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放下刘明堂的电话,陷入了沉思。
这位财政厅长在这个敏感时刻主动约见,还特意提到姚百万的资金往来,用意绝不简单。
是真心投诚?还是又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回复刘明堂,而是拿起加密电话,再次拨通了杨震的号码。
“杨队,刘明堂刚给我打电话,说要见面谈姚百万资金的事。”林杰开门见山,“你觉得可信度有多少?”
电话那头,杨震沉默了几秒,显然也在快速权衡。“林省长,这事有点蹊跷。我们刚查到赵宏图的账户和他可能有关联,他就主动找上门……太巧了。不过,也不排除他看姚百万大势已去,想为自己找条后路。”
“见,还是不见?”林杰问。
“见!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杨震语气果断的说,“时间、地点必须由我们来定,而且要确保绝对安全,我会带人在外围布控。如果他真有诚意,应该会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好,你来安排。”林杰挂了电话,心中有了计较。
刘明堂这条线,无论真假,都必须去碰一碰。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王涛探进头来,脸色有些紧张:“林省长,省纪委调查组的同志来了,说想再找您了解点情况。”
林杰说:“请他们进来。”
还是那位纪委副书记,带着一名记录员。
“林杰同志,打扰了。”副书记坐下,直接切入主题,“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关于宏图建设法人赵宏图的一些新情况。”
林杰缓缓回应说:“请讲。”
“我们再次约谈了赵宏图,并且按照你上次的建议,重点核查了他的公司及个人银行流水。”副书记看着林杰说,“发现了一些……比较奇怪的资金往来。”
“哦?”林杰挑眉,“怎么个奇怪法?”
“在项目中标前后,赵宏图个人账户确实收到过几笔来自不同公司的款项,总额大概八十万。但他坚持说,这是他自己承接的其他小工程的正常工程款,与北山县医院项目无关。我们核查了那几家付款公司,规模都很小,业务也似乎对不上。”副书记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他无法解释的是,在中标前一天,他的公司账户有一笔五十万元的支出,收款方是一个注册在外省的咨询公司,而这家咨询公司,经查实为空壳公司。”
林杰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副书记继续道:“更关键的是,赵宏图一开始坚称不认识你,也从未与你或你的秘书周明有过联系。但我们调取了他的通讯记录发现,在招标公告发布后、投标截止前,他曾多次与一个归属地为省城的号码联系,而这个号码……”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林杰,“经过核实,是周明一个不常用的备用号码。”
周明的备用号码?这事连他都不知道。
“对此,你怎么解释?”副书记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周明承认他知道赵宏图参与投标,但坚称只是普通亲戚间的问候,没有涉及项目。而赵宏图一开始对此隐瞒,这很不正常。”
林杰缓缓开口说:“副书记,周明有他的个人社交圈,他用哪个号码与亲戚联系,我不清楚,也无法干涉。但我仍然坚持我之前的说法,我本人从未就这个项目向任何人打过招呼。至于赵宏图为何隐瞒与周明的联系,以及那笔五十万支出的去向,我想,这恰恰是需要你们深入调查的方向。这背后,是否有人利用了这层亲戚关系在做文章?”
副书记盯着林杰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他合上笔记本,语气缓和了一些:“林杰同志,你的态度我们是了解的。调查还在继续,我们不会放过任何疑点。也请你继续配合。”
“我一定配合。”林杰站起身,将调查组送到门口。
关上门,林杰眉头微蹙。
周明的备用号码……赵宏图隐瞒联系……空壳公司的五十万支出……这些线索碎片化的呈现,反而让局面更加扑朔迷离。
对手显然做足了功课,连周明的备用号码都考虑进去了。
下午,林杰按照杨震的安排,准备前往约定的见面地点——位于市郊一个废弃工厂改建的私人艺术区,那里环境复杂,易于监控和撤离。
就在他准备出门时,加密电话再次响起。
“林省长,情况有变!”杨震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兴奋,“我们刚接到消息,赵宏图扛不住了!”
“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一直没放松对他的监控和压力,同时按照您的指示,暗示可以为他家人提供保护。刚才,他主动联系了我们外围的同志,要求见面,说他手里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也是被人利用了!”
林杰精神一振:“他人在哪里?”
“就在他公司办公室,情绪比较激动,指名要见您或者能代表您的人,说只相信您。”
林杰看了一眼时间,又想到与刘明堂的约定,迅速做出决断:“杨队,你立刻带可靠的人去接触赵宏图,确保他和证据的安全!我这边按原计划去见刘明堂。随时保持联系!”
“明白!您那边也小心!”
林杰坐进一辆杨震安排的普通牌照轿车,司机是经侦总队一名经验丰富的干警。
车子驶向市郊。
与此同时,杨震带着两名便衣民警,来到了“宏图建设”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公司里气氛压抑,员工们都低着头,不敢多看这些不速之客。
赵宏图坐在办公室里,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看到杨震进来,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站起来。
“杨……杨队长?是林省长让你们来的?”赵宏图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是省公安厅经侦总队杨震,受林省长委托过来。”杨震亮出证件,看着他问,“你说你有证据?”
“有!我有!”赵宏图激动地把文件袋塞到杨震手里,“都在这里!我的银行流水,通讯记录,还有……还有录音!”
“录音?”杨震接过文件袋,没有立刻打开。
“是……是当时有人来找我,逼我投标,还说……说是林省长的意思!”赵宏图咽了口唾沫,脸上还带着后怕,“我多了个心眼,偷偷用手机录了一点……我怕他们事后不认账,或者坑我……”
杨震立刻示意一名民警检查录音。
民警拿出专业设备,连接手机,播放了一段音频。
里面先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带着威胁:“……赵老板,北山县医院这个项目,你必须投,而且必须中。这是林省长关照的,你那个远房外甥周明也在里面,你怕什么?规矩我们都帮你打点好了……”
接着是赵宏图迟疑的声音:“林省长?这……这合适吗?我公司资质……”
那个男声打断他:“合不合适你说了不算!让你中你就中!实话告诉你,这是给林省长身边人一个面子,也是给你一个机会。别不识抬举!要是敢说出去,或者投标不用心,哼,别说项目,你公司能不能开下去都两说!”
录音到这里就断了,虽然不长,但里面的信息足够惊人!
“找你的人是谁?”杨震立刻追问。
“我不认识!但他开的是辆黑色奥迪A6,车牌我没记全,只记得尾号好像是……好像是78。”赵宏图努力回忆着,“对了,他给我留了个电话号码,说是以后联系,但我打过去一直是关机。”
杨震记下这些信息,快速翻阅着文件袋里的银行流水。
果然,那笔五十万的支出记录赫然在目,收款方正是那个空壳咨询公司。
而赵宏图提供的其他银行流水也显示,那八十万所谓的“工程款”,付款方资质存疑,时间点也集中在投标前后。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还隐瞒和周明的联系?”杨震盯着他。
赵宏图哭丧着脸:“我敢说吗?那人威胁我!说我要敢泄露半个字,就让我好看!我以为是林省长真要照顾亲戚,又怕这事不光彩,所以才……才瞒着。后来审计报告出来,纪委找我,我更不敢说了,我怕说不清楚,也怕被报复啊!直到你们的人反复做工作,说林省长是清白的,能保护我,我才……我才敢说出来啊!”
就在这时,杨震的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是林杰发来的加密信息:“已到约定地点,刘未到。赵那边情况如何?”
杨震快速回复:“赵已开口,提供关键录音和资金流水,指向有人冒充您名义进行威逼利诱。正在核实嫌疑人身份。”
信息刚发出去,负责技术支持的民警忽然抬头说:“杨队,我们对赵宏图提供的那个关机号码进行了溯源,发现该号码曾在多个时间段与一个号码联系密切……”他顿了顿,报出了一个号码。
杨震一听,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号码,正是财政厅长刘明堂一个不为人知的私人号码!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杰所在的郊外艺术区,一辆黑色奥迪A6缓缓驶入,尾号正是78。
林杰站在约定好的废弃画廊二楼,看着那辆车停下,一个穿着风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下车,左右张望了一下,快步走向楼梯口。
不是刘明堂。
林杰对着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低声道:“目标出现,不是刘,是司机或马仔。”
楼下,那个男人刚踏上楼梯,几名埋伏在暗处的便衣民警迅速从两侧冲出,将其按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我是刘厅长派来送资料的!”男人惊慌失措地大喊。
便衣从他身上搜出一个U盘和一封信,信上只有打印的一句话:“林省长,姚百万的部分资金流水在U盘里,更多证据,需要面谈。刘明堂。”
便衣将U盘插入便携式检测设备,快速扫描后,对林杰摇了摇头:“林省长,U盘有物理加密和自毁程序,强行破解可能触发。需要专业处理。”
林杰看着楼下被制住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手机里杨震刚发来的信息。
刘明堂的私人号码与威胁赵宏图的中间人密切关联……刘明堂派来的马仔……带有陷阱的U盘……
他对着麦克风,声音冷冽:
“告诉刘明堂,想谈,就自己来。玩这种把戏,没用。”
他停顿一下,补充道:
“另外,查一下那辆奥迪A6,尾号78,看看它最近还去过哪里,特别是……有没有在省纪委附近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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