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间樱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全身肌肉的酸软中恢复意识的。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旧飞碟那熟悉的、略显狭窄的休息舱内,身下的床铺传来平稳的震动感,说明飞船正在超空间航道中航行。她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泰罗奥特曼正以人类大小的形态坐在对面的座椅上,静静地注视着她,那双奥特之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醒了?”泰罗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太多波澜,“我们正在返回地球的航线上。你昏迷了大约十个小时。”
居间樱揉了揉依旧刺痛的太阳穴,没有立刻回答。她强撑着走到主控台前,调出星图。果然,航线终点设定在tpc总部。她沉默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伸手,用力扳动了一个鲜少使用的备用操纵杆!
嗡——!
飞船猛地一震,航向被强行偏转,脱离了预定的自动导航,朝着一个未知的星域坐标驶去。
泰罗微微皱眉,但没有出手阻止,只是沉声问道:“为什么?樱,你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改变航向?”
居间樱背对着泰罗,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一种透支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泰罗前辈……你知道吗?在我……还没有被这该死的雷奥尼克斯力量缠上之前,我就是这个样子了。”她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到让人心疼的笑容,“看到需要帮助的人,看到不平的事,哪怕自己力量微薄,也总是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帮一把。妈妈……居间惠队长说过我很多次,说我太傻,不懂得保护自己。”
她走到舷窗前,望着外面流光溢彩的亚空间通道,眼神有些迷离:“后来,我得到了这份力量……这份带来诅咒、让我双手沾满血腥和离别、让我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的力量……我厌恶它,憎恨它,恨不得将它连根拔除。”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坚定:“但是!当怪兽在破坏城市,当无辜的人需要保护,当像玛雅和她哥哥那样的宇宙难民需要援手的时候……这份力量,又成了我唯一能依靠的东西。我……我没办法犹豫啊!”
泰罗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巨大的波澜。他凝视着少女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一个古老的希腊神话故事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那是赛文曾经跟他提起过的,关于泊尔塞福涅的故事。那位被冥王掳入地府,成为冥后,却始终心向光明、不曾被黑暗完全吞噬的春之女神。眼前的这个女孩,何尝不是如此?她身陷雷奥尼克斯的杀戮宿命这片“地狱”,却奇迹般地保有着一颗最纯粹、最柔软的“天使心肠”。
恶魔的力量,与天使的心肠……这两种本该水火不容的东西,究竟是如何在她身上共存,并催生出如此倔强而又令人痛惜的光芒? 泰罗在心中无声地叹息。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泰罗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居间樱深吸一口气,制定了新的行动计划:“短时间内,我不能回地球。不能让妈妈……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她已经为我担心得够多了,我不能再回去给她平添烦恼和牵挂。”她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弄清楚托雷基亚在这个宇宙到底想干什么?他唤醒多古夫,引导它前往地球,绝不仅仅是为了看一场戏。他一定还有更深层的目的。”她顿了顿,继续道,“同时,我也要继续调查加坦杰厄的传说。如果那头邪神真的存在,并且有苏醒的可能,我必须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尽可能收集信息,变得更强,找到能与之对抗的方法。”
听着她条理清晰却透着一股不顾自身死活的决绝的计划,泰罗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居间樱!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行动模式,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有计划的自毁?像是对自己进行废物利用般的消耗!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一件可以随意透支、直到彻底报废的工具吗?!”
他的呵斥如同惊雷,在船舱内回荡:“生命是宝贵的!尤其是你的生命! 你不能因为背负了沉重的过去和力量,就如此不珍惜自己,用这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方式去行动!这绝不是真正的勇敢,这是对生命的亵渎!”
居间樱被泰罗突如其来的严厉震住了,她低下头,紧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泰罗的话像一把尖刀,刺中了她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角落。但她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的倔强并未消散:“对不起,泰罗前辈……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的目标不会改变。我依然不会现在回地球,我依然要去追踪托雷基亚,调查加坦杰厄。”
她看着泰罗,眼中带着恳求,却也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这是我选择的路。也许方式不对,但方向……我不会改。”
泰罗看着她眼中那混合着脆弱与无比坚韧的光芒,知道自己无法用简单的说教改变她的意志。他沉重地叹了口气,严厉的目光渐渐化为深切的担忧。他最后提醒道:“追踪托雷基亚可以,但必须是在你身体和心理都恢复到足以应对风险的前提下!你现在这个样子,去找他无异于送死!”
就在这时,居间樱望着窗外无垠的星空,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轻声感叹道:“如果……如果我也能像你们一样,在保持战斗力的同时,进行巨大化就好了……那样,也许就能更好地守护想守护的东西了……”
这句话让泰罗心中猛地一动!他清晰地回忆起居间樱昏迷时,身体表面一闪而过的银灰色光泽,以及那隐约浮现的、类似彩色计时器的轮廓。那种能量感觉非常奇特,与他所知的光之国战士同源却又似是而非,充满了未知。
“巨大化……以及那种奇异的变化……”泰罗陷入沉思。他意识到,居间樱身上可能隐藏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秘密,而她现在这种状态,显然不适合独自去探索如此危险的道路。
不能再犹豫了。泰罗抬起手,奥特念力凝聚,一道璀璨的奥特签名瞬间形成,化作一道流光,穿越空间,向着光之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樱,”泰罗转向居间樱,语气恢复了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的追踪计划暂时搁置。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战斗,而是彻底的休息和正确的引导。我已经发出签名,请求一位擅长引导和教育的战友前来。他会有办法帮助你调整状态,理清思绪。”
居间樱微微一怔:“是谁?”
“爱迪奥特曼。”泰罗肯定地回答,“他是光之国最优秀的教师之一,也是最擅长处理各种复杂心理和能量问题的战士之一。在他到来之前,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进行休整。”
飞船依旧在偏离的航向上行驶,但目的地已经不再是危机四伏的前线,而是一段被迫开启的、关于疗愈与寻找真正道路的缓冲期。居间樱的未来,似乎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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