暗。河底的影子也瞬间退开,退到十步外才停下。
“看来还挺记打。”我收回脚,甩掉鞋上的泥,“不过也说明一件事——这些东西还有意识,知道怕,知道躲,甚至可能听得懂人话。”
阿骨打瞪大眼:“你是说……它们没完全变成怪物?”
“不一定。”我盯着远处,“说不定只是被控制了,像提线木偶。真正的问题是,谁在拉那根线?”
我们继续往前。
河床逐渐收窄,两侧岩壁合拢,形成一条幽深的通道。发光的符文一直延伸到尽头,最终指向一个半掩在石笋后的洞口。洞内漆黑一片,连水面都失去了反光,像一块墨色绸缎铺在前面。
我站在洞口前,没急着进去。
断剑在我手里轻轻震颤,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它感应到了什么——就像狗闻到同类的气息。
“昭哥……”阿骨打站我身后,声音越来越轻,“我觉得……咱们不该进去了。”
“为什么?”
“这水……它在动。”
我低头。
原本平静的水面,此刻正以极慢的速度流动,方向正是洞内。可这河明明没有坡度,也没有风,水不该自己流。
除非,里面有个东西在吸。
我眯起眼,抬脚踩进水中。
一步,两步,三步。
每走一步,断剑的震动就强一分。等到第五步时,剑身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铮”响,像是琴弦绷到极限。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扫到水面。
不是倒影。
水面上,有一行字,缓缓浮现。
像是有人用手指蘸了血,在水上写了七个歪歪扭扭的字:
“你当年封的,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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