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赤焰众老巢藏在黑石山腹的天然熔洞里。
洞口悬着丈余长的铁链,链上挂满风干的人耳,风一吹叮当作响。
火盆沿石阶排下,把洞腹照得血红,像一座被剖开的巨兽心脏。
铁链横悬,挂满碎骨风铃;
火盆排成两列,把狭长洞腹照得如同炼狱。
火鹫踞坐在最深处的高台——铜面具被之前的刀痕劈裂,露出半张焦黑的脸;
他左手缠着锁链,右手提着一把狼牙巨刃,刃口滴着未干的血。
台下,八十名山匪列阵:
前排刀盾,后排长枪,两翼弓箭手,最末是十余名火弩手,弩箭涂了松脂,火舌舔着箭羽。
铁栅后,几十名山匪正围着火堆分赃:
女人、盐袋、银箱、药碾——碾身裂口处还沾着杉木村药草的碎屑。
艾蕾看见那只药碾,指节瞬间捏得青白。
陈秋旭只低声一句:“跟紧。”
刀已出鞘三寸,寒光像雪原上的新月。
黑石山腹地,熔洞如巨兽张开的咽喉。
火盆沿石壁层层高悬,赤焰狂舞;
下方百余山匪列阵,枪林刀海,铁盾如墙。
火鹫踞坐高台,独臂高举,笑声震得洞顶碎石簌簌。
陈秋旭一人,一刀,踏入火海。
一步——
刀未出鞘,鞘尖点地,震起一圈雪尘。陈秋旭第一步踏入射程,火弩齐发。
三十支火箭在空中织成火网,他却骤然加速——
身影在火光与阴影间连闪,火箭穿透残影,钉在洞壁“簌簌”作响。
下一瞬,他已撞进盾墙。
刀未出鞘,鞘尖点在最前排盾面,“嘭”一声闷响,整面铁盾连人带盾倒飞,砸翻后排枪林。
盾墙裂口一开,刀光骤亮,像一道银瀑泻入人群。
血线横飞,七人无声倒地。
雪尘被热浪蒸成白雾,瞬间弥漫十丈。
雾中,他拔刀。
一线银光裂火。
刀锋所及,最前排七面铁盾齐声崩裂,盾后人胸甲爆开,血雾喷成扇形。
山匪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同伴已倒。
火鹫怒吼:“放箭!”
数十支火矢破空,织成火网。
陈秋旭旋身,刀随身转,雪亮的刀幕在头顶铺开。
箭雨撞进刀幕,被绞成碎铁与火星,纷纷坠地,像一场逆流的火雪。
身影在火光与阴影间闪灭,每一次闪灭,便有一人咽喉喷血。
山匪的枪阵尚未合拢,他已穿过缝隙,留下一地倒伏的枪杆与抽搐的影子。
一人之速,竟让百人之阵无从合围。
火鹫亲自跃下高台,铁链带火横扫。
链梢尚未近身,陈秋旭刀背磕地,借力腾起三丈。
火鹫怒吼,锁链拖地火星四溅。
陈秋旭不迎不避,直奔高台。
两名副将横枪拦截,枪尖尚未合拢,刀背已磕在枪杆——
“当啷”两杆长枪断成四截,断杆飞旋,又击倒身后数人。
火鹫扬链,锁链如黑蟒缠颈。
陈秋旭旋身让过,刀锋贴链滑进,寒光一闪,铁链寸寸崩断。
断链甩回,反抽在火鹫胸甲,铜面具再裂半分,鲜血溅上火盆,火焰“轰”地窜高。
半空中,刀光如月轮乍现,自上而下劈落。
“锵——”
火鹫踉跄,狼牙巨刃狂劈。
陈秋旭刀鞘横挡,借势腾身三丈,半空中刀身出鞘——
一道弯月般的银弧自上劈落。
“锵——”
巨刃断成两截,断刃飞旋,深深插入洞顶。
火鹫独臂举断柄,尚未回防,刀背已敲在他膝弯。
铁链从中而断,断链反抽,火鹫胸甲被自身力道震裂,铜面具一分为二,露出焦黑惊骇的脸。
他落地,单膝,刀锋贴地横扫。
一圈无形气劲荡开,半径三丈内,所有山匪脚踝齐断,惨叫未出,已跪成血色莲台。
火鹫踉跄后退,独臂捂住胸口,血从指缝狂涌。
洞腹火盆被劲风扑灭大半,只剩零星红炭。
八十名山匪横七竖八,血汇成暗红溪流,沿着熔岩缝隙渗入地底。
火鹫跪在高台,独臂撑地,血从面具裂缝汩汩涌出。
他抬头,嘶哑开口:“杀了我,你们也……”
声音未落,刀光一闪,喉骨已断。
陈秋旭起身,收刀。
刀尖最后一滴血落在火盆,火舌“嗤”地窜高,映出满洞横尸。
百余人,竟无一合之敌。
火光在陈秋旭背后,拉出一道极长的黑影,像一柄抵天的巨刃,覆盖了整个洞腹。
一人,一刀。
千军万马,至此失声。
洞腹死寂,只余火炭“噼啪”。
艾蕾一步步走上高台,每一步都踩出小小的血印。
她在火鹫尸体前停下,弯腰拾起那只裂开的铜药碾——
碾底还沾着杉木村的土,碾身被火烤得发黑,却仍残留草药的淡苦。她蹲下身,把药碾贴在胸口,像贴住一段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火鹫的血顺着碾口滴落,滴在她靴尖,温热,转瞬冰凉。
洞顶融化的雪水落下,砸在铜碾,发出极轻的“叮”。陈秋旭站在她身后,刀已归鞘,血水沿鞘尾滴落。
他没有开口,只伸手覆在她头顶。
艾蕾的眼泪终于落下,却不是汹涌,而是一滴、两滴,落在药碾里,与血混成淡褐。“我以为……”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杀了他,心里会松一口气。
可这里——”
她指了指胸口,“还是空的。”她望向洞外漆黑的夜空,雪片无声穿过洞口,落在她睫毛上,像奶奶当年替她拂去药渣的手。
“他们都回不来了。
我报完仇,却把他们丢得更远了。”陈秋旭沉默片刻,蹲下身,与她并肩。
雪落在两人肩头,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火炭最后一点红光熄灭。
艾蕾把药碾放在火鹫焦黑的胸口,碾底与血痂黏在一起,像一场迟到的缝合。
她起身,拾起鹿角杖——杖身已布满裂纹,却在火光中显出奇异的光泽。
她轻声道:“走吧,回家。”
陈秋旭挑眉:“哪儿?”
艾蕾望向东方渐亮的天际,声音带着初醒的涩,却透出一丝久违的柔软:
“先回坟坡,把火鹫的耳朵挂在那片无名碑前。
然后——”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极浅的弧度,“等春天。”
两人并肩走出焦黑的洞腹。
雪落在肩头,像温柔的灰烬。
身后,最后一粒火星在黑暗中轻轻跳动,像一颗迟到的种子,等待雪化后的第一缕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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