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翻看医案中双胎难产的记载,眉头越皱越紧。
而苏怡在旁一直安慰着,却感觉无济于事,这种担忧没法轻易消除。
如今之法,唯有做好一切准备。
这夜他坐在书房,铺纸画起器械图样。
先画了把柳叶形薄刃,旁注“精铁打制,刃长三寸”。
又画了根带弯钩的细针,针眼需穿得进麻线。
最后画了条浸泡药液的羊肠线图样。
次日他紧急唤来韩玉:“去工坊找李铁匠,按此图打十把薄刃小刀,要刀刃利而刀背厚。”
又吩咐,“再让王木匠车几根竹针,针鼻得透光。”
李铁匠见到图纸时疑惑:“郎君,这刀形似鱼鳞刮,太轻巧了吧?”
张勤道:“此乃医者剖疮用,需精准下刀,故刃薄柄短。”
他取来块猪皮示范,“你看,刃利则切口齐,不伤周肉。”
王木匠车竹针时,张勤要求:“针尖微弯,便于挑线;针鼻钻成细孔,莫留毛刺。”
他取羊肠线试穿,连试三根才成。
孙窑头提议:“羊肠线用明矾水浸过更韧。”
熟能生巧,现在李铁匠配合张勤的图纸打造器件真是信手拈来。
很快,首批器械制成。
张勤将刀具在磨石上精磨,刃口能断发方止。
羊肠线用药汁浸泡三日,取出阴干。
这日他请林素问到宅,将器械铺在白布上:“师姐看此物可堪用否?”
林素问拈起柳叶刀在猪皮上轻划,切口平整。
又穿针引线缝合,点头道:“针刃皆精于市面医具。只是双胎若需剖腹,光有器械不足,还需止血良药。”
张勤取出一瓶高度酒精:“此物清创可防溃烂。另已让药坊配止血散,用白及、三七研末,战时验过有效。”
为试器械,张勤让韩玉买来活兔。
同时,自己也去太医署找周署令
林素问执刀剖开兔腹模拟手术,张勤递器械、拭血迹。
缝合时羊肠线柔韧不易断,但针脚仍显粗疏。
林素问叹道:“手法生疏,还需多练。”
恰逢韩其爬树摔伤手臂,创口深可见骨。
张勤果断用新制刀具清创,羊肠线缝合七针。
十日后拆线,创口愈合平整。
韩其举臂道:“结痂比往年薄得多!”
孙思邈全程都在旁记录,将此事记入《千金方》:“器械验于临创,刃利线韧,然施术者技为重。”
他让林素问要常练习缝合猪皮,又嘱药坊加大止血散产量。
苏怡见器械日臻完善,轻抚腹部道:“有这些预备,我心稍安。”
张勤握她手道:“但愿永不用上。然有备无患,方为医家本分。”
秋风渐起,张宅书房的白布上,柳叶刀映着冷光。
这套为护佑妻儿才想起来打造的器械,就这么诞生了。
而这当中,张勤也去到太医署求购羊肠手套。
周署令正在值房核对药材账册,见张勤来了,放下算盘笑道:“张丞今日怎得空来?”
张勤拱手行礼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下官想向署里求购些羊肠手套,备在家中急用。”
他解开布包,露出两双用油纸包好的薄透手套。
“听闻署中制此物工艺最精。”
周署令拈起一只手套对光查看,羊肠膜薄如蝉翼:“此物是去年按张丞献的法子所制,多用于疡科诊治。”
“张丞府上需要多少?”
张勤略作沉吟:“欲购二十双。另…下官内子有孕,当是双胎。”
他声音稍低,“双胎生产凶险,下官想备些手套,万一需动手助产,也好防秽防染。”
周署令神色一肃:“原来如此。双胎确需万全准备。”
他转身从柜中取出一木匣,内装数十双羊肠手套。
“这些手套用药汁浸过,可防皴裂。张丞尽可取用,不必言购。”
张勤谢过,仔细检视手套,指节处缝线细密,腕口束带可调松紧。
他问道:“此物可能久存?”
“需置阴凉处,每月晒一次防潮。若发硬,可涂些蜂蜡软化。”
周署令又取出一卷帛书,“此乃助产手法图示,张丞可参详。”
张勤将手套收入药箱,低声道:“此事还望署令暂勿声张,免内子忧心。”
周署令颔首:“老夫省得。若有需太医署相助处,尽管开口。”
临别时又补了句,“张夫人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
回程车上,张勤打开帛书,见上面绘着各种难产时的胎位矫正手法。
他将手套匣放在膝头,指尖轻触滑润的肠膜。
车过西市时,他特意让韩老伯停车,买了包苏怡爱吃的蜜枣。
到家后,张勤将手套藏于书房暗格,帛书收进医案匣。
苏怡正在院中晒太阳,见他回来笑问:“署中事务可忙?”
张勤递上蜜枣:“恰路过西市,给你带些零嘴。”
秋阳透过窗棂,照得手套匣泛着微光。
而冥冥之中,有人命不该绝。
当时张宅已熄了灯火。
忽闻前院传来急促拍门声,门房提灯开门,见杏林堂值夜的伙计满头大汗,身后跟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扑通跪地,声音发颤:“张神医救命!我家娘子难产一日一夜,稳婆说…说胎横了,再拖要出人命!”
张勤披衣起身,见那汉子是西市皮货行的陈掌柜,忙问:
“可请过医师?”陈掌柜哭道:“请了两位,都说手转不动胎位。听闻杏林堂林娘子有妙手,这才冒死来求!”
张勤立即让门房备车,又唤醒西厢的林素问。
林素问检查药箱时,手指在柳叶刀上顿了顿,对张勤低声道:
“若转胎不成,或需剖腹取子。”
张勤深吸一口气:“器械都备着,但凭师姐决断。”
临出门时,孙思邈也走出了屋,当即便穿好衣物,随两位弟子出门。
马车冲到陈宅时,产房已一片死寂。
稳婆哭着掀帘:“没声息了,血水盆都接满三回!”
林素问探身查看,见产妇面如金纸,腹部仍见胎动。
她猛地转身对陈掌柜道:“胎儿还活,但产妇脉微。寻常手法已无效,唯有一试剖腹取子…”
“然此法九死一生,你需速决!”
陈掌柜瘫坐在地,双手发抖。
此时榻上产妇忽然嘶声惨叫,手指抠进床板。
他扑到榻前握住妻子的手,回头嘶喊:“剖!求林娘子救我夫人!”
林素问立即令稳婆烧滚水,取新布蒸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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