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接着交代韩老伯,可以让赵大他们多备些粪肥,均匀撒到田里,翻耕入土,沤上一冬。
来年春耕时,地力便能更足些。
韩老伯是种地的老把式,一听就明白,直夸郎君这法子好,沤肥养地,比白闲着强。
只是这沤肥需水量大,还得看老天爷是否赏脸,下几场透雨。
“尽力而为便是。”张勤道,“你回去便与赵大他们安排下去,抓紧农时。”
而冬菜播种、暖棚搭建、沤肥翻耕,三件事同时进行,人手若不够,可再雇些短工。
韩老伯记下要点,就要回去先安排陶制的事情,风风火火地又走了。
苏怡在一旁静静听着,此时才轻声道:“郎君这般安排,冬闲变冬忙,投入不小。”
“若暖棚不成,或是冬菜市价不佳,只怕要亏些银钱。”
张勤笑了笑。
做事哪能只算眼前盈亏。试新法,总得交些学费。
即便暖棚不成,沤肥养地总是实打实的好处。
再者,让庄户们冬日也有活计,有进项,人心才稳。
这比省下几贯钱要紧。
苏怡闻言,点头道:“郎君思虑的是。”
“那工坊和冬耕的事,我帮着苏伯和韩老伯一同盯着,账目上也清晰些。”
“好,有你把关,我放心。”张勤舒了口气。
午后,张勤翻看着小禾送来的香皂铺子近三个月的账本。
进项虽还稳定,但增长已明显放缓。
他合上账本,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
进项数字虽然依旧可观,但增长的曲线已经明显平缓下来。
他抬眼看向坐在对面整理药材的苏怡,将账本推了过去。
“怡儿,你看看。长安城里的香皂买卖,怕是快到顶了。”
苏怡放下手中正在分拣的黄芪,接过账本仔细翻看。
页面上墨迹清晰的数目,印证了张勤的判断。
她点点头,将账本轻轻放回桌面。
是了。该用香皂的人家,差不多都备上了。
往后若无新花样,大抵就是些日常补货的散客,难有大进益。
张勤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那几棵叶子已开始泛黄的槐树,沉吟道:
“往外州府开分号,是迟早的事。”
但眼下杏林堂刚起步,千头万绪。
永业田改制也才开了个头,需要时时盯着。
自己人手精力都有限,若此时急着铺摊子,怕两头都顾不上,反而坏事。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书架上那几本关于古代妆品和香料的杂记上,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我在想,与其急着往外走,不如先在长安城里,静下心来琢磨点新东西出来。”
“等新货成了,带着独一份的玩意儿去开分号,底气才足,路子才更稳当。”
苏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了然:“郎君是想……再做出些像香皂那样的新鲜物事?”
“对。”张勤走到书架前,抽出那几本边角有些磨损的杂记和药典,摊在书案上。
他指着一处关于“蔷薇水”的模糊记载。
这书上说,前朝宫中有大食商人贡过一种‘蔷薇水’,以鲜花蒸取,香气馥郁持久,极受贵妇追捧,但其法秘而不宣。”
“我想着,咱们大唐的桂花、茉莉、梅花,香气皆属上乘,未必不能试着自己蒸取花露。”
“若能成,便是独一份的香水。”
他又翻到另一页,讲述胭脂口脂的制作。
还有这面脂、口脂,古法多用动物油脂调和矿粉,天热易融,色泽也欠鲜活。
或许可用蜂蜡、精心炼过的植物油,调以更细腻的色粉,设法做成便于携带、涂抹的膏体,取名或许可叫…
口红?总要试试,看能否比现有的更好些。
苏怡听着,眼中泛起兴趣的光彩,但随即微微蹙眉。
想法是极好的。只是这蒸取花露,需特制的密封器具,火候把握更是关键。
调制新式口脂,用料配比、软硬浓淡,也需反复尝试。都不是容易事。
“我知道难。”张勤语气平和,却带着笃定。“所以不急着求成,咱们慢慢试。”
器具让韩老伯去寻西市那些手艺精巧的铜匠、琉璃匠人,依着想法慢慢琢磨、打制。
试方子的事,就要他们两人亲自来把握了。
左右用料无非是四季花草、常见的油脂、蜂蜡、还有那些可作颜料的矿物细粉,长安城里总能寻到。”
“一次不成,就试十次,百次,总有摸到门路的时候。”
他看向苏怡,目光温和而充满信任:“怡儿,你心思细巧,对颜色、气味的感知也敏锐,这事少不了你帮手。”
“咱们不急,就当是个长远的念想,闲暇时便琢磨一点。”
“等杏林堂和永业田都稳当了,或许这东西也就水到渠成了。”
苏怡迎着他的目光,感受到那份信任与期待,心中暖意涌动,点头应下
左右平日也要炮制药材,辨识药性,顺带试试这些,也不费事。
届时就先去西市几家大的香药铺和胭脂铺转转,看看有哪些品质好的花材、色粉和基底油料可用。
“好。”张勤脸上露出笑意,“咱们一步一步来。香皂是立身之本,稳住现有生意即可。”
“这新物件,是锦上添花,成了是惊喜,能多开一条路;不成,也长了见识,无伤根本。”
他心中清楚,在唐代的技术条件下,要复制后世的化妆品确非易事,但尝试本身就有价值。
即便最终只能做出更为精巧、实用的古代妆品变体,在这个时代也足以形成新的优势。
接下来数日,张勤只是听着韩老伯找的那些工具的制作情况,苏管家找的工坊进展,一切按部就班进行着。
其余时间就是和苏怡泡在杏林堂,或坐堂诊病,或随着诸位前辈学习。
十月中旬刚到,张勤抽空去了趟西市。
他没去自家的香皂铺子,而是径直走向胡商聚集的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皮革和异域酒水的混合气味,各种口音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相熟的波斯胡商阿布的店铺。
阿布正指挥伙计整理刚到的一批地毯,见张勤进来,满是络腮胡的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招呼:“张东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可是要看看新到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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