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挣扎着穿透西域特有的浑浊天幕,勉强洒在昭武新城外那片一望无际、被特意平整出来的巨型校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足以让任何目睹者心胆俱裂,永世难忘。
这里,已然化为一片黑色的钢铁海洋!
十五万大秦北路军的百战精锐,如同自幽冥中涌出的死亡洪流,已然完成列阵。没有喧嚣,没有骚动,甚至没有过多的口令声,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沉默本身,就是最可怕的宣言。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方阵一个接一个,严整划一,如同用巨尺量过,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阳光照射在无数擦拭得锃亮的盔甲和火枪管上,反射出冰冷而刺目的寒光,仿佛给这片黑色的海洋镀上了一层死亡的金属光泽。
一面面巨大的玄黑色战旗,旗面上狰狞的玄鸟图案和张牙舞爪的“秦”字、“项”字,在干燥而寒冷的晨风中沉重地拂动,发出“哗啦啦”的闷响,如同巨兽的低吼。
每一个方阵都如同一个独立的杀戮堡垒。最前方是肩扛燧发火枪的火枪手,他们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圈上,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随时可以击发的姿态;方阵的两翼和间隙,则是控制着躁动战马的轻骑兵,他们的马刀并未出鞘,但那股蓄势待发的冲击力已然弥漫开来;而在方阵的后方,一门门被擦得黝黑发亮的飞雷神炮被架设起来,炮口森然指向前方,旁边的弹药箱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炮弹。
步、骑、炮协同,冷热兵器交织,构成了一套完美而高效的杀戮体系。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十五万人如同泥塑木雕,只有战旗拂动和偶尔因不耐而刨动蹄子的战马发出的细微声响。一种凝练到极致的杀气混合着清晨的寒意,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沉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这不是军队,这是一台庞大、精密、冰冷、只为毁灭而生的战争机器,正处于启动前最后的寂静之中。
点将台上,项羽身披特制的玄色山文重甲,甲叶在晨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仿佛黑龙的鳞片。猩红的丝绸披风自肩甲垂下,如同一道燃烧的血瀑,又如同胜利的旗帜,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如同亘古便屹立于此的魔神雕像,重瞳缓缓扫过台下那十五个肃杀的万人方阵,目光所及之处,每一位士兵都下意识地将胸膛挺得更高,眼神变得更加炽热和坚定,那是一种混合了崇拜、信任和杀戮渴望的目光。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空气仿佛都带着钢铁和火药的味。
随即,他猛然开口,声音并未刻意嘶吼,却如同蓄势已久的雷霆,清晰地、沉重地轰然传遍校场的每一个角落,砸进每一名将士的耳中:
“大秦的将士们!”
仅仅六个字,如同六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所有士兵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聚焦于高台之上那道魔神般的身影。
“吾等!”项羽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龙吟九天,带着无上的威严与自豪,“奉大秦始平皇帝陛下之天威,镇守帝国西陲,拓万里之疆土!陛下仁德,浩荡如天,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西域万千生灵惨遭刀兵之祸,故特赐下旷世恩旨:许其诸部归附,允其首领卸甲为民,入大秦为一富家闲人,保其子民安居乐业,共享太平!此乃皇恩浩荡,泽被苍生,旷古未有之仁政!”
他的声音充满了某种被亵渎的愤怒,语调开始变得激昂,如同风暴前的雷鸣:
“然!西域蛮夷,性如豺狼,禽兽不如!不识天恩之高厚,不感圣德之广博!龟兹、姑墨、温宿等十五国,鼠辈宵小!非但不思悔改,叩谢天恩,反而以怨报德,频频袭扰我边境哨所,意图劫杀我大秦商旅,屠戮我边民!视我天朝之宽容为怯懦,视陛下之仁德为可欺!其行可鄙!其心当诛!”
校场中开始响起低沉而压抑的喘息声,如同无数猛兽在低声咆哮,将士们的脸上肌肉绷紧,眼中开始燃起愤怒的火焰。紧握兵器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项羽的声音变得更加高亢,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悲愤,如同受伤的雄狮在发出震天的咆哮:
“我大秦将士!始终恪守陛下旨意,秉持仁恕之道,保持最大之克制!一忍再忍,一让再让!边境线上,我哨所将士面对挑衅,打不还手!我巡逻骑兵遭遇冷箭,骂不还口!为何?非是我等惧战!乃是不愿轻启战端,不忍多造杀孽!只盼能以德化怨,只盼其能幡然醒悟,迷途知返!”
他猛地一拳砸在面前坚硬的橡木将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整个点将台似乎都为之震颤:
“可这群冥顽不灵、自寻死路的蛮夷!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他们做了什么?!他们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猖狂至极!竟敢公然集结近三千精锐骑兵,伪装成卑劣的马贼,于魔鬼山口险要之处,设下无耻埋伏!伏击我自愿内附、受帝国保护的楼兰、且末、小宛三国新秦民的车队!”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演技逼真至极:“他们挥舞着屠刀,冲向那些手无寸铁、满怀希望奔向新生活的妇孺老人!他们抢劫帝国财物,焚毁车辆!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残忍杀害了我白虎军区刚刚收编、立志洗心革面、报效帝国的西域籍袍泽整整一百三十七人!”
“一百三十七个兄弟啊!”项羽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沙哑和无比的悲怆,他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甲,发出铿铿之声,“他们刚刚穿上我大秦的军服,刚刚感受到帝国的温暖,刚刚看到人生的曙光!他们或许曾经迷茫,但此刻已决心用热血和忠诚洗刷过去!可他们……却倒在了这群背信弃义、猪狗不如的畜生刀下!他们的血,染红了魔鬼山口的沙石!他们的冤魂,还在那片土地上哀嚎!”
他猛地停顿,重瞳扫过全场,将每一位将士眼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尽收眼底。
“这血海深仇,能忍否?!”他炸雷般吼道。
“不能!不能!不能!”十五万人积压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惊天动地的怒吼声直冲云霄,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士兵们疯狂地顿着手中的兵器,火枪托砸地,发出整齐而狂暴的轰鸣!
“报仇!报仇!血债血偿!”的呐喊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每一个士兵的眼睛都红了,胸腔中的杀意如同沸腾的岩浆,亟待喷发!
黑冰台精心编织的谎言和那些地痞流氓的死亡,在此刻完美地、彻底地转化为了全军同仇敌忾、不死不休的磅礴战意!
项羽“唰”地一声,猛地举起那柄象征着杀戮的天龙破城戟,冰冷的戟刃直指西方姑墨国的方向,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再次压过了一切喧嚣:
“血债!必须用血来洗刷!天威!不容丝毫亵渎!陛下密旨已下:吊民伐罪,以彰天讨!十五万大军,兵分十五路,目标——龟兹、姑墨、温宿等十五国!”
“本侯要尔等,以泰山压顶之势,以雷霆万钧之力,碾碎一切敢于抵抗之敌!踏平其城郭,诛灭其酋首!亡其国,焚其宗庙,绝其苗裔!要让西域万里疆土,从此只闻秦风!只行秦法!只尊秦帝!要让这苍天厚土证明,顺我大秦者生!逆我大秦者——亡!”
“风!风!大风!”十五万将士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吼,声浪汇聚成一股毁灭一切的洪流,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撕裂开来!
“出发!”
没有激昂的战鼓催逼,没有杂乱的嘶鸣助威。随着项羽那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的命令下达,十五个巨大的黑色方阵,如同十五台精密而冷酷的战争机器,在同一瞬间,轰然启动!
咔嚓!咔嚓!咔嚓!
步伐铿锵,整齐划一,沉重得让大地为之震颤!
火枪手肩扛火枪,步伐稳健,目光锐利;骑兵们控着缰绳,战马踏着富有韵律的步子,马嚼子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炮兵们推动着沉重的炮车,车轮滚滚,发出沉闷的轰鸣。
整个大军如同一片移动的、无边无际的黑色森林,带着无可匹敌的压迫感和令人绝望的纪律性,向着西方缓缓压去!
这股沉默而整齐的推进,比任何呐喊和鼓声都更能震慑人心,仿佛一股无声的海啸,要将前方的一切都彻底吞噬淹没!
项羽本人则飞身跨上他的乌骓马,亲率其麾下最为精锐的警卫连,汇入其中一支万人队,一马当先,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利箭,脱离大军主体,以惊人的速度直扑此次事件的“跳的最欢”的元凶之一——姑墨国!他的披风在身后拉出一道血红色的轨迹。
按照项羽与张良的谋划,此次进军,不仅要速战速决消灭顽敌,更要打出气势,打出威严,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摧垮抵抗者的意志,更要将那十八个还在首鼠两端的墙头草吓得魂飞魄散!
要让他们用最直观的方式明白,与大秦为敌,唯有死路一条;任何犹豫和观望,都将在帝国的铁蹄下被碾得粉碎!
项羽亲率的这支万人先锋,以远超其他十四支队伍的速度前进。
每一位将士都知道武威侯要的是什么——是速度!是闪电般的打击!是让敌人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迎来毁灭!
一路之上,队伍几乎是在进行武装越野狂奔,却依旧保持着令人惊叹的严整队形和高昂士气,展现了大秦精锐极高的军事素养。
不到一天时间!这支黑色的死亡洪流便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了姑墨国境内!其速度之快,远超姑墨人的想象极限。
姑墨国,弹丸之地,全国人口不过三万余人,除了国都南城还能勉强算是一座由土坯和少量砖石垒砌而成的“城市”外,其余多是分散在各处小绿洲的部落和村落。
举国兵力,东拼西凑也仅有五千余人,其中还算像样的骑兵不过一千,其余多是装备简陋、缺乏训练的征召兵。
就这,在西域三十六国中,姑墨凭借其好斗民风已算得上“强国”,但此刻面对大秦这武装到牙齿、经历无数次血火淬炼的万人精锐,其差距如同萤火与皓月,尘埃与山岳,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之上!
姑墨王此刻还在他的土王宫里,一边享受着葡萄美酒,一边和宠臣们做着联合抗秦、将来称霸西域的美梦。
突然接到急报,说是发现大规模秦军已逼近国境,吓得他魂飞魄散,手中的金杯“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醇美的葡萄酒洒了一地,如同鲜血般刺目。
他一边火速下令紧闭所有城门,所有士兵即刻上城墙防守,一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疯狂派出多名使者,向龟兹、温宿等盟友求救。
在姑墨王近乎绝望的哀求和“唇亡齿寒”的道理作用下,龟兹、温宿等盟友倒是“很讲义气”,各国象征性地、抠抠搜搜地派出了一些援兵,多则五六百,少则两三百,加上姑墨本国拼凑出的所有能拿得动武器的人,勉强在南城外集结起了一支一万多人的“联军”,试图凭借微弱的人数优势,在野外与秦军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期望至少能拖延时间,等待更多援军或者……出现什么不可能的奇迹。
当项羽率领秦军先锋部队抵达战场,勒马观察对面那支服装五花八门、武器杂乱不堪、队列歪歪扭扭、士兵面带菜色、眼神中充满惶恐的“联军”时,他那威严的脸上差点没绷住,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就这?也配叫军队?也敢阻挡大秦兵锋?简直如同土狗妄图阻拦猛虎,滑稽而可悲!
然而,自我感觉良好的姑墨王却不这么想。他站在简陋的城垛后面,看到自己城外“兵强马壮”,黑压压的一片,人数似乎比对面那些黑衣黑甲的秦军还多那么一点,又见秦军风尘仆仆,刚刚停下脚步,队伍似乎还在调整队形,“立足未稳”,一个看似大胆实则是愚蠢透顶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立刻召集麾下将领,兴奋地唾沫横飞地吼道:“看到了吗?秦军人困马乏,阵型不整!这是天神赐予我们的良机!是姑墨勇士扬名立万的时候!快!把我们所有的骑兵,还有盟友的骑兵都集合起来!全部派出去!趁他们还没列好阵,一口气冲垮他们!杀他个片甲不留!让秦狗知道我们的厉害!”
底下的士兵们见国王如此“自信”,又被这虚妄的“人数优势”所鼓舞,一时间倒也驱散了部分恐惧,士气莫名高涨起来。那些被点到的骑兵,尤其是姑墨本国的骑兵,更是被虚荣和贪功冲昏了头脑,觉得立功受赏的时候到了!
霎时间,姑墨及其盟友好不容易凑出的近四千骑兵,如同决堤的浑浊洪水般涌出本阵!
他们疯狂地抽打着战马,挥舞着弯刀、长矛,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怪叫,卷起漫天黄尘,如同一条庞大而丑陋的土黄色恶龙,张牙舞爪地直扑秦军阵地而来!单看这冲锋的声势,倒也是烟尘滚滚,蹄声如雷,颇为骇人。
秦军阵中,项羽端坐于神骏的乌骓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狂呼乱叫冲来的乌合之众,眼中只有冰冷刺骨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在他眼中,这不是冲锋,这是一群待宰的牲畜正在疯狂地奔向屠宰场。
他轻轻抬起手,声音平稳而冷酷,如同万年寒冰:“传令:步兵前出,列标准三线击毙阵。燧发枪手检查火绳药池,装填实弹。敌军进入两百步距离,听号令进行三轮急速射!”
“飞雷神炮营前置,标定敌军冲锋路径延伸区域,装填霰弹及高爆弹。”
“命令:待敌军接近至五十步距离,前排所有士卒,投掷单兵霹雳火!”
“炮营听令:单兵霹雳火投掷爆炸后,由敌军前锋处开始,依次向后进行延伸火力覆盖!给本侯把这四千骑,全部留下,一头都不许放过!本侯要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一连串的命令被传令兵迅速而准确地传达下去。秦军这台杀戮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前排火枪手冷静地出列,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完成装填,排成三列标准的轮射阵型,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奔涌而来的烟尘;后排士卒则默默地从腰间挎包中拿出了一个个黑黝黝、圆滚滚的单兵霹雳火,火折子已然准备好;侧后方的飞雷神炮阵地上,炮手们紧张而有序地调整着射界,装填着特制的、加装了大量铁钉和碎瓷片的霰弹和高爆弹。
联军骑兵浑然不知死亡临近,依旧疯狂冲锋,眼看着距离秦军阵地越来越近,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秦军阵地却依旧一片死寂,那黑色的阵列如同一堵沉默的城墙,仿佛被这骇人的冲锋声势吓傻了一般。
“看!秦狗吓破胆了!”
“冲过去!砍下他们的脑袋!”
“财富和女人就在前面!” 联军骑兵见状更加兴奋,冲得更起劲了,队形也因为争先恐后而变得更加混乱。
二百米!已经进入燧发枪的有效杀伤范围!
就在此时,秦军阵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而高亢的铜哨声!
“第一排——放!”军官声嘶力竭地下令。
砰——!!!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一团巨大的白色硝烟猛然从秦军阵前第一排升腾而起!密集的铅弹如同骤雨般泼洒而出,形成一片致命的金属风暴!
正高速冲锋的联军骑兵前排,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墙壁,瞬间人仰马翻!
惨叫声、战马痛苦的嘶鸣声骤然炸响!
至少两三百骑连同他们的主人,在第一时间就被打得千疮百孔,如同破布娃娃般栽倒在地,被后面收势不及的战马践踏成泥!
鲜血瞬间染红了干燥的土地!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后面的骑兵根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巨大的惯性推着他们继续前冲,视线被硝烟和尘土阻挡。
“第二排——放!”几乎没有间隔,第二道命令响起。
砰——!!!
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更多的铅弹呼啸着钻进人马的身体!更多的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队伍开始出现明显的混乱和骚动!幸存的骑兵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他们甚至没看清敌人在哪,只看到前方不断升腾的硝烟和身边不断倒下的同伴,耳边充斥着死亡的呼啸和惨嚎!
“不要停!不要乱!冲过去!靠近了他们的烧火棍就没用了!”联军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重整队伍,他们依稀有关于秦军火器射速慢、怕近战的错误情报。
残存的骑兵在军官的催促和死亡的压力下,鼓起最后的勇气,疯狂地踢打着战马,继续冲锋,但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队形也更加松散。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八十米……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秦军阵型岿然不动,士兵们面容冷峻,装填、射击、轮换,动作娴熟流畅,如同机械般精确,这冷静到极致的杀戮效率,让冲锋的联军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六十米!联军的骑兵已经能模糊看到秦军士兵冰冷的面容!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秦军前排的士兵突然齐齐向前踏出一步,用尽全力将手中一个个黑点奋力抛掷而出。
“那是什么?石头吗?”
“是想砸我们?” 一些冲昏头的骑兵下意识地想着。
那些黑点划过一道道低平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在了秦军阵前五十米左右的地面上,滋滋地冒着白烟。
轰隆隆隆——!!!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声猛然响起!
火光迸射,破片横飞,硝烟弥漫!
冲在最前面的联军骑兵瞬间被笼罩在一片死亡之网中!
人马被炸得四分五裂,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和破碎的兵器四处抛飞!
战马受惊,彻底失去控制,疯狂地跳跃、嘶鸣,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落在地,随即被乱蹄踏碎!
这一次的瞬间杀伤和视觉冲击力,远超之前的火枪齐射!尤其是那极度血腥和残酷的场面,给后面冲得稍慢、侥幸逃过一劫的骑兵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和精神震撼!
“妖法!是妖法!”
“魔鬼!他们是魔鬼!”
“快跑啊!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后面的骑兵彻底崩溃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们纷纷拼命勒紧缰绳,不顾一切地试图调转马头,逃离这片比地狱还要可怕的死亡之地!
然而,已经太晚了!秦军的死亡交响乐才刚刚进入高潮!
就在联军陷入极度混乱,前进不得,后退失措之际——
轰——嗖嗖嗖——!
一种更加令人心悸、如同死神叹息般的破空声从秦军阵后响起!数十个更大更沉的黑点带着令人牙酸的死亡呼啸,掠过天空,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狠狠地、精准地砸进了密集混乱、试图后退的联军骑兵群中!
轰!轰!轰!轰!
地动山摇!真正的、彻底的毁灭降临了!
相比霹雳火,飞雷神炮发射的炮弹威力大了何止十倍!
每一发落下,都如同雷神之锤砸击大地,都能清空一大片区域!
人马俱碎,血肉横飞!霰弹巢则在低空凌空爆炸,将无数铁钉碎瓷片以扇形高速泼洒出去,如同死神的镰刀,成片地收割着生命!
爆炸由近及远,按照项羽的命令,进行着冷酷无情的延伸射击!
试图逃跑的联军骑兵绝望地发现,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跑,死亡的火光和冲击波总是抢先一步在他们前方炸响!后退的路上,已然被一道火墙和弹幕彻底封锁!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单方面的、降维打击般的屠杀!
一场热兵器对冷兵器的绝对碾压!
当最后一轮爆炸声渐渐停息,漫天的硝烟、尘土和血腥味混合成的浓重迷雾缓缓散去……原本人喊马嘶、喧嚣鼎沸的战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南城外那片开阔地上,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毁灭的景象。
残破不堪的尸体层层叠叠,内脏和碎肉涂抹得到处都是;垂死的战马在地上无力地哀鸣、抽搐;破碎的兵器、旗帜散落四处;烧焦的皮毛和血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四千骑兵,连同他们的战马,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彻底抹去,全军覆没,无一幸免!鲜血汇集成涓涓细流,渗入干涸的土地,将大片沙地染成令人触目惊心的黑褐色。
城头上,姑墨王早已面无人色,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在城垛后面,双腿抖得如同疾风中的枯叶,裤裆处一片湿热骚臭,腥臊的液体顺着裤腿流下。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国家最精锐的力量,连同盟友的援军,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以如此凄惨而绝望的方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殆尽!
这是何等恐怖、何等无法理解、何等令人绝望的力量?!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神明对蝼蚁的惩罚!
“回…回城!快回城!全都给本王滚回城里来!依靠城墙防守!快!快啊!”他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挣扎出一丝力气,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声嘶力竭地朝着城外那些早已被吓傻的步兵尖叫着,此刻他唯一的、可怜的指望,就是那并不高大也并不坚固的土坯城墙了。
城外那些侥幸未出战的联军步兵,也早已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听到命令,如同听到了救命符咒,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就想往城里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然而,就在这极度混乱和恐惧的时刻,远方地平线上,突然又奔来十几骑快马,卷起一溜烟尘。看装束和旗帜,似乎是龟兹、温宿等国的传令兵。
姑墨王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切实际的、可怜的希望,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难道是……又有援军要到了?还是盟友有什么妙计良策?”
那十几名传令兵狂奔到城下,甚至来不及行礼,也完全无视了城上的姑墨王,便用带着哭腔、极度惊恐和绝望的声音,朝着各自国家的部队声嘶力竭地大喊:
“撤!快撤!回国!立刻回国!秦军!铺天盖地的秦军打过来了!我们国家也被攻击了!都城告急!”
“龟兹王令!所有龟兹将士,放弃一切,立刻回国勤王!快!”
“温宿完了!温宿被包围了!快回去守城!能跑一个是一个啊!”
原来,就在项羽攻击姑墨的同时,另外十四路庞大的秦军也如同十四把烧红的、无坚不摧的尖刀,几乎在同一时间,以同样的碾压之势,插向了各自的目标!这些国家自身难保,都城岌岌可危,哪里还顾得上远在姑墨的这点微不足道的援军?
这道突如其来的撤退命令,对于早已魂飞魄散、只想逃离这片死亡之地的联军步兵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他们本来就不想替姑墨卖命,此刻听到自家国王命令撤退,哪里还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快跑啊!”
“回国!回国!这里待不下去了!”
“让开!别挡道!”
顿时,剩下的近万“联军”瞬间炸营,哭喊着、推搡着、咒骂着,彻底失去建制,如同决堤的洪水,跟着自家的传令兵,疯狂地向各自国家的方向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任凭姑墨王在城头上如何哀嚎、威胁、哭泣、祈求,甚至许诺重赏,也无人回头多看一眼,甚至没人抬头看他一眼。联盟在绝对的死亡恐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转眼之间,南城外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姑墨王和他身边不到三千名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几乎握不住兵器的本国士兵,以及城外那支已经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如同黑色死亡潮水般无可阻挡的秦军阵列……
姑墨王彻底瘫倒在城垛后,望着城外那一望无际的黑色军团、那如同森林般竖起的刺刀和炮口、以及那片修罗场般的尸山血海,无尽的悔恨、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彻底吞噬了他的心脏。
完了……全完了……什么都完了……
他此刻才无比清晰、无比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可笑、短视和疯狂!
和这样的天威对抗?
和这样的帝国为敌?
这根本不是勇敢,这是最极致的愚蠢!
是自取灭亡!
如果……如果当初能像楼兰王尉屠耆那样,选择投降,虽然会失去权力和地位,但至少还能保住性命,甚至能做一个富家翁,在大秦的庇护下安稳度日……可现在呢?
冰冷的绝望如同万丈深渊,将他彻底淹没。他看着城下越来越近的秦军阵列,尤其是那几十门被推上前、黑洞洞指向城门的炮口,他知道,自己连后悔的资格和机会都没有了。代价,将是他的国家,他的家族,他的一切。
秦军的进攻阵型已经列好,步兵锋线整齐划一,闪烁着寒光的刺刀如同死亡的森林。炮兵阵地已然就位,炮手们举着火把,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项羽冷漠地看着那座孤零零、瑟瑟发抖的南城,如同在看一个死物。他缓缓地、坚定地举起了右手。
下一刻,他的右手猛地挥下!
“开火!”
轰隆隆——!!!
震天的炮声,再次狂暴地响彻姑墨的天空,密集的弹丸狠狠地砸向那低矮的城墙和城门!也正式敲响了这个敢于挑衅大秦天威的西域小国最后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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