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是被一阵馊臭味熏醒的。
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坐起,映入眼帘的仍是粗陋的土墙和身下铺着的干草。穿越已有三日,从最初的惊恐万状到如今的饥肠辘辘,他总算接受了这个荒诞的现实——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大学生,因为图书馆里那本泛黄宋版《孙子兵法》中的青铜残片,被抛回了两千五百多年前的春秋末期,齐国边境。
身上的粗布麻衣磨得皮肤生疼,口袋里那枚带着他穿越而来的青铜残片是唯一的慰藉。他踉跄着走出破败的柴房,用这几天勉强学会的几句古齐语,混着比划,才从好心收留他的老丈那里讨到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粟米粥。老丈絮叨着“世道不太平”、“田氏、栾氏又要动刀兵”,浑浊的眼里满是忧虑。林越心中一动,田氏……那正是孙武的家族所在。历史的车轮,正轰隆隆地碾过这片土地,而他,成了一个意外的旁观者。
必须去临淄!那里是齐国的都城,也是孙武活动的地方。凭借对这段历史的熟悉,林越用身上唯一还算现代的物件——一枚树脂纽扣,搭上了一队前往临淄的牛车。一路颠簸,尘土满面,他贪婪地观察着这个时代:龟裂的田地、面有菜色的农人、偶尔疾驰而过扬起烟尘的战车,还有道旁无人收敛的白骨……《诗经》中“彼黍离离”的苍凉,此刻有了血淋淋的注脚。礼崩乐坏,不再是书本上的四个字,而是弥漫在空气里的绝望。
当牛车吱呀呀驶入临淄高大的夯土城墙时,喧嚣声浪扑面而来。相比沿途的凋敝,都城展现出畸形的繁荣。青铜器皿、葛麻布匹、甚至来自遥远南方的龟甲在市集上交易,衣着华丽的贵族子弟高车驷马,招摇过市,与蜷缩在墙角的流民形成刺眼对比。林越正感慨着这时代的割裂,前方一阵喧哗吸引了他的注意。
几名身着锦缎、腰佩短剑的年轻贵族,正围着一个卖柴的老农争执,似乎是因为马车受惊,撞翻了柴垛。其中一人挥着马鞭,厉声呵斥:“贱奴!惊我车驾,该当何罪?”老农跪地磕头如捣蒜,周围路人纷纷侧目,却无人敢上前。
林越心头火起,正欲上前理论,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率先响起:“诸位,且慢!”
人群分开,走出一位少年。他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形挺拔,穿着虽也是丝质深衣,却素净无华,眉目疏朗,眼神澄澈而坚定。他先是对那几名贵族子弟拱了拱手,语气不卑不亢:“市集喧闹,车马难免受惊。此老农生计维艰,柴薪散落已是损失,何必再加以责难?《司马法》有云,‘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为政者,当以安民为本。为一己车驾之微扰,而失民心向背之大道,岂非因小失大?”
那持鞭贵族嗤笑一声:“孙武,你又来这套酸腐之论!依你之见,莫非强国强兵,反倒错了?没有强兵,何以御敌?何以争霸?”
名为孙武的少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围观的庶民,声音提高了几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然‘其用战也贵胜,久则钝兵挫锐’,一味穷兵黩武,耗尽府库,疲敝民力,纵得一城一地之胜,国内空虚,民心离散,外患未至而内乱已生,此非强国之道,实乃取祸之途!昔年齐桓公称霸,亦非全仗兵戈,更重‘尊王攘夷’,匡扶天下大义。”
林越心中剧震!孙武!眼前这少年,竟是兵圣孙武!而他引用的,正是《孙子兵法》开篇的核心理念!虽然语句与后世流传的定本略有出入,但神髓已具。亲眼目睹少年孙武在市井之中阐述如此深刻的军事哲学,这种震撼远非阅读史书可比。
那贵族子弟被驳得面红耳赤,强辩道:“哼,空谈道理谁不会?打仗就是要死人,要花钱!不谈兵戈之利,难道靠仁义道德就能让楚人、晋人退兵吗?”
孙武正欲反驳,林越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作壁上观了。他挤出人群,用还带着几分现代口音,但尽量模仿古语的腔调开口:“这位公子所言极是,战争确需计算成本。然成本非止于刀剑戈矛、粮草刍秣之‘显性成本’,更有国力透支、民生凋敝、丁壮死伤以致田地荒芜之‘隐性成本’。若将一场战争所耗之资,用于劝课农桑、修缮水利,数年之后,府库充盈,兵精粮足,民心归附,此消彼长,岂不胜过仓促兴兵,虽胜犹伤?”
他顿了顿,看向目光惊异的孙武,继续道:“孙兄所言民心向背,更是关键。民心看似虚无,实则可量。一户壮丁被征,则一户赋税减半,哀怨之气生;十户如此,则一里萧条;百户千户若此,则怨声载道,溃堤之势成。故善用兵者,未算胜,先算败;未计己利,先计民怨。若能以最小代价达成战略目的,甚至‘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善之善者’。”
一番话,将现代经济学中的“成本核算”、“隐性成本”概念和数据分析思路,用春秋时人能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恰好补充了孙武宏观论述下的微观逻辑。
场中一片寂静。那几名贵族子弟听得似懂非懂,但“成本”、“可量”这些新鲜词让他们有些发懵。孙武却是眼中精光爆闪,他紧紧盯着林越这个衣着寒酸、却语出惊人的陌生人。“显性成本……隐性成本……民心可量……不战而屈人之兵……”他喃喃重复着这些词语,仿佛推开了一扇新的窗户,看到了更广阔的兵学天地。
“妙!妙极!”孙武抚掌赞叹,之前的沉稳被一种遇到知音的兴奋取代,“兄台高论,发孙武之所未发!将民心士气的虚,化为可察可量的实,于庙算之时便多了一分把握!不知兄台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林越心中一松,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拱手一礼:“在下林越,自……自远方游学至此,偶闻高论,心有所感,冒昧插言,还望孙兄勿怪。”
“林越兄太过谦了!”孙武热情地拉住林越的手,全然不顾身份的差异,“今日得遇知己,实乃大幸!此处非讲话之所,寒舍离此不远,不知林越兄可否赏光,容武备薄酒,与你煮茶论兵,畅谈天下大势?”
阳光透过市集的喧嚣,照在少年孙武意气风发的脸上,那是对知识的渴求,对同道之人的热切。林越看着这双将照亮千古兵学史的眼睛,此刻正真诚地映出自己的身影。历史的洪流,似乎因他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悄然偏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林越微笑着,踏出了融入这个时代、走近这位兵圣的关键一步。
柴房、饥饿、迷茫似乎都已远去,前方是孙武在临淄的家,也是一段传奇的起点。林越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残片,冰凉的触感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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