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拉指尖残留的苦涩尚未消散,那道在彩色玻璃上蔓延的裂痕已如同活物般疯狂滋长。
死寂的灰白迅速吞噬着扭曲的狂欢图案,将斑斓的玻璃蚀刻成一片片凋零的枯叶。
冰冷、绝对的恶意透过裂痕渗透进来,并非针对血肉,而是直指构成存在本身的基石。
空气变得粘稠而陌生,甜腻的“笑泪”蒸汽仿佛凝固了,烛火诡异地拉长、变蓝,如同冻结的泪滴。
祭坛中央,埃落伊斯巨大的旋转木马头颅依旧在欢快地旋转,无数只眼睛闪烁着沉醉于自我戏剧的光彩。
祂那只手臂正愉悦地搅动着坩埚里新酿的、蕴含科尔绝望精华的“笑泪”,粘稠的液体发出满足的汩汩声。
祂对那扇正被不可名状之力侵蚀的彩窗,对玛拉舌尖的异样,对这片空间内悄然滋生的、截然不同的混乱气息……浑然未觉。
“啊……多么醇厚!多么……深邃的回味!”埃落伊斯破锣般的狂喜之声在地下室回荡,撕裂的巨嘴流淌下彩虹色的涎液,滴落在石板上发出腐蚀的嘶嘶声,“科尔的绝望,混合着债主们的惊恐……简直是绝妙的……风味层次!玛拉,我的蜜语者,你功不可……”
“咔嚓——轰!”
埃落伊斯的话语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巨响粗暴地打断!那扇布满裂痕的彩色玻璃窗,连同周围的石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由纯粹“否定”构成的巨拳狠狠击中,瞬间向内爆裂!
没有飞溅的碎片——那些玻璃和石块在脱离墙体的一刹那,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分解、扭曲、重组。
漫天飞舞的,不再是致命的尖石利刃,而是……无限不循环的碎片图案。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雪花,闪烁着变幻莫测的荧光色彩,在病态的祭坛光芒下狂乱地旋转、飞舞。
扭曲的莫比乌斯环在半空中自行生成又湮灭,留下一道道短暂的光痕。无法解读的狂乱涂鸦如同活着的藤蔓,在石壁上、地板上、甚至糖衣教徒华丽的袍子上疯狂蔓延,散发出混乱的油彩气息。
整片空间,被一层不断变换颜色、毫无规律可言的烟雾瞬间充斥,甜腻的“笑泪”气味被一种冰冷的、带着臭氧和烧焦逻辑线味道的气息粗暴地覆盖。
一道身影,或者说,一个“现象”,从那破碎的窗口“流淌”了进来。
祂没有固定的形态。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视觉和认知上的悖论。
上一秒,祂像是一团不断膨胀、收缩、颜色随机跳变的星云漩涡,内部闪烁着逻辑电路板烧毁般的刺目火花;下一秒,祂又坍缩成无数个疯狂旋转的、大小不一的扭曲骰子,每个骰子的点数都在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疯狂变化;再一瞬,祂又拉伸成一条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无限反射自身混乱的长蛇,每一个碎片里映照出的都是截然不同、毫无关联的荒诞景象。
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可被理解的肢体。只有一种绝对的、无目的的、纯粹为了颠覆而颠覆的熵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汐,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混乱之神——依斯文,熵流的具象,秩序的终极否定者的一丝投影降临于此。
祂的“降临”本身,就是一场灾难。地下室的空间法则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玛拉身旁一个糖衣教徒手中点燃的、用于仪式的黑色蜡烛,火焰尖端毫无征兆地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冒着寒气的冰晶,而烛身却瞬间变得滚烫赤红,滴落的蜡油在半空中冻结成尖锐的冰锥,叮叮当当地砸在地上。
另一个教徒试图尖叫,发出的声音却凝固成实体,变成一块块扭曲的、半透明的、如同劣质玻璃般的“声音晶体”,噼里啪啦地掉在他脚边。
·一个教徒脚下的一块石板突然毫无缘由地向上翘起,角度刁钻得如同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狼狈地向前扑倒,手中一个盛满仪式粉末的银碗脱手飞出。
那银碗本该砸在地上,粉末四溅。然而,它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可能的弧线,精准地撞上了另一个教徒刚刚从怀里掏出的、用于稳定精神的护身符。
护身符碎裂,里面的粉末与银碗里的粉末混合在一起,瞬间爆发出一团闪烁着七彩电光的、毫无意义的能量乱流,将两人炸得倒飞出去,浑身焦黑抽搐,却诡异地没有致命伤。
离依斯文最近的几个糖衣教徒,脸上的小丑油彩如同活过来的蛞蝓般开始蠕动、混合。
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涣散,瞳孔深处倒映出无限循环的悖论图案(“这句话是假的”——不断闪烁)。
一个教徒开始疯狂地用头撞击石柱,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左脚先迈?右脚才是开始!开始就是结束!结束必须左脚!”
另一个则僵立在原地,脸上交替出现极度狂喜和深度恐惧的表情,仿佛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同时撕扯,思维陷入了彻底的逻辑死循环。
埃落伊斯旋转木马头颅上的所有眼睛,第一次,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依斯文那不断变幻、毫无规律的“形体”上。
那张撕裂的巨嘴第一次,短暂地凝固了那永恒夸张的笑容。
一种被冒犯的、属于“剧作家”的愤怒,混合着一丝……面对完全未知变量的惊诧,在无数只眼睛里汹涌。
“停!!” 埃落伊斯的声音不再是破锣的狂喜,而是变成了一种尖锐刺耳、如同无数齿轮强行卡死的摩擦噪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导演”权威,“谁允许你……打断我的终场谢幕?!谁允许你……篡改我的舞台?!”
祂那只缠绕着油彩蟒蛇的手臂猛地挥出!不再是制造蛋糕或气球,这一次,祂的目标是定义!是重塑这片被外来混乱污染的舞台!
一股强大的、带着荒诞“叙事”力量的意志洪流涌向依斯文。
埃落伊斯试图将这片空间强行“剧本化”——将飞舞的无限碎片图案变成舞台的彩纸,将混乱的烟雾变成烘托气氛的干冰,将依斯文本体强行“定义”成一个闯入马戏团表演的、行为出格的“疯狂小丑”角色。
祂要将这无序的熵流,纳入自己精心设计的荒诞戏剧框架!
然而,依斯文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定义”和“剧本”的终极嘲讽。
埃落伊斯那股强大的叙事意志洪流,在接触到依斯文不断变幻形态的“边界”时,如同泥牛入海。
没有碰撞,没有抵抗,也没有被接纳。它……消失了。不是被抵消,而是被彻底地、毫无痕迹地湮灭了。逻辑链条在熵流面前自行断裂、消散,如同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依斯文做出了“回应”——如果那能称之为回应的话。
祂那星云漩涡形态的一部分,毫无征兆地朝埃落伊斯射出一道无形无质、却让空间本身都发生诡异褶皱的“熵流”。
形态崩解!
埃落伊斯那条覆盖着闪烁金属鳞片的腿,在接触到熵流的瞬间,发生了骇人的异变。
坚固的、带着冷冽光泽的鳞片,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糖果,开始飞速地、随机地分解、重组。
一部分鳞片融化、扭曲,变成了不断滴落彩色糖浆的软胶状物质;另一部分则硬化、结晶,生长出尖锐的、闪烁着危险幽光的紫色晶体,散发出剧毒的气息;还有一部分干脆化作了一蓬蓬闪烁着磷光的、无害的肥皂泡泡,慢悠悠地飘散开来。
祂那条腿,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团不断蠕动、变幻、在甜蜜软糖、剧毒晶体和梦幻泡泡之间毫无规律切换的、令人作呕的聚合体!
“呃啊——!” 埃落伊斯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惊愕和……一种被强行“即兴表演”的愤怒的怪异嘶吼。
旋转木马顶棚上的无数眼睛疯狂眨动,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祂的混乱是精心的编排,是痛苦的甜蜜转化,是戏剧性的荒诞!而眼前这个存在,祂的混乱是……纯粹的、无意义的、破坏性的虚无!是对祂“艺术”的终极亵渎!
“你……是什么东西?!” 埃落伊斯的声音扭曲变形,不再是单一的破锣嗓,而是夹杂着蛇类的嘶嘶声、气泡破裂的啵啵声和晶体摩擦的刺耳噪音,“一团……行走的……宇宙级……故障吗?!”
依斯文那不断变幻的形态,在埃落伊斯的质问下,产生了一丝……涟漪?
那团星云漩涡的中心,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蛇形结构短暂地凝聚,然后又瞬间炸裂成无数疯狂旋转的骰子。
一个无法确定来源、音调高低错落、仿佛由千百个不同声音碎片拼凑而成、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直接在在场所有存在的意识深处响起,如同冰冷的逻辑宣告:
存在:定义:冗余。 目的:否定:存在。
秩序:结构:目标。 熵:流:过程:结果。
戏剧:预设:虚假。 混乱:基础:真实。
每一个词都像是冰冷的钢珠砸在思维上,每一个概念都被切割、反转、否定。
这不是交流,这是存在本质的宣言,是逻辑的湮灭风暴。
埃落伊斯旋转木马头颅的旋转速度陡然加快,无数只眼睛里闪烁着疯狂计算和难以理解的愤怒光芒。祂理解了,或者说,被迫理解了对方那毫无“目的”的目的。
这激怒了祂,也……刺激了祂。一个完全无法预测、无法纳入剧本的“演员”?一个将混乱本身视为终极真实的“存在”?这对追求戏剧性荒诞的剧作家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也是……一种扭曲的诱惑。
“虚假?!”
埃落伊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点燃的、病态的兴奋,祂那条还在不断异变的腿似乎暂时被忽略了。
“我的痛苦!我的绝望!我的甜蜜转化!每一滴‘笑泪’都是灵魂的绝唱!你竟敢称之为……虚假?!你这团……没有故事、没有高潮、没有落幕的……混沌垃圾!你的混乱……毫无美感!毫无意义!”
依斯文形态再次变化,化作一团不断膨胀、内部闪烁着随机闪电的烟雾,那拼凑的声音再次在意识层面震荡:
意义:定义:枷锁。 美感:预设:牢笼。
绝唱:逻辑:终点:悖论。
熵:流:无始:无终:唯一:真实。
你:结构:脆弱:必将:归于:混沌。
“脆弱?!归于混沌?!” 埃落伊斯巨大的撕裂嘴角猛地咧开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危险而兴奋的光芒,“那就让我们看看……谁的混乱……更能取悦这宇宙的观众!看看是我精心调制的‘笑泪’更能腐蚀灵魂,还是你这团冰冷的熵流……更能抹除存在本身!”
祂那只滴着彩色糖浆的手臂猛地抬起,指向那口翻滚的坩埚!粘稠的、蕴含着科尔极致绝望与狂喜的“笑泪”如同有生命的巨蟒,咆哮着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散发着堕落甜香的彩虹洪流,带着腐蚀灵魂、扭曲认知的亵渎之力,狠狠撞向那团不断变幻的熵流烟雾!
依斯文烟雾形态瞬间坍缩,核心处一个微小的点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吸力——那不是黑洞,而是“逻辑湮灭点”!它试图将埃落伊斯饱含“意义”与“戏剧性”的攻击彻底分解为无意义的基本粒子乱流。
两股代表着不同维度“混乱”的宇宙级力量,在地下室这狭小的空间内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碰撞的中心点,空间如同劣质的画布被粗暴地揉皱、撕裂!法则的碎片如同玻璃渣般四溅!
色彩失去了定义,声音失去了传播的媒介,时间感变得粘稠而错乱。甜腻的堕落气息与冰冷的熵流相互侵蚀、湮灭、又诡异地……暂时共存!
玛拉和幸存的糖衣教徒被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冰冷的石壁上。
玛拉精致的蕾丝头饰被扯烂,完美的妆容被擦花,露出了底下略显苍白的皮肤。她挣扎着抬起头,空洞的枯井之眼死死盯着那碰撞的中心。
她看到翻滚的“笑泪”彩虹中,浮现出科尔那张狂笑献祭的脸,带着极致的扭曲喜悦;而在冰冷的熵流烟雾里,则闪烁着无数随机生成又瞬间湮灭的、毫无意义的几何图形和乱码符号。
两种混乱在相互否定,也在相互……揭示。一
种冰冷的明悟,如同依斯文渗透进来的恶意,刺入了玛拉被“笑泪”长期麻痹的意识深处:埃洛伊斯的甜蜜荒诞,其根基是否也是一种……更精致的秩序?一种预设了“痛苦-转化-狂欢”剧本的……枷锁?而依斯文那纯粹的、无目的的熵,是否才是……真正的、令人绝望的……自由?
就在这宇宙级混乱对撞的短暂僵持中,一点极其微小的、却无法忽视的异变,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发生了。
一滴溅射出来的、埃洛伊斯的彩色糖浆(蕴含着剧作家的混乱意志),与一缕逸散的、依斯文的熵流烟雾(蕴含着纯粹的法则湮灭之力),在混乱的能量风暴边缘,意外地、毫无逻辑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融合没有产生爆炸,也没有相互抵消。
它只是……存在了。
那是一个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光点,悬浮在空中。它既不是珍珠色的“笑泪”,也不是变幻的熵流烟雾。
它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流动的质感,颜色在甜蜜的粉红与冰冷的幽蓝之间毫无规律地闪烁,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小的、无限不循环的碎片图案在生成,又被某种甜蜜的粘稠力场强行扭曲、包裹。
它散发出的气息,既非埃洛伊斯的堕落甜香,也非依斯文的冰冷无序,而是一种……崭新的、无法归类的、同时蕴含着甜蜜腐化与绝对熵灭的……混沌。
这微小的光点,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奇点,静静地悬浮着,无声地吸收、转化着周围逸散的混乱能量。
它太小了,在两大神只惊天动地的碰撞中,如同风暴中的一粒尘埃,毫不起眼。
埃落伊斯和依斯文的力量还在激烈对抗。空间的褶皱越来越深,法则的哀鸣越来越响。
突然,依斯文那拼凑的、毫无情感的声音再次在所有意识中震荡,这一次,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计算外的扰动?
碰撞:产生:新变量:未知。
观测:必要。
暂停:协议:启动。
那团不断变幻的熵流烟雾猛地向内收缩,如同退潮般从激烈的碰撞点抽离。
祂那无法定义的形态闪烁了一下,似乎朝着那个悬浮的、微小的、同时蕴含甜蜜与熵灭的光点“看”了一眼——尽管祂根本没有眼睛。下一瞬,构成祂存在的“现象”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连同那破碎的窗口外那片冰冷注视的虚无深渊,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漫天飞舞的、渐渐失去活力缓缓飘落的无限碎片图案和狂乱涂鸦,以及地下室中一片狼藉的、法则被严重扭曲的混乱现场。
压力骤然消失。
埃落伊斯那条不断异变的腿停止了随机崩解重组,凝固成一种怪诞的、半是滴糖软胶半是剧毒晶体的状态。
翻滚的“笑泪”彩虹失去了目标,如同无头巨蟒般颓然落下,大部分砸回坩埚,溅起巨大的浪花,小部分泼洒在地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坑洞,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甜腻与绝望交织的气息。
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旋转木马头颅缓缓停止了高速旋转,无数只眼睛闪烁着惊疑不定、愤怒未消、却又带着一丝被强行中断表演的茫然光芒。
祂巨大的撕裂嘴角抽动着,最终发出一个混杂着多种噪音、意义不明的低吼。
玛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蕾丝裙袍沾满了灰尘和溅射的、性质不明的粘稠液体(既有“笑泪”,也有熵流残留物)。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整理凌乱的头发,抹去脸上的污迹,试图重新戴回那副完美的“蜜语者”面具。
然而,她的指尖在触碰到自己脸颊的瞬间,猛地僵住了。
指尖下的皮肤触感……不对。不再是光滑的、被“笑泪”长期浸润的细腻。那感觉……粗糙,带着一种细微的、不断变化的颗粒感,仿佛皮肤下有无数的沙粒在流动。她颤抖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
在她那曾经完美无瑕、如同精致瓷器的左手手背上,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区域,皮肤变得……诡异。
底色是一种不健康的、带着灰败感的苍白,而在那苍白之上,浮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正在缓慢蠕动变化的纹路:一边是熟悉的、埃落伊斯信徒特有的、如同凝固糖霜般的浅粉色结晶花纹;而另一边,则是冰冷的、闪烁着幽蓝微光的、由不断变化的乱码符号和无限不循环碎片构成的动态图案!
糖霜与乱码。
甜蜜的腐化与冰冷的熵流。两种来自不同神只的混乱印记,如同争夺领地的军队,正在她的皮肤下……交织、碰撞!
玛拉完美笑容的面具,第一次,彻底地、无法控制地……碎裂了。
她的脸上只剩下纯粹的、源自未知的恐惧。
那丝曾经在舌尖萦绕的苦涩,此刻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绕了她的心脏,并沿着血管,蔓延向全身。她抬起头,空洞枯井般的眼睛第一次不再是映照虚无,而是充满了惊惶的实质,望向祭坛中央那沉默的、形态也因碰撞而变得有些怪诞的剧作家。
埃落伊斯旋转木马头颅上的一只眼睛,似乎也捕捉到了玛拉手背上的异变。
那只眼睛里,暴怒与茫然瞬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扭曲探究欲的、仿佛发现了新剧本素材的……兴奋光芒所取代。
祂那条怪诞的腿轻轻动了一下,半凝固的糖浆滴落,剧毒晶体闪烁。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奇异回响的声音,如同生锈的八音盒重新上紧发条,在地下室破碎的空间中缓缓响起:
“哦?……玛拉……我亲爱的蜜语者……看来刚才那场‘即兴演出’……给我们留下了一点……意想不到的余韵呢……嘻嘻……”
笑声干涩,却蕴含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对未知混乱的期待。祂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牢牢锁定了玛拉手背上那片正在无声“交战”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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