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流言与真相
虞明凑过去看,日记里的插图是用铅笔描的,线条有些颤抖,却能清晰看出曼陀罗的涡旋纹,中心的圆点周围,刻着细小的水族文。他突然想起海蓝蓝素描本上的曼陀罗,中心正好有个空白 —— 难道这个圆点就是要填补的符号?
“快看电视机!” 陈宇突然喊道。食堂角落的黑白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联播》,屏幕上有轻微的雪花点,亚运会筹备新闻刚结束,就插播了一条简讯:
“近日,鄱阳湖流域王家嘴地区发现疑似古代祭祀遗址,出土少量青铜残片,专家推测与明代水族文化有关。”
播报员的声音平稳,可画面里一闪而过的遗址照片,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 照片里的地面上,有明显的曼陀罗纹路,和日记里的插图、经书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真的是王家嘴!” 王影儿激动得声音发颤,“我太爷爷说‘石碑为门,纹为匙’,现在遗址也找到了,藏经洞也露出来了,这肯定是圣地要启的信号!”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传来 “噔噔噔” 的脚步声,陈宇举着个黑色的 “海鸥牌” 相机冲了进来,相机的镜头上还沾着点灰尘,他跑得太急,额头上全是汗:
“各位,重大发现!” 他把相机放在桌上,翻开旁边的底片盒,拿出一张透明的底片,对着窗口的阳光举起,“这是我刚才在档案室拍的,你们看 ——”
底片是黑白的,画面里是图书馆的密档柜,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人正将一卷古籍塞进柜子里。老人的侧脸有些模糊,可他手里古籍的书脊却清晰可见 ——
深蓝色的布面,上面用隶书绣着 “圣地” 两个字,字体的笔画走势,和《水府真经》封面上的 “水府真经” 四个字完全相同!
“这个老人是谁?” 海蓝蓝凑过去看,“我好像听系里的老师说过,图书馆有位退休的古月教授,专门研究水族文化,1937 年还去过月亮潭考察。”
虞明接过底片,指尖触到底片的凉意,突然想起古籍修复课上,周教授提到的 “1937 年水文记录”—— 难道这位古月教授,就是当年跟着考古队去月亮潭的人?他把底片递给王影儿:“你太爷爷的日记里,有没有提到过古月教授?”
王影儿仔细看了看底片,摇摇头:“日记里只提到过‘古先生’,说他 1937 年去月亮潭时,带走了一卷‘圣地图’,难道就是这卷古籍?”
食堂的吊扇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 “嘎吱” 声,像是轴承出了问题。八十年代的老旧电器总这样,一超负荷运转就出毛病。扇叶的转速慢了下来,投在地面的阴影也跟着晃动,慢慢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 像一条鱼,又像一个水族文的符号。
虞明盯着阴影中的某块光斑,突然想起古籍修复课上,他在经书中看到的水族文日历 ——1986 年的年份数字,用水族文写出来,正好是 “开启” 的意思!
“你们看地面的阴影!” 虞明指着地面,“这是水族文的‘启’字!1986 年就是‘开启之年’,和之前的线索都对上了!”
大家都低头看向地面,阴影还在慢慢变化,“启” 字的笔画越来越清晰。海蓝蓝拿出素描本,快速地把阴影图案画下来,对比之前描摹的曼陀罗:
“你们看,‘启’字正好在曼陀罗的第七个涡旋里,和星图的第七个红点位置一致!”
虞明咬了口手里的馒头,粗糙的面粉在舌尖散开,又想起了 1978 年的守岁馍。那年春节,母亲把馍递给他时,爷爷摸着他的头说:
“你是守鼎人的后代,将来要担起责任。” 当时他才八岁,不懂什么是守鼎人,只觉得爷爷的手很粗糙,像老树皮。
如今红印在发烫,线索在眼前汇聚,他突然明白,爷爷说的 “责任”,就是找到圣地,守护水族的秘密。
“周教授刚才来食堂了,说让我们明天早上八点在图书馆门口集合,带我们去省图看 1937 年的水文记录。” 海蓝蓝收起素描本,用筷子在桌面上轻轻划出一个轮廓,“他说 1937 年的水位和 1986 年一模一样,藏经洞的入口,应该在初七那天的退潮线处 —— 初七是月缺,潮汐最小,正好能露出入口。”
她的指甲在桌面上留下浅浅的刻痕,巧合的是,这道刻痕的走向,和食堂外墙 “团结起来” 标语中的 “结” 字笔画,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结” 字的右半部分,正好是水族文 “鼎” 的形状。
王影儿看着刻痕,突然说:“我太爷爷的日记里写着‘月缺而洞开,鼎至而门启’,初七正好是月缺,我们还有青铜鼎,这肯定是要我们带着鼎去藏经洞!”
陈宇兴奋地拍了拍桌子:“明天去省图,我把相机带上,把水文记录拍下来!初七去王家嘴,我还要拍藏经洞的入口,说不定还能拍到湖底的宫殿!”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对了,赵磊,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你舅舅在文物局,说不定能帮上忙。”
赵磊连忙点头:“我早就想跟着你们一起探源了!我今晚就给舅舅打电话,问问青铜镜的事,说不定我们能借到铜镜,用它照照藏经洞的入口,看看有没有什么秘密。”
暮色渐渐降了下来,食堂的灯光亮了起来。白炽灯的光线有些发黄,落在《水府真经》的蓝布封面上,让 “水府真经” 四个字泛着淡淡的光泽。
虞明把电报夹进经书里,突然发现 1986 年的电报纸,和明代宣纸在灯光下呈现出相同的纤维结构 —— 对着光看,纸页的纤维都是细细的,呈网状分布,像是用同一种植物原料造的纸。
“原来典籍从来不是静止的。” 虞明轻声说,“八十年代的纸和明代的纸,纤维结构一样;1937 年的水文记录和现在的水位,一模一样;甚至我们的青春,都在跟着时代浪潮,涌向圣地的秘密。”
海蓝蓝点点头,看向窗外:“食堂外的广播在放《在希望的田野上》,你们听,旋律和《水府真经》里的‘潮汐歌’是不是很像?”
大家都安静下来,听着窗外的旋律。“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欢快的歌声里,竟真的藏着 “潮汐歌” 的节奏 —— 每句的结尾音都是 “ang”,和经书中记载的 “潮汐歌” 押韵方式完全相同。
食堂外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地走着,讨论着功课,说着笑话,烟火气和青春的气息混在一起,格外温暖。
虞明抱起《水府真经》,感觉经书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到心口,像母亲当年递给他的守岁馍,温暖而坚定。
“明天去省图,后天去王家嘴,大二的探源之路,才刚刚开始呢!” 虞明看着身边的伙伴们,海蓝蓝握着素描本,王影儿抱着太爷爷的日记,陈宇背着相机,赵磊拿着笔记本,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光。
食堂外的广播还在播放《在希望的田野上》,旋律在 1986 年的暮色里飘着,与古籍中的 “潮汐歌” 隐隐相合。
虞明清楚,这场关于水族圣地的探源,不是某一个人的事,而是他们这群青春少年,在时代浪潮中,与过去的约定,与未来的对话。
1986 年的烟火气里,画卷已经铺开,接下来的路,要他们一起,一步一步,走向圣地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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