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部那些形态各异的钟乳石,还在不断地掉落着细微的灰尘,在空气中弥漫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赵凌儿紧紧地盯着赵若寒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如同未经尘世污染的清泉一般澄澈透明,可是此刻,却燃烧着一股执拗的光芒。这光芒就像是一把柔软却又锋利的剑,直直地刺入了赵凌儿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这是因为,是她亲手教导这个孩子什么是医者仁心,可如今,这颗仁爱之心却指向了她最为忌惮的血脉,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那原本攥得紧紧的指尖,开始缓缓地松开,指节处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的白色也渐渐褪去,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也不似之前那般强烈,不过,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把他留在我们药王谷中,而他恰好是仇家派来的眼线的话,那么我们药王谷将会面临怎样可怕的后果呢?”
赵若寒垂下自己的眼睫毛,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衣角上那一小块药渍,然后坚定地回答道:“弟子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做担保,如果他有丝毫危害药王谷的心思,弟子会毫不犹豫地自行了断。”要知道,赵若寒平时从来不说这么严重的话,但是此刻,她的语气却是无比笃定,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疑。
龙璟予靠在那张简陋的石床上,默默地听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喉咙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扼住了一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需要一个仅仅认识了半天的少女用性命来为自己担保。更加令他意外的是,那位看起来冷酷无情的女谷主,居然会因为弟子的这一番话而有所松动。他静静地注视着赵凌儿的侧脸,只见在幽暗光线的映衬下,她的侧脸绷得很紧,眼底原本的寒意正在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这种情绪里既有对弟子的纵容,也有对过往经历的深深恐惧。
“担保?”赵凌儿突然笑出了声,这笑声里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冷厉,反而多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无奈,“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别人吗?”说着,她迈步走上前去,抬起手轻轻拂过赵若寒额前散落的碎发,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温度——这是她在过去十年里教导若寒的过程中,少有的温柔动作。“罢了,看在你第一次求我的份上,就暂时留他三日吧。”
赵若寒猛地抬起头来,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但很快又被她压制下去,随后平静地问道:“师父有什么条件吗?”因为她非常清楚,师父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就妥协。
“第一,他必须待在这个溶洞里,一步都不能踏出去。”赵凌儿转过身来,目光再次变得冰冷,看向龙璟予,“第二,每天辰时的时候,我会派人送来压制内力的汤药,在他的毒素完全清除干净之前,不允许他使用半分内力。”停顿了一下之后,她又补充道,“第三,若寒,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负责看管,如果出了哪怕一丁点差错,那么我们师徒之间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了。”
这三个条件可以说是苛刻至极,几乎等同于囚禁。但是对于龙璟予而言,这已经是身处绝境之中的一线生机了。所以他并没有提出任何反驳的意见,只是继续靠在石床上,闭上眼睛,将眼底的复杂情绪隐藏起来——他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束缚,但现在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赵若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她走到冰泉旁边,把浸泡在水中的棉布拧干,然后再取过放在石台上的还魂草,开始认真地研磨新的药粉。她的动作依旧十分利落,只是指尖比平时要稳定了许多。
赵凌儿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担忧,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溶洞外面走去:“三天之后,如果他的毒还没有好转的迹象,或者出现任何一点异常的举动,我会亲自把他送出山谷。”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洞口,只留下一阵夹杂着药香的微风。
溶洞内部重新恢复了寂静,只能听到赵若寒研磨草药时发出的“沙沙”声。龙璟予靠在石床上,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刚才赵凌儿爆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牵动了他的伤势,使得毒素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强撑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赵若寒,发现她正全神贯注地调配药膏,于是便没有再说什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状态。
赵若寒调配好药膏之后,转身走向石床,刚准备伸手为他更换肩甲处的药敷,手腕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攥住。她愣了一下,低下头仔细一看——龙璟予闭着眼睛,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嘴唇无意识地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然而,他攥着赵若寒手腕的力道却非常紧,指尖都已经泛白了,仿佛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赵若寒试图轻轻地挣脱开来,可是龙璟予的手却攥得更紧了。这种力道里面并没有平时的那种攻击性,反而是一种无意识的依赖。赵若寒看着他在昏迷状态下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被攥得发红的手腕,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她行医这么多年,见过无数的病人,但是从来没有人在昏迷的时候,像这样依赖地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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