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从皇后寝宫跑出来时，官袍下摆都被汗水浸湿，黏在腿上。
他顾不上擦汗。
一把抓过门口候着的小太监。
“快！备两匹快马！一匹去锦衣卫衙门，一匹去东厂署衙！耽误了大事，仔细你的皮！”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去牵马。
片刻后，张永翻身上马，缰绳一扬，朝着锦衣卫衙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陆炳的锦衣卫负责抓人，得先让他动起来。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的尘土落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
满脑子都是朱厚照那句 “半个时辰办不到，你脑袋就别要了”。
锦衣卫衙门的校场上，陆炳正带着百名精锐操练。
飞鱼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绣春刀出鞘的声音整齐划一。
“指挥使大人！司礼监张公公到！” 门口的校尉高声禀报。
陆炳眉头一皱，挥手让队伍停下，快步走向门口。
张永是陛下的贴身太监，这个时候来，定是有急事。
刚到门口，就看到张永翻身下马，脸色惨白，直奔他而来。
“张公公，可是陛下有旨？” 陆炳躬身问道。
“有旨！但先跟你说件事，你听仔细了！” 张永一把抓住陆炳的胳膊，将他拉到旁边的僻静处，压低声音。
“皇后娘娘中毒了！刚才晕倒在寝宫，李太医刚诊断出来！陛下震怒，要你立刻办事！”
“什么？！” 陆炳的眼睛瞬间瞪圆，拳头 “咔嚓” 一声攥紧，脸上满是惊怒。
“谁敢在皇宫里对皇后娘娘下毒？！活腻歪了？！”
他是朱厚照一手提拔的锦衣卫指挥使，深知皇后腹中龙种对陛下、对大明的重要性。
下毒之人，简直是在挑战皇权的底线！
“别问那么多！陛下有旨！” 张永从袖中掏出圣旨，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率五百精锐缇骑，即刻包围皇后寝宫，严禁任何人出入！将所有接触过皇后娘娘的宫女、太监、杂役、御医及御膳房、浣衣局相关人员，尽数抓捕至皇后寝宫之外，不得遗漏一人！钦此！”
“臣陆炳遵旨！” 陆炳跪地接旨，起身时眼中已满是杀气。
“张公公放心！半个时辰内，臣定将人带到，将寝宫围得水泄不通！”
他转身对着校场高声喊道。
“所有人听令！穿甲带刀！五百精锐缇骑，随本指挥使出动！目标 —— 皇后寝宫！”
“遵令！” 校场上的锦衣卫齐声应道，声音震耳欲聋。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五百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精锐就已列队完毕。
陆炳翻身上马，对着张永拱手。
“张公公，臣先行一步，去寝宫布防抓人！”
“好！我这就去东厂找刘公公！” 张永也翻身上马，朝着东厂署衙的方向疾驰而去。
东厂署衙内，刘瑾正坐在堂上批阅卷宗，面前站着几名番子，汇报着各地的密报。
听到张永来访，刘瑾连忙起身相迎。
他和张永都是陛下潜邸旧人，如今一个管东厂，一个掌司礼监，关系向来亲近。
“张兄怎么亲自跑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刘瑾笑着上前，刚要拱手，就被张永拉到后堂。
“别笑了！出大事了！” 张永脸色凝重，压低声音。
“皇后娘娘中毒晕倒了！李太医刚确诊，陛下现在怒得要杀人！”
“什么？！” 刘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
“中毒？！在皇宫里？谁这么大胆？！”
他虽然掌管东厂，手段狠辣，但也知道皇后的地位有多重要。
敢对皇后下毒，无异于自寻死路！
“陛下有旨！” 张永掏出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东厂掌印太监刘瑾，率东厂最得力番子，即刻前往皇后寝宫，负责审问所有被抓人员，务必查出下毒之人及毒源！钦此！”
“奴婢刘瑾遵旨！” 刘瑾跪地接旨，起身时脸上已没了半分笑意，只剩下狠厉。
“张兄放心！奴婢这就带东厂最会审案的番子过去，就算是铁嘴铜牙，也得让他吐出实话！”
他转身对着外面高声喊道。
“传我命令！让刑房的赵老三、王麻子他们带齐家伙，跟我去皇后寝宫！谁敢耽误，打断他的腿！”
片刻后，数十名身着东厂制服的番子就已集合完毕。
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刑具，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些人都是东厂刑房的老手，审案手段狠辣，从无失手。
刘瑾翻身上马，对着张永道。
“张兄，咱们分头走，寝宫汇合！”
“好！”
此时的皇后寝宫外围，陆炳已经带着锦衣卫赶到。
“所有人听令！” 陆炳翻身下马，高声道。
“第一队，包围寝宫四周，五十步一岗，严禁任何人出入！第二队，随我进去，抓捕寝宫内部人员！第三队，去御膳房、浣衣局、太医院，抓捕相关人员！半个时辰内，必须全部带到！”
“遵令！” 锦衣卫们齐声应道，迅速分成三队，行动起来。
寝宫内部，宫女太监们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看到陆炳带着锦衣卫进来，所有人都吓得跪倒在地。
“陛下有旨！所有接触过皇后娘娘的人员，全部出来，随我到外殿集合！” 陆炳声音冰冷。
“谁敢藏匿，以同罪论处！”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春桃，是第一个接触到晕倒的皇后的，此刻吓得脸色惨白，颤声道。
“陆大人，我们…… 我们都在这儿，没有藏匿……”
“带走！” 陆炳挥挥手，锦衣卫们上前，将寝宫的二十名宫女、十名太监全部带了出去，押到外殿的空地上。
御膳房里，厨师们正在准备午膳。
负责给皇后做安胎粥的王厨师，刚把粥盛到食盒里，就看到锦衣卫冲了进来。
“谁是负责给皇后娘娘做膳食的？全部带走！” 锦衣卫校尉高声喊道。
王厨师吓得手里的食盒掉在地上，粥洒了一地。
“官…… 官爷，我们是御膳房的厨师，给皇后娘娘做饭的是我……”
“带走！” 锦衣卫们上前，将御膳房负责皇后膳食的五名厨师、三名杂役全部抓走。
浣衣局里，宫女们正在清洗皇后的衣物。
看到锦衣卫进来，所有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谁负责清洗皇后娘娘的衣物？出来！”
负责的李宫女刚站出来，就被锦衣卫抓住胳膊。
“跟我们走！”
“官爷，我没犯错啊！为什么抓我？” 李宫女哭喊着，却被锦衣卫强行拖走。
太医院里，除了李太医在皇后寝宫，剩下的三名御医、五名杂役正在整理药材。
锦衣卫冲进来时，一名杂役正在给皇后的安胎药称重。
“所有接触过皇后娘娘药材的人，全部带走！”
“我们是太医院的，凭什么抓我们？” 一名御医试图反抗，却被锦衣卫按在地上，戴上了枷锁。
抓捕的过程异常迅速，锦衣卫们如同猛虎下山，所到之处，相关人员无一遗漏。
被抓的人里，有老有少，有哭有喊，有喊冤的，有发抖的，却没人敢真正反抗。
锦衣卫的威名，在皇宫里无人不知。
半个时辰的时间，转眼就到。
皇后寝宫的外殿空地上，已经站满了被抓的人。
寝宫的三十名宫女太监、御膳房的八名厨师杂役、浣衣局的五名宫女、太医院的八名御医杂役，再加上负责给皇后送衣物的两名太监、送药材的三名杂役，一共六十五人，全部被抓到了这里。
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两名锦衣卫看守，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刘瑾带着东厂番子赶到了。
看到地上跪着的六十五人，刘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陆大人，效率不错，刚好半个时辰。”
陆炳拱手道。
“刘公公，人已全部带到，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刘瑾点点头，走到人群面前，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阴狠。
“陛下有旨，皇后娘娘中毒晕倒，下毒之人就在你们当中！等会儿审问，谁要是敢隐瞒，休怪我东厂的刑具不认人！”
人群中，有人吓得哭了起来，有人低下头不敢说话，有人则眼神闪烁，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张永也赶了回来，看到所有人都已带到，松了一口气，连忙走进寝宫，向朱厚照禀报。
朱厚照正坐在软榻边，握着夏皇后的手，听到张永的声音，缓缓抬起头。
“皇爷，所有接触过皇后娘娘的人员，共六十五人，已全部带到外殿，陆炳大人和刘公公也已到位，只等陛下示下。”
外殿的空地上，六十五人跪伏在地，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列阵两旁，杀气腾腾。
刘瑾和陆炳站在最前面，目光冰冷地看着人群。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落在被抓之人的身上。
没人知道，下毒之人究竟是谁。
也没人知道，接下来的审问，会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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