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眼中厉色一闪,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冰。
“那这第二场,便由你出战!”
“不过!”
他话锋一转,手指直指一旁默不作声的苦头陀。
“你得先胜过苦头陀大师!”
此言一出,赵敏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爹爹!”
她急忙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这……这怎么行!”
她虽然对赵沐宸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但也知道分寸。
在皇宫的时候,太子提过,赵沐宸能伤到玄冥二老之一的鹿杖客,靠的是出其不意的偷袭。
而自己的师父苦头陀,武功深不可测,便是玄冥二老之一,也未必能在他手下讨得好处。
让赵沐宸跟他打?
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爹爹,赵沐宸他……”
赵敏还想再争取一下,话刚说出口,就被汝阳王挥手打断。
“不必多言!”
汝阳王面沉如水,语气不容置喙。
“本王金口玉言,此事已定!”
他冷冷地扫了赵沐宸一眼。
“若他连苦大师一招都接不下,又有什么资格代表我汝阳王府出战?”
“敏敏,你休要再被这小子花言巧语所蒙蔽!”
赵敏张了张嘴,看着父亲那副决绝的神情,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她只能扭过头,用担忧无比的眼神望向赵沐宸。
那眼神里,全是“你快想想办法啊”的急切。
然而,赵沐宸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对着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让她又爱又恨的痞笑。
他上前一步,对着汝阳王和苦头陀长身一揖。
“王爷说的是。”
“能得苦大师这等高人指点一二,是下官三生有幸。”
“下官,求之不得!”
见他如此“识趣”,汝阳王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去演武场!”
……
王府的演武场,青石铺地,广阔无比。
场边兵器架上,刀枪剑戟,寒光闪闪。
赵沐宸与苦头陀相隔十步,遥遥对立。
一个身姿挺拔,俊美如神。
一个身形佝偻,丑陋如鬼。
强烈的反差,让整个场面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赵敏和汝阳王站在场边,神色各异。
汝阳王是审视,是冷漠。
赵敏则是紧张,一双粉拳攥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
赵沐宸活动了一下手脚,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爆鸣声。
他看着对面那个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苦头陀,脸上堆起了和善的笑容。
“苦大师。”
他拱了拱手,语气诚恳得像是邻家小弟。
“待会儿还请大师手下留情。”
“我这身子骨,细皮嫩肉的,可不禁打。”
“您要是收不住手,一巴掌把我拍死了,郡主殿下非得伤心死不可。”
这话说的,轻佻又无赖。
赵敏听得又羞又气,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的嘴。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汝阳王更是眉头紧锁,心中对赵沐宸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油嘴滑舌,难成大器!
苦头陀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哑“嗬”声,算是回应。
那意思很明显。
我会“手下留情”的。
赵沐宸嘿嘿一笑,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那下官就放心了。”
“大师,请!”
他摆出一个松松垮垮的起手式,浑身上下,全是破绽。
苦头陀不再犹豫。
他身形一晃,整个人便如鬼魅般飘了过来。
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致!
一只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掌,带着一股阴寒至极的劲风,直取赵沐宸的胸口!
赵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掌,她认得!
是师父的绝学之一,【阴风爪】!
中者筋骨寸断,神仙难救!
师父他,竟然一上来就下了杀手!
然而,就在那凌厉的爪风即将触及赵沐宸衣衫的刹那。
赵沐宸的身子,如同被风吹拂的柳絮,诡异地向后飘出数尺。
他的动作,看起来笨拙又狼狈,像是在地上打了个趔趄,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哎哟!”
赵沐宸一屁股坐在地上,夸张地叫了一声。
“好险好险,差点就没命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一脸后怕的表情。
场边的汝阳王,眉头皱得更深了。
狗屎运!
这小子,纯粹是运气好!
只有苦头陀自己,心中猛地一沉。
不对!
刚才那一爪,他看似留有余地,实则锁死了对方所有闪避的路线。
就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绝无可能躲得如此轻松写意。
这小子,是装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
苦头陀心中疑窦丛生,但手上动作却未停。
他再次欺身而上,双爪齐出,带起道道残影,将赵沐宸周身大穴尽数笼罩!
一时间,演武场上爪影纷飞,寒气逼人。
而赵沐宸,则像是一叶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舟。
他时而驴打滚,时而懒驴刨蹄,时而一个踉跄,时而一次平地摔。
每一个动作,都丑陋到了极点,狼狈到了极致。
可偏偏,每一次都能在最不可能的瞬间,躲开苦头陀的致命攻击。
在外人看来,这完全是一场猫戏老鼠的闹剧。
是苦头陀在单方面地碾压和戏耍赵沐宸。
赵沐宸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靠着逆天的运气,苟延残喘。
赵敏的一颗心,就这么跟着赵沐宸的身影,七上八下。
她看得手心冰凉,几乎快要忍不住冲上去叫停。
汝阳王的脸上,则早已布满了不耐和鄙夷。
废物!
除了躲,什么都不会!
敏敏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然而,身处战局中心的两人,却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苦头陀是越打越心惊。
这小子,轻功太诡异了!
自己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他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看似笨拙,却总能从自己志在必得的杀招中溜走。
这根本不是运气!
这是举重若轻,这是大巧不工!
这小子的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
而赵沐宸,则是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寻找着机会。
终于。
在一次交错的瞬间,苦头陀的钢爪几乎是擦着他的耳边划过。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就是现在!
赵沐宸的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一道比蚊蚋还细微的声音,如同钢针一般,精准地刺入了苦头陀的耳中。
“范遥。”
“你的演技,当真天下一绝。”
轰!
短短一句话,却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苦头陀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范遥!
这个名字!
这个他以为早已被埋葬在岁月尘埃里的名字!
已经有多少年,没人叫过了?
苦头陀的身形,出现了刹那的僵硬。
他那凌厉无比的爪势,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虽然这丝破绽转瞬即逝,快到连汝阳王这等高手都没有察觉。
但他自己却清楚地知道。
他心乱了。
他的眼神,第一次从浑浊,变得锐利如刀!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依旧在嬉皮笑脸,上蹿下跳的年轻人。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他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是教主派来的?
不对!教主已经失踪多年,生死未卜!
那是谁?
杨逍?韦一笑?还是五散人?
无数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闪过。
他手上的攻势,不自觉地变得更加狂暴,更加狠厉!
他要逼!
他要逼出这个小子的真实身份!
赵沐宸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心中暗笑。
鱼儿,上钩了。
他又一次“惊险”地躲过一记掏心爪,身形如同陀螺般旋转,主动贴近了苦头陀的身体。
在两人衣袖相触的那一刹那。
第二句话,再次悄无声息地送出。
“悦来客栈。”
“等你。”
“子时。”
“一个人来。”
说完这句,赵沐宸的身形猛地向后弹开。
他夸张地喘着粗气,连连摆手。
“不打了!不打了!”
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拍着自己的胸口。
“大师神功盖世,下官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再打下去,下官这条小命,可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认输!”
他喊得中气十足,理直气壮。
仿佛认输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而苦头陀,则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在原地。
杨逍!
韦一笑!
这两个名字,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如果说第一个名字“范遥”还可能是巧合,是敌人用以试探的手段。
那这两个名字,就绝无可能作假!
光明左使杨逍!
青翼蝠王韦一笑!
他们居然都到了大都!
而且,还通过眼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联系上了自己!
这……这是要有大事发生!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赵沐宸。
那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轻蔑,不再是审视。
而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疑惑、警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的复杂情绪!
演武场边。
赵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输了,但好在人没事。
这个混蛋,真是吓死我了!
汝阳王则是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转身,连一句话都懒得再说。
“废物!”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大步流星地向大厅走去。
显然,他对赵沐宸的表现,失望到了极点。
赵敏狠狠地瞪了赵沐宸一眼,连忙快步跟上了父亲。
她得去好好解释一下,否则这第二场比斗的人选,怕是要泡汤了。
偌大的演武场上,只剩下了赵沐宸和依旧僵立着的苦头陀。
赵沐宸走上前,笑嘻嘻地帮他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大师,承让了。”
他凑到苦头陀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范右使,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你若不来,后果自负。”
说完,他直起身子,对着苦头陀再次拱了拱手,然后便哼着小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悠哉悠哉地离开了演武场。
只留下范遥一个人,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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