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亲说的话，安德烈亚急了。
“父亲！”
他此刻完全成了林雁的代言人，
“林小姐是世界顶尖设计师！如果我们贝拉维塔的工艺能和她的设计结合，那绝对是……是传奇的延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给那些藏起来的大牌做代工，连名字都不能留！”
他说出了心中积压已久的不满。
老马里奥瞪了儿子一眼，但这次没有立刻呵斥。
他沉默地拿起之前那块鳄鱼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削薄后柔软如绒的内里。
“那么，”他缓缓开口，“说说看吧，你们到底想怎么‘谈’？”
林雁适时开口说道：
“我们并非只想购买工坊。
这么说吧，L&Y是产品品牌，贝拉维塔是工艺品牌，每一件产品都是两个品牌共存。
您和您的团队，将拥有绝对的工艺自主权和质量管理权。
L&Y品牌以后将和贝拉维塔成为一体，不可分割，通过L&Y，贝拉维塔将会为更多人所熟知。”
她停顿了一下，抛出了最关键的条件：
“在新的合资公司里，贝拉维塔家族可以保留40%的股份，
并且，我们将设立一项专门的‘传统工艺传承基金’，用于支持工坊的技术研发和年轻匠人的培养。
此外，现有工坊的所有匠人，薪资提升30%，职位不变，全部留用。
还有，我们将来会投资扩大产能，贝拉维塔规模可能将会是现在的好几倍，而怎么做，完全由您来主导。”
安德烈亚听得呼吸都急促了，这个条件优厚得远超他的想象！太有诚意了！
不仅保留了家族品牌，还有资金注入和全球市场！
然而，老马里奥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他没有立刻表现出欣喜，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他放下皮样，目光锐利地看向林雁：
“40%？意思是，以后这里，还是你们说了算。
那些资金和薪资，听起来美好，但以后呢？
等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在了，‘贝拉维塔’变成什么样了谁都不知道。可能就像那些人做的一样！”
他指向墙上那些为顶级品牌代工、却不能署名的样品，语气激动起来。
老人的担忧根深蒂固。
他不在乎一时的金钱，他在乎的是家族工艺的纯粹性和传承的独立性，怕被资本吞噬，最终失去灵魂。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
安德烈亚急得直搓手，却不知该如何说服固执的父亲。
对于老马里奥的固执，林雁是非常理解的，沉默了片刻，忽然环顾了一下这间充满岁月痕迹的工坊，墙上挂着的贝拉维塔家族历代掌舵人的照片。
她缓缓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贝拉维塔先生，您认为，一件真正的杰作，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完美无瑕的皮料，是毫厘不差的工艺，还是……赋予那个名字的灵魂？”
老马里奥一怔，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是灵魂！没有灵魂的技艺，只是重复的劳动！”
“是的，灵魂。”林雁点头，
“以后，L&Y的工艺灵魂，以后就属于贝拉维塔，这个灵魂，我们一起传承下去。”
她走上前，指着工作台上那件半成品手袋：
“您之所以不愿意署名那些大牌，是因为他们只视你们为手，而非大脑和心脏。
但在L&Y，你们不仅是手，更是大脑和心脏的一部分。
L&Y提供的是设计和来自华夏的半成品，而工艺的核心部分，自然就由贝拉维塔来完成，以后的每一件L&Y，都会写上贝拉维塔工艺制造，工艺之光永远是属于贝拉维塔。
我们不是来拿走贝拉维塔，我们是来让贝拉维塔更加闪耀。”
这番话戳中了老马里奥内心最深处的那份骄傲与恐惧，如果能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面对已经是非常有诚意的合作条件，老人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的时间更长。
他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
安德烈亚紧张地看着父亲，又看了看林雁，他不理解父亲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终于，老马里奥停下脚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林雁：
“林小姐，可以合作！
但是40%不行。贝拉维塔家族必须拥有51%的股份。
工坊的工艺总监必须由贝拉维塔家族的人担任，这是底线。”
安德烈亚有点着急，看了看林雁，又看向自己的父亲。
林雁明白，如果这样，就没有达到自己收购的预期，她要的是一个稳固的后方，而不是麻烦，所以，这是核心原则，她不能让。
“先生，而工艺上的事，您全权负责，拥有一票否决权。但在公司运营上，L&Y至少要占51%的股份，负责整体的商业决策。”
过了好一会儿，老马里奥沙哑地开口：
“51%……意味着以后公司的大事……最终是你做主……我还是没有办法同意。”
林雁看着老马里奥固执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
她将文件夹合上，递给旁边的莎拉。
“贝拉维塔先生，”
她站起身，语气依然礼貌，遗憾道，
“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够专注制作的地方，而不是未来的麻烦，既然我们在这个关键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
她微微颔首：“我们就先告辞了，如果改变主意，欢迎给我来电。”
安德烈亚猛地站起来：
“林小姐！请等一下！”
他焦急地看向父亲，“父亲！”
老马里奥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只是捏着烟斗的手指更用力了。
林雁没有犹豫，对安德烈亚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转身带着团队向门口走去。
脚步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就在她伸手去推那扇雕花木门时，身后传来老马里奥沙哑的声音：“林小姐，请等等。”
林雁的手停在门把手上，没有回头。
老马里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
“我们可以……49%……但工艺总监必须是我指定的人，拥有一票否决权。”
林雁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老人：
“当然可以。我说过，我要的是合作，不是征服。”
老马里奥终于缓缓点头，安德烈亚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这位固执了一辈子的老匠人，终于同意了林雁的收购。
“也许……安德烈亚这次说的对，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谢谢您的真诚，我再次为我的怠慢向您道歉。”
“好的，马里奥先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明天我会带合同过来。”
安德烈亚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兴奋地对林雁说：
“太好了！林小姐！我就知道！我父亲他其实……”
林雁笑着对他点点头，“谢谢你，安德烈亚先生，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安德烈亚急忙说道：“我非常荣幸，林小姐……”
林雁笑着点了点头。
成了！莎拉在一旁激动的快要跳起来。
回到米兰的临时办公室，林雁拨通了林夜的电话。
“小夜，贝拉维塔作坊拿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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