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婚礼前夜,按照习俗,新郎新娘不应见面。顾言琛和沈清玥分别住在海边度假村相邻的两栋独立别墅里。明天,他们将在这里,在亲友的见证下,正式结为夫妻。
沈清玥的别墅里,莉娜和小雨刚刚帮她最后一次试穿完明天的婚纱,确认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婚纱是顾言琛秘密请了法国顶级设计师,根据沈清玥的气质和喜好量身定制的,融合了古典的优雅与现代的简约,如同月光织就的梦境。
“好了,我的新娘子,今晚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明天要做全世界最美的主角。”莉娜帮她卸下婚纱,小心地挂好,语气里充满了感慨和不舍。她从沈清玥刚出道时就跟着她,见证了她一路的拼搏、荣耀,也见证了她与顾言琛这段来之不易的爱情开花结果。
送走莉娜和小雨,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沈清玥穿着舒适的丝质睡袍,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月光洒在私人沙滩上,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海岸,发出舒缓的沙沙声。远处,属于顾言琛的那栋别墅,还亮着温暖的灯光。
他也没睡。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她心中涌动——激动、幸福、紧张,还有一丝对未知未来的淡淡惶恐。明天之后,她就不再只是沈清玥,她将是顾言琛的妻子。这个身份的转变,让她在满心期待之余,也生出些许不真实感。
她拿起床头柜上那个白色的胶片相机,里面已经装满了他们从相识到相爱的点点滴滴。她随意翻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目光最后停留在那条星星项链上,冰凉的金属贴在肌肤上,却仿佛带着顾言琛掌心的温度。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顾言琛发来的消息:
“睡了吗?”
“还没有。” 她几乎是秒回。
“到阳台来。”
沈清玥的心微微一跳,走到阳台。她的阳台与隔壁顾言琛的阳台相隔不远,中间只隔着一片茂密的热带植物。此刻,顾言琛也正站在他的阳台上,穿着和她同款的深色睡袍,身形挺拔,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摇曳的树影,他们静静地对望着。没有言语,却仿佛有千言万语在目光中交汇。明天,他们将携手走向人生的新阶段,而此刻,在这婚礼前夜的静谧里,一种庄重而神圣的情感在心间流淌。
“紧张吗?”顾言琛率先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清玥老实地点点头,又想起光线昏暗他可能看不清,轻声应道:“有一点。”她顿了顿,反问,“你呢?”
顾言琛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也紧张。”他向前一步,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目光穿越黑暗,牢牢锁住她,“比第一次拿影帝,比任何一次重要的发布会,都要紧张。”
他的坦诚让她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为什么?”她问。
“因为……”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而认真,“我怕我给的不够好,怕我做得不够多,怕辜负了你毫不犹豫走向我的这份勇气,怕……不能让你永远像现在这样幸福。”
这番话,不像平日里那个沉稳从容、掌控一切的顾言琛,倒像是一个陷入热恋、患得患失的普通男人。这份罕见的脆弱和真诚,让沈清玥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顾言琛,”她望着他,声音轻柔却坚定,“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更确定,走向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最勇敢,也最幸福的决定。”
月光下,她看到他眼中似有星光闪烁。
“还记得我们官宣那天晚上吗?”沈清玥继续说道,“你问我后不后悔。我的答案,现在,将来,永远都不会变。能够成为你的妻子,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未来。”
海风拂过,带来海洋的湿润气息,也带来了彼此坚定的心意。
顾言琛深深地望着她,良久,他忽然转身走进了房间。就在沈清玥疑惑时,他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蓝色绒面笔记本。
“有样东西,我想在今晚给你看。”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
“是什么?”
“我的日记。”顾言琛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从三年前,在横店酒店电梯里,第一次和你擦肩而过后开始断断续续记的。里面……有很多关于你的,我自己当时都没完全弄明白的心事。”
沈清玥愣住了。她从未想过,像顾言琛这样内敛克制的人,竟然会写日记,而且内容还与她有关。一股巨大的好奇和难以言喻的感动攫住了她。
“你等等!”她说完,也立刻转身回房,从自己的行李箱深处,拿出了一个粉色封皮、带着小巧密码锁的日记本。她跑到阳台,对着他扬了扬手,“巧了,我也有。从……雨夜误会你那晚开始写的。”
两人隔着夜色和距离,看着对方手中的日记本,不约而同地笑了。那笑容里,有着发现彼此秘密的甜蜜,也有着命运奇妙安排的感慨。
“我们交换。”顾言琛提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在明天之前,我想让你看到我最真实的心路历程。也想……看看你的。”
这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交付,是将自己最隐秘的内心世界向对方彻底敞开。
沈清玥的心跳加速,她用力点头:“好!”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各自的日记本用防水袋装好,然后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走下别墅的楼梯,来到两栋别墅交界处的那片沙滩上。
月光将沙滩照得一片银白,海浪在脚边不远处温柔地起伏。他们走到一起,交换了彼此那份沉甸甸的、记录着心动与成长的日记本。
“回去再看。”顾言琛握住她的手,低声说。
“嗯。”沈清玥点头,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
他们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并肩坐在柔软的沙滩上,看着眼前无垠的大海和星空。
“明天就要结婚了。”沈清玥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
“嗯。”顾言琛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害怕吗?”
“不怕。”这一次,沈清玥回答得毫不犹豫,“只要有你在,去哪里都不怕。”
顾言琛收紧了手臂,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沈清玥。”
“嗯?”
“我爱你。”这三个字,他说得极其缓慢而郑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真诚,“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爱。爱到有时候会觉得害怕,怕这世间好的东西都不长久。”
“顾言琛,”沈清玥抬起头,在月光下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地回应,“我也爱你。爱到愿意放弃所有的退路和犹豫,只想和你共度余生。我相信我们的爱,能抵岁月漫长。”
星空为证,海浪为盟。
在这婚礼前夜,他们抛开了所有明星的光环,只是两个相爱的普通人,对着大海和星空,许下了最朴素也最坚定的誓言。
回到房间,沈清玥迫不及待又带着几分虔诚地打开了顾言琛那本深蓝色的日记本。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是他熟悉而有力的字迹。
她随手翻开一页,日期是三年前,在横店:
【……今天在酒店电梯口又遇到了她。沈清玥。依旧是一身休闲打扮,戴着墨镜,但气场很强。和她擦肩而过时,似乎有风……很奇怪,明明电梯里是密闭空间。她好像看了我一眼,又好像没有。娱乐圈漂亮的女演员很多,但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
再往后翻:
【老街拍戏,转角差点撞到她。她手里拿着的书掉在了地上。帮她捡起来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指,很凉……她好像有点被吓到,眼睛瞪得很大,像受惊的小鹿。那一刻,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这不对劲。】
【‘江南春’聚餐,她就坐在我对面。藕粉色的裙子很衬她。席间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言之有物。和林浩交谈时,眼神很亮,带着对专业的自信和坚持。不得不承认,她很吸引人。但……保持距离比较好。】
【雨夜。车子好像溅到人了。车窗降下看了一眼,雨太大,没看清。后来杨睿说是《云海谣》剧组的人,好像……是她?希望没事。心里有点莫名的歉疚。】
沈清玥一页页地翻看着,时而莞尔,时而眼眶发热。她看到了一个与她认知中截然不同的顾言琛——敏感、纠结、自我怀疑,会在意一次偶然的擦肩,会因为一个意外的触碰而心绪不宁,会偷偷观察她,又会理智地告诫自己保持距离。
那些被她忽略的、或被她误解的瞬间,在他的日记里都有了清晰的注脚。原来,那么早,那么早,在她还毫无察觉的时候,命运的丝线就已经将他们悄悄缠绕。
她翻到官宣前夜的那篇日记,只有短短一行字,笔迹却格外深重,仿佛倾注了所有的决心:
【明天,我要告诉全世界,我爱她。无论后果。】
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滴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她合上日记本,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拥抱着他那颗从不轻易示人、却为她敞开了全部的、滚烫的心。
她知道,此刻在隔壁的房间里,顾言琛也一定正在看着她的日记,看着她记录下的那些小女儿心思——雨夜误会的委屈,阅览室心动的慌乱,健身房偷看的小甜蜜,官宣前后的不安与坚定……
他们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在婚礼前夜,完成了一场最深度的、直达灵魂的对话与告白。
这一夜,他们没有再联系。
但他们的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贴得更近。
月光温柔地洒满房间,海浪声如同永恒的伴奏。
明天,他们将身着盛装,在所有人的祝福中走向彼此。
而今晚,他们早已在彼此最真实的内心世界里,完成了最深刻的交付与契合。
婚前告白,无声,却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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