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把车停在杂草丛生的路边,熄火后,车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窗外,夕阳的余晖将远处的老宅轮廓镀上一层血色。
就是这里了。林默转头对后座的三人说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周文远推了推眼镜,透过车窗望向那座传说中的。三层高的老式洋房,外墙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几扇窗户玻璃破碎,像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来客。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阴森的气息。
你确定要进去?陈雨桐的声音有些发抖,手指紧紧攥着背包带,我听说这地方真的闹鬼...
所以才刺激啊!副驾驶的赵阳回过头,咧嘴一笑,周末不找点乐子多无聊。再说了,我们不是带了吗?
林默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木制盒子,打开后露出一支古旧的钢笔和一张泛黄的纸。正宗的笔仙道具,从我奶奶的阁楼里找到的。据说用这个召唤,成功率百分之百。
周文远皱眉:你们真相信这种迷信?笔仙不过是潜意识运动和集体无意识的结果。
学霸就是扫兴。赵阳翻了个白眼,推开车门,走吧,天快黑了,正是玩笔仙的最佳时间。
四人踩着及膝的杂草向老宅走去。随着距离缩短,陈雨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林默注意到她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有我在呢。如果真有什么不对劲,我们马上离开。
老宅的大门早已腐朽,半挂在门框上。林默轻轻一推,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陈雨桐捂住鼻子,周文远则打开了手电筒。
光束扫过布满灰尘的大厅,照出墙上剥落的壁纸和地上散落的家具残骸。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大门的那面墙——上面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家福照片,虽然已经褪色,但依然能看清上面四个人的面孔:一对中年夫妇,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和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
这就是传说中的吧?赵阳走近照片,用手擦去上面的灰尘,听说二十年前,这家人一夜之间全部惨死,从此这里就闹鬼了。
周文远用手电筒仔细检查照片:据警方记录,是父亲先杀了全家然后自杀的典型家庭惨案。
不...陈雨桐突然低声说,我奶奶说过,陈家是被害的。他们死得太惨,怨气不散...
一阵冷风突然从破损的窗户吹进来,照片框地一声掉在地上,玻璃摔得粉碎。四人同时吓了一跳。
只是巧合。周文远强作镇定地说,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林默看了看表:快七点了,我们得准备笔仙仪式了。按规矩,要在午夜前完成。
他们选择了二楼的一个相对完好的房间。赵阳从背包里拿出四根白蜡烛,在房间四角点燃。林默将那张泛黄的纸铺在中央的小桌上,钢笔放在旁边。纸上画着一个八卦图,周围写满了奇怪的符号。
这纸...周文远皱眉研究着,这些符号不是中文,也不像任何一种我知道的文字。
别管那么多了。林默示意大家围坐在桌旁,来,我们开始吧。
四人按照林默的指示,各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钢笔上。房间里的温度似乎突然降低了几度,烛火不安地跳动起来。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林默低声念诵着召唤词,其他三人也跟着重复。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陈雨桐松了口气,正想说话,突然钢笔自己动了一下。
别推!周文远严厉地看向赵阳。
不是我!赵阳脸色发白。
钢笔再次移动,这次更加明显,在纸上画出一道弧线。
笔仙来了...林默声音低沉,我们可以提问了,但记住规矩:不要问死因,不要问笔仙怎么死的,结束时一定要好好送走。
陈雨桐颤抖着问:笔...笔仙,你是男是女?
钢笔缓缓移动,在字上画了个圈。
你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吗?赵阳问。
钢笔移动到字上。
周文远推了推眼镜:你...你真的存在吗?
钢笔突然剧烈抖动,在纸上胡乱划了几道,最后停在两个字上。周文远咽了口唾沫,不再说话。
林默深吸一口气:笔仙,你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
钢笔开始快速移动,在纸上画出一个奇怪的符号——和那张纸上原有的符号一模一样。就在这时,陈雨桐突然尖叫起来:墙上!看墙上!
四人同时转头,只见原本空白的墙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个血手印,正缓缓向下流淌。
这...这不可能...周文远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赵阳突然咧嘴一笑:太刺激了!笔仙,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死的?
不要!林默和陈雨桐同时喊道,但为时已晚。
钢笔突然地一声断成两截,四角的蜡烛同时熄灭。黑暗中,一声小女孩的轻笑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快跑!林默大喊,四人跌跌撞撞地向门口冲去。然而门却纹丝不动,仿佛被某种力量牢牢锁住。
窗户!周文远转向房间的窗户,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出口——原本的窗户位置变成了一堵实墙。
陈雨桐崩溃地哭了起来:我们不该来的...我们触怒了它们...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哒、哒、哒,像是一个小女孩在跳格子。脚步声停在门外,然后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
躲起来!林默压低声音命令道。四人迅速分散躲藏——林默和周文远钻到床下,陈雨桐躲进衣柜,赵阳则跑向了房间连接的浴室。
门开了。一双小小的、苍白的脚出现在门口,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皮鞋,鞋尖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那双脚在房间中央停住,然后转向了浴室方向。
浴室里传来赵阳压抑的喘息声,接着是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拖倒在地。然后是拖动声,越来越远...
五分钟后,一切归于寂静。林默和周文远从床下爬出来,发现门大开着,走廊上空无一人。他们颤抖着走向浴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湿漉漉的拖痕,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
赵阳?赵阳!林默呼唤着,但只有回声作答。
陈雨桐从衣柜里爬出来,脸色惨白:我们...我们得离开这里...
三人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冲向大门。这次门轻易地打开了。他们头也不回地冲向车子,发动引擎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回到学校后,他们报了警。但警察搜索了整个老宅,没有发现赵阳的踪迹。校方和警方都认为赵阳可能只是暂时失联,毕竟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然而第二天清晨,一个晨跑者在老宅附近发现了赵阳——他吊死在老宅前院的一棵老槐树上,脸上凝固着极度恐惧的表情,舌头伸得老长。最诡异的是,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儿童皮鞋,与他的体型完全不符。
法医鉴定结果显示,赵阳的死亡时间是在他们离开老宅后的几小时内,但问题是——他们三人整晚都在一起,谁也没看见赵阳离开宿舍。
林默看着警方发来的现场照片,注意到一个细节:在赵阳背后的树干上,有四个血手印,和他们在玩笔仙时墙上出现的一模一样...
林默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因长时间盯着发亮的屏幕而酸涩。自从赵阳离奇死亡后,他已经连续三天泡在图书馆和网络里,试图找出那张笔仙纸上奇怪符号的含义。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笔仙游戏,林默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自语。他面前摊开着从奶奶阁楼里找到的那张泛黄的纸,上面的符号在台灯下显得格外诡异。
周文远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几本厚重的古籍。我查到了些东西,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紧绷,这些符号属于一种非常古老的巫术体系,源自西南少数民族的某种招魂术。
林默抬头,看到周文远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你也没睡好?
自从那天晚上后,我就没真正合过眼。周文远放下书,指着其中一个符号,这个代表,而这个...他的手指移向另一个更复杂的符号,这个意味着血债血偿
林默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所以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笔仙召唤...这是某种复仇仪式的道具?
更准确地说,是让冤魂能够向特定对象复仇的媒介。周文远推了推眼镜,林默,你奶奶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林默摇头:奶奶去年就过世了,她生前从没提过这个。他顿了顿,但有一点很奇怪——奶奶临终前反复叮嘱我不要去城西的老宅,说那里有未了的恩怨
两人陷入沉默。窗外,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
陈雨桐呢?林默突然问道,这两天都没见到她。
周文远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她请假回老家了,说是要问她奶奶一些事情。她走的时候状态很不对劲,一直在喃喃自语什么红色皮鞋
林默猛地站起来:红色皮鞋!那个小女孩鬼魂穿的就是红色皮鞋!赵阳死的时候脚上也...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是陈雨桐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林默接通后,屏幕上出现的却不是陈雨桐的脸,而是一个昏暗的房间,镜头对着一个老妇人——陈雨桐的奶奶。老人满脸皱纹,眼神却异常锐利。
你们闯大祸了,老人直接说道,声音沙哑却有力,那栋房子里的怨气积攒了二十年,现在被你们释放出来了。
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默问道,尽管不确定老人能否听到。
二十年前,陈家四口不是自杀,是被谋杀的!老人激动地说,陈先生是个好人,他发现了村里某些人的秘密,那些人就...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镜头晃动,陈雨桐的脸短暂出现,满是泪痕。
奶奶,别说了,你需要休息...
不!他们必须知道!老人挣扎着继续说,那些人为了灭口,伪装成陈先生发疯杀死全家然后自杀的假象。但实际上...老人的声音突然降低,几乎变成耳语,是那些人亲手杀死了陈先生夫妇,然后当着父母的面,把两个孩子...
视频突然中断。林默和周文远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那红色皮鞋...林默喃喃道。
是小女孩死时穿着的,周文远接上他的话,赵阳死时被迫穿上同样的鞋,这意味着...
下一个会是我们,林默感到喉咙发紧,而且死亡方式会与当年陈家其他人的死法对应。
雨下得更大了,雷声在远处轰鸣。林默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你们父亲的罪孽,将由你们来偿还。——c
陈雨桐回到宿舍时已是深夜。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褪色的布娃娃。
林默和周文远立刻围了上去。你去哪了?我们担心死了!林默接过她手中的娃娃,发现它少了一只眼睛,衣服上还有暗褐色的污渍。
我回老家找奶奶,陈雨桐的声音空洞,她告诉了我一切...关于陈家,关于...我们的父亲。
周文远皱眉:我们的父亲?什么意思?
陈雨桐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二十年前,有四个年轻人发现了陈家地下室的秘密——陈先生在考古时挖到了一些价值连城的古董。他们本打算与陈先生合作,但起了贪念...
等等,林默打断她,你是说我们的父亲...
就是那四个年轻人,陈雨桐的眼泪终于流下来,我奶奶认出了赵阳父亲的照片。当年他们为了独吞宝物,残忍地杀害了陈家全家,并伪装成家庭惨案的假象。
周文远后退一步,脸色变得煞白:不可能...我父亲是大学教授,他怎么会...
我一开始也不信,陈雨桐苦笑,直到奶奶给我看了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老照片,上面是四个年轻人站在陈家老宅前的合影。尽管照片已经泛黄,但依然能辨认出那四个年轻人与他们的父亲年轻时惊人地相似。
这...这解释了很多事,林默声音颤抖,为什么奶奶会有那个笔仙道具,为什么她警告我不要去老宅...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更可怕的是,陈雨桐继续说,奶奶说当年那四个凶手为了确保陈家的怨灵不会复仇,请了一个巫师下了咒,将陈家的灵魂束缚在老宅里。而那个咒语...
就是我们用的笔仙纸上的符号,周文远恍然大悟,那不是普通的招魂术,是束缚冤魂的咒语!我们无意中打破了它!
三人陷入可怕的沉默。窗外的雨声和雷声交织,仿佛冤魂的哭泣与怒吼。
赵阳已经...对应的是陈家的小女孩,林默艰难地说,下一个会是谁?
陈雨桐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臂:我们必须回去!回到老宅!奶奶说只有在那里才能结束这一切!
你疯了?周文远喊道,回去送死吗?
陈雨桐摇头,奶奶说冤有头债有主,陈家要的是真相大白和真正的复仇。如果我们能找出当年父亲们藏起来的证据...
林默的手机再次响起。又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这次附着一张照片:陈家老宅的地下室墙上,用血写着四个名字——林、周、陈、赵。
他们在等我们,林默抬头看向两位朋友,我想我们别无选择。
三人再次站在陈家老宅前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老宅在闪电的照耀下时隐时现,比上次更加破败阴森。
记住,林默低声说,直接去地下室。奶奶说证据可能还在那里。
他们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厅墙上的全家福照片现在完全变成了黑白色,四张脸都扭曲成痛苦的表情。
快走,周文远催促道,别多看。
他们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不祥的吱呀声。地下室比楼上更加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林默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出地下室中央的一个石台——那显然是个祭坛,上面刻满了与笔仙纸上相同的符号。祭坛周围的地面上有四个位置,分别放着一件物品:一只红色童鞋、一条领带、一个发卡和一副眼镜。
这是...陈雨桐的声音发抖,陈家四口死时的随身物品。
周文远走向祭坛后方的墙壁:这里有字!
墙上用深褐色的液体写着一段话:血债血偿,父债子还。四人齐聚,真相大白。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哒、哒、哒,是那双红色小皮鞋的声音。
他们来了,陈雨桐抓紧了林默的手臂,我们该怎么办?
林默快速扫视地下室,突然注意到祭坛下方有个暗格。他跪下来用力拉开,里面是一个生锈的铁盒。
找到了!他打开铁盒,里面是一本日记和一叠照片。日记是陈先生的,记录了他发现古董的过程和四个年轻人——林志强、周海、陈建国、赵德昌的来访。最后几页字迹潦草:他们今晚要来...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这不是自杀...
照片更加触目惊心,清晰地记录了四个年轻人实施暴行的过程。最后一张是四人站在陈家人尸体旁,手里拿着沾血的凶器,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天啊...周文远捂住嘴,这...这太残忍了...
楼上的脚步声突然加快,向地下室逼近。同时,地下室温度骤降,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
现在怎么办?陈雨桐惊慌地问。
林默翻到日记最后一页,发现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唯有真相与忏悔能平息怨气。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陈先生!我们知道了真相!我们的父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们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
地下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四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在角落显现——一对中年夫妇,一个少年,和那个穿红色皮鞋的小女孩。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极度的痛苦和愤怒。
陈雨桐跪了下来:对不起...为我们的父亲所做的一切...对不起...
周文远也低下头:我们会让真相大白,让你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林默将日记和照片举过头顶:这些证据我们会交给警方,让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四个幽灵缓缓靠近,小女孩的红色皮鞋在地板上留下血脚印。她伸出手,指向祭坛上的四件物品。
林默突然明白了:他们要我们...穿上这些?
陈雨桐颤抖着拿起发卡,周文远拿起了眼镜,林默拿起了领带。只剩那只红色皮鞋孤零零地留在祭坛上——它属于已经死去的赵阳。
就在三人穿戴好物品的瞬间,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符号一个接一个亮起血红色的光。四个幽灵发出刺耳的尖啸,向三人扑来...
当一切恢复平静时,林默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光中。陈先生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面容不再扭曲,而是平静中带着悲伤。
你们证明了与父亲不同,陈先生的声音回荡在空间中,真相已经揭晓,我们的怨气可以平息了。但诅咒已经启动,必须完成它的循环...
林默惊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护士告诉他,他和周文远、陈雨桐被发现在老宅门口昏迷不醒,手里紧握着那本日记和照片。
另一个人呢?林默虚弱地问。
护士疑惑地摇头:只有你们三个。警方已经根据你们找到的证据重新调查二十年前的案子了。
林默看向窗外,阳光明媚,但他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因为在他的床脚下,静静地放着一双小小的、红色的皮鞋...
床下的那双红色皮鞋在林默眼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跪在木地板上,双手微微发抖,不敢去触碰那双鞋。鞋面是那种老式的漆皮,在昏暗的床底空间里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被一层薄薄的血雾笼罩着。鞋尖朝内,整齐地摆放着,仿佛有人刚刚脱下它们,准备再次穿上。
这不可能...林默喃喃自语,喉咙发紧。
父亲去世已经一周了。作为独子,他不得不回到这座二十年未曾踏足的老宅处理遗物。房子位于城郊,是那种八十年代建的老式平房,墙壁上的石灰已经剥落,露出里面发黄的腻子。父亲生前最后十年独自住在这里,几乎与世隔绝。
林默深吸一口气,伸手将皮鞋从床底拖了出来。皮革触感冰凉,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意。当他翻转鞋底时,一小片干涸的褐色痕迹粘在了他的指尖上——是血。已经氧化变色的血渍。
他猛地甩手,皮鞋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默跌坐在地上,心跳如擂。父亲是个严肃刻板的人,一生都只穿黑色或棕色的男士皮鞋。这双女式红鞋绝不可能是他的。那么,是谁的?为什么会藏在父亲的床底下?
窗外,暮色渐沉。老宅的电路似乎有问题,灯泡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检查那双鞋。这次,他在右鞋内部摸到了一个硬物——藏在鞋垫下面的是一张折叠得很小的剪报。
剪报已经泛黄,边缘处有烧焦的痕迹。林默小心翼翼地展开它,发现是二十年前当地报纸的一则小新闻:《考古队四人离奇死亡 唯一幸存者精神失常》。新闻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五个男人站在某个挖掘现场前合影。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了站在最右边的年轻男子,那是父亲,三十多岁的父亲。
四人死亡...幸存者...林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那番支离破碎的话:...陈家...他们回来了...血债必须血偿...但还不够...鞋...红色的鞋...
当时他以为那是父亲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
林默颤抖着手指划过新闻正文:...陈姓考古学家带领的团队在发掘一处汉代墓葬后,四名队员相继离奇死亡...警方排除他杀可能...唯一幸存的陈先生被送往精神病院...据传墓葬中发现了一批具有重要价值的古董文物,但警方未在死亡队员住处找到...
一阵冷风突然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吹得剪报沙沙作响。林默猛地抬头,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
谁?!他厉声喝道,同时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光束刺破黑暗,角落里空无一人。但林默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衬衫上。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他差点把它扔出去。是周毅,他的大学室友兼死党。
林默接起电话,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嘶哑。
老林,你还在那鬼房子里?周毅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一贯的轻快,我和吴梦在老地方,你要不要过来喝一杯?整理遗物什么的太压抑了。
林默盯着地上的红鞋和剪报,突然迫切地需要离开这个房子。好,我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后,他将剪报和皮鞋一起装进了一个塑料袋,塞进背包。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的卧室——床底下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注视着他。
老地方是大学附近的一家小酒馆,木质装潢,灯光昏黄。林默推门进去时,周毅和吴梦已经坐在他们常坐的角落卡座里。周毅是个高个子,皮肤黝黑,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吴梦则娇小玲珑,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是心理学系的高材生。
你看起来像见了鬼。吴梦敏锐地观察着林默苍白的脸色,推给他一杯威士忌。
林默一口气喝掉半杯,灼热的液体滑下喉咙,稍微缓解了他紧绷的神经。然后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塑料袋,将红鞋和剪报摊在桌上。
我父亲床底下发现的。
周毅吹了声口哨,伸手想去拿鞋,被吴梦一巴掌拍开。别乱碰,她皱眉道,这上面的痕迹看起来像血。
林默简短地讲述了发现过程,以及父亲临终前的话。当他提到那个模糊的红色身影时,吴梦的眼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集体幻觉?还是真有东西?周毅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老林,你爸该不会是...杀了人吧?
我不知道。林默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我父亲生前从不谈论他的过去。我母亲在我五岁时就离开了他,据说是因为受不了他的古怪行为。
吴梦仔细检查着剪报:这则新闻很奇怪。四人离奇死亡,却没有具体说明死因。而且提到了一批失踪的古董...她抬头看向林默,你父亲有没有留下日记或笔记之类的?
林默摇摇头:我翻遍了整个房子,除了日常账本,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私人文字。但...他犹豫了一下,地下室我还没检查。门锁着,我需要找锁匠。
明天我陪你去。周毅拍拍他的肩,不管这是什么鬼东西,我们一起搞清楚。
当晚,林默没有回父亲的老宅,而是在周毅的公寓沙发上凑合了一夜。他做了一个混乱的梦:一个穿红裙的女人站在血泊中,向他伸出苍白的手;父亲和三个陌生男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地下室里,一个青铜盒子发出幽幽绿光...
凌晨三点,林默惊醒,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淤青,像是被什么紧紧抓住过。
第二天上午,三人带着从五金店买来的撬锁工具来到老宅。地下室的门是厚重的金属门,锁已经生锈。周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撬开。
门开的瞬间,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古怪的草药气息扑面而来。林默打开手机照明,小心地走下楼梯。地下室比想象中要大,堆满了各种杂物和纸箱。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一张木桌,上面摆放着几件奇怪的东西:一个铜铃、一把小刀、几张黄纸符咒,以及一个被红布盖着的方形物体。
这是什么?驱邪仪式?周毅小声嘀咕,伸手想去掀那块红布。
等等!吴梦拦住他,先看看其他东西。
林默检查着桌子抽屉,发现了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陈氏墓葬发掘记录,日期是二十年前的六月。笔记大部分是专业术语和草图,但在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慌张:
我们不该拿那些东西...陈先生警告过我们...但贪婪蒙蔽了双眼...第一个死的是老王,他的尸体被发现时全身血液几乎流干...然后是老李,上吊自杀,但现场没有凳子...小张淹死在浴缸里,尽管水深不足十厘米...下一个就是我...必须想办法...陈家的诅咒...
笔记在这里中断了。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是五个人的合影,与剪报上那张相同,但更清晰。林默认出了父亲,其他三人应该就是死去的队员。站在中间的是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那位陈先生。
看这个。吴梦从纸箱里找出一叠旧报纸,全是关于那起事件的后续报道。其中一则提到:...陈先生从精神病院失踪...警方怀疑与失踪文物有关...陈先生家中曾发生灭门惨案,妻子与女儿被杀,凶手未抓获...
灭门惨案?林默感到一阵寒意,什么时候的事?
吴梦快速浏览着:在考古队死亡事件前两年...陈先生的妻子和十六岁女儿在家中被杀,女儿死前似乎遭受过...性侵。她声音低了下去,案件一直未破。
周毅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经掀开了桌上的红布——下面是一个青铜盒子,盒盖上刻着复杂的符文。盒子没有锁,但似乎无法轻易打开。
这玩意儿邪门得很,周毅说,我刚才好像听到里面有声音...
林默伸手触碰盒子,立刻缩回了手:好冰!就在那一刻,地下室的灯泡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四溅。黑暗中,三人听到楼上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走动。
红色皮鞋...林默喃喃道,浑身僵硬。
脚步声停在了地下室入口。一道暗红色的影子顺着楼梯缓缓流下,如同滴落的血液。空气中弥漫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们不该在这里...周毅声音发抖,老林,我们得走,现在!
林默抓起笔记本和青铜盒子,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地下室另一侧的小窗户。周毅率先爬出去,然后帮助吴梦和林默脱身。当他们最后回头看向地下室时,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正站在窗内,长发遮面,只有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发隙盯着他们。
回到周毅公寓后,三人惊魂未定地检查带出来的物品。青铜盒子无法打开,但摇晃时能听到里面有东西在滚动。笔记本后几页被撕掉了,似乎有人刻意隐瞒了什么。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吴梦说,关于那个陈先生和他的家人。
林默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搜索陈姓考古学家灭门案。几分钟后,他找到了一则简短的报道,配有一张受害者家属的照片——陈先生站在中间,旁边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当林默看到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少女时,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就是她...他指着照片,我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个穿红裙的女人。
周毅凑过来看:陈雨欣,16岁,生前就读于市一中...等等,这所学校不就是你爸当年任教的地方吗?
林默感到一阵眩晕。父亲确实曾在那所中学当过历史老师,后来辞职去了考古队。时间线上完全吻合。
吴梦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你这里的淤青...形状像不像手指印?
三人低头看去,林默手腕上的淤青确实呈现出清晰的五指形状,但比正常人的手要小得多——像是一个少女的手。
她在标记你...吴梦声音颤抖,林默,这不是普通的冤魂。这是血亲复仇,是最凶险的那种诅咒。你父亲和他的朋友一定参与了那起灭门案,而考古发现只是诱饵...
林默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林先生?一个苍老的男声,我是市精神病院的张医生。关于你父亲的遗物...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可能需要你来确认一下。
什么东西?林默警觉地问。
一封信...收件人是你。信上有一个奇怪的红色手印,我们做了检测,不是颜料...是血。很旧的血。
挂断电话后,三人面面相觑。
血债血偿的循环还未结束,吴梦低声说,那双红鞋只是开始。陈家的冤魂得到了部分满足,但还想要更多...而那些失踪的古董,可能就是关键。
林默看向那个青铜盒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它们不是普通的文物...是某种媒介,用来完成诅咒的最终仪式。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公寓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行血字:
还有一个人活着...
市精神病院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林默走在最前面,周毅和吴梦紧随其后。走廊两侧的病房门紧闭,偶尔从门上的小窗能看到里面苍白的脸一闪而过。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腐朽气息,让林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张医生说在302室等我们,吴梦小声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你父亲最后几个月是在这里度过的?
林默摇摇头:在家。只是偶尔来做检查。他没有告诉朋友们,父亲临终前那段时间经常半夜惊醒,尖叫着说有穿红裙的女孩站在他床边。
302室的门半掩着。林默轻轻敲了敲,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进来。
张医生是个六十多岁的瘦小老头,稀疏的白发贴在头皮上,眼镜片厚得像酒瓶底。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暗红色的手印——比成年人的小,像是少女的手。
就是这个?林默指向信封,喉咙发紧。
张医生点点头,推了推眼镜:在你父亲留下的物品中发现的。夹在一本医学书里。他犹豫了一下,检测显示,这个手印的血迹至少有二十年历史了。
林默伸手去拿信封,张医生却突然按住他的手:年轻人,你父亲最后的日子...不太平静。他经常提到和红色的鞋。作为医生,我建议你...有些过去最好让它过去。
谢谢关心,林默轻轻抽出手,但我需要知道真相。
信封没有封口。林默取出里面的信纸——只有一张,上面是父亲颤抖的笔迹:
默儿: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关于我的过去,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二十年前,我们五个人——我、老王、老李、小张和陈先生,在汉墓发掘中发现了那个青铜盒子。陈先生说那是邪物,必须放回原处。但我们没听...
后来发生的事不是意外。陈家母女死后,她们的怨气附在了那些文物上。我们四个人分了古董,以为能平息诅咒,但错了。现在他们来找我了,我能听到雨欣的哭声...
还有一个活着的人知道全部真相——老王。去找他,但小心,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了。盒子里封着女孩的一部分,只有集齐所有物品,诅咒才能终结。血债必须...
信在这里中断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无法辨认。
老王?周毅皱眉,新闻里不是说四个人都死了吗?
林默的手指抚过信纸上那个暗红手印,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手腕上的淤青似乎扩散了一些,指印更加清晰了。
张医生,吴梦突然开口,您认识这位陈先生吗?就是考古队领队。
老医生的表情变得古怪:陈明远?当然。他在这里住了十年...直到某天夜里失踪了。他压低声音,护士们说,失踪当晚,监控拍到走廊上有个穿红裙的女孩...
什么时候的事?林默急切地问。
三年前。张医生起身走向文件柜,我有他的病历...啊,这里。他抽出一个文件夹,陈明远,入院诊断:创伤后应激障碍伴精神病性症状。主要症状:幻听、幻视,坚信自己女儿的灵魂附在古董上...
林默迅速浏览着病历,突然停在一页上:这上面说他经常提到红色的鞋
是的。他说那是他女儿最喜欢的鞋,凶手用它...算了,这些太不堪了。
用它做了什么?林默追问,心跳加速。
张医生叹了口气:凶手在侵犯他女儿时,强迫她穿着那双红鞋...据陈明远说,他女儿死后,鞋就不见了。
林默和周毅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床底下那双红鞋。
离开前,林默最后问道:您知道老王——王德海的下落吗?
张医生摇摇头:官方记录上他已经死了。但是...他犹豫了一下,陈明远失踪前一个月,经常在夜里喊王德海还活着。我们都当是疯话。
回到周毅的公寓,三人将青铜盒子放在茶几上,围着它坐下。白天的光线让盒子看起来没那么阴森,但表面那些符文依然令人不安。
我们需要打开它,林默说,信上说里面封着陈雨欣的一部分。
吴梦戴上手套,小心地检查盒子:没有锁,也没有明显的开口。这些符文...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拿出手机拍照搜索,几分钟后,屏幕上显示出一篇关于古代巫术的论文。
找到了!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灵魂分割术。古人相信,通过特定仪式可以将灵魂分开封印,防止亡魂作祟。她指着盒子上的几个特殊符号,看这里,这个符号代表,而这个...代表。
周毅咽了口唾沫:所以盒子里真的是...那个女孩的一部分灵魂?
很可能是。吴梦继续解读,根据这篇论文,要打开这种封印盒,需要特定的——可能是咒语、物品,或者是...血亲的血。
林默突然站起身:我需要回老宅一趟。如果老王还活着,父亲可能会留下线索。
我和你一起去,周毅抓起外套,那地方太瘆人了,两个人安全些。
吴梦决定留下来研究盒子和符文:有发现随时联系。
回老宅的路上,林默的右手腕开始隐隐作痛。淤青已经扩散到半个手掌,指印轮廓清晰可见,像是有人紧紧抓握过。更奇怪的是,他总感觉耳边有微弱的哭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还好吗?周毅担忧地看着他,脸色很差。
林默摇摇头:只是...能听到一些声音。女人的哭声。
周毅的表情变得严肃:老林,我觉得那女孩盯上你了。手腕上的淤青,幻听...这可不是好兆头。
老宅比记忆中更加阴森。林默径直走向父亲的书房,开始系统地检查每一个抽屉。在底层抽屉的暗格中,他找到了一本通讯录,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五个年轻人站在一座古墓前,背后拉着xx大学考古队的横幅。照片背面写着五个名字:陈明远、王德海、李国强、张建军和林国伟(林默父亲)。
老王是王德海,林默指着照片中一个方脸浓眉的男人,父亲说他还活着...
通讯录上有王德海的旧地址和电话,但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信息了。林默试着拨打那个号码,当然是空号。
等等,周毅突然说,王德海...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见过。他快速搜索手机,啊!王德海,三年前本市新闻报道:精神病患者从家中失踪,警方怀疑已自杀...地址是西郊的青山疗养院!
林默立刻拨通了青山疗养院的电话。经过一番周旋,一个护士确认王德海确实曾在那里接受治疗,但三年前失踪了。
和陈明远同一年失踪?周毅皱眉,太巧了。
不,不是巧合。林默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们是同一天失踪的!张医生说过,陈明远失踪前一个月经常喊王德海还活着...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两人决定前往青山疗养院。离开前,林默鬼使神差地走向父亲的卧室,从床底下拿出那双红鞋装进袋子。
干什么?周毅一脸抗拒。
直觉。林默说,我觉得它们会有用。
青山疗养院坐落在城西的山脚下,是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建筑,围墙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接待处的护士听说他们询问王德海,表情立刻变得警惕。
你们是他什么人?
远亲,林默撒了个谎,家里老人让我们来看看。
护士犹豫了一下,最终叫来了当年负责王德海的护工——一个五十多岁的壮实男人,名叫老刘。
老王啊,老刘带他们走向后院,是个怪人。整天念叨着什么、,说有人要杀他。他压低声音,最奇怪的是,他失踪那晚,监控拍到他和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一起走了...但院里根本没有那样的病人。
红裙子?林默和周毅异口同声。
老刘点点头:更诡异的是,老王那晚突然变得很清醒,像是变了个人。他收拾了几样东西,其中有一个小木盒,说是终于能结束了
林默立刻想到青铜盒子:王德海也有一个盒子?
不清楚。不过...老刘带他们来到一间废弃的小仓库,这是老王的东西,一直没人来领。你们既然是亲戚,可以看看。
仓库角落里放着一个纸箱,里面有几件衣服、几本书,和一个相册。林默翻开相册,里面大多是王德海年轻时的照片,但最后几页被撕掉了。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他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潦草的笔迹:
他们找到我了。陈明远说得对,分开放置并不能阻止诅咒。老林、老李、小张都死了,现在轮到我了。但我会完成最后的仪式——把她的东西带回古墓。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息。如果失败...记住,你儿子手腕上的标记是钥匙。
林默读到最后一句,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你儿子手腕上的标记——这不正是他手腕上的淤青吗?
老林?周毅担忧地看着他,你脸色白得像纸。
林默机械地展示那张纸条:看最后一句...王德海知道我会被标记。这怎么可能?二十年前我只有五岁...
回程的车上,林默接到了吴梦的紧急电话:你们得立刻回来!盒子...盒子有反应了!
当他们赶回公寓时,眼前的景象让林默倒吸一口冷气——青铜盒子悬浮在茶几上方几厘米处,缓慢旋转,发出一种低频的嗡鸣。吴梦站在两米外,脸色苍白。
你们离开后不久,它就开始震动,她声音发抖,然后突然浮了起来。我尝试念了一些驱邪咒语,但毫无效果。
林默小心地靠近盒子。随着他的接近,盒子的旋转速度加快了,嗡鸣声也变得尖锐。更可怕的是,他手腕上的淤青开始发烫,像是被烙铁灼烧。
它在回应你!吴梦惊呼,林默,试试触碰它!
林默深吸一口气,伸出那只被标记的手。当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盒子时,公寓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盒子发出幽绿色的光芒,表面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血...债...一个女孩的声音从盒子中传出,断断续续,充满痛苦,血...偿...
林默的手终于碰到了盒子。刹那间,一道刺目的绿光爆发,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眼睛。当光芒消散,盒子已经落回茶几上,盖子打开了一条缝隙。
三人屏息凝视。林默颤抖着手完全打开盒盖——里面是一缕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红丝带绑着,旁边放着一小块玉坠,上面刻着二字。
她的头发和贴身物品,吴梦小声说,确实是一部分灵魂的载体。
就在此时,林默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通后,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接着是一个沙哑的男声:
林国伟的儿子?听着,我是王德海。他们找到我了...陈明远是对的,我们当年犯了大错。现在你必须完成最后的仪式...集齐所有物品,带它们回古墓。否则...她会杀掉所有人,包括你。
王叔?林默急切地问,你在哪?什么是最后的仪式?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一声尖叫,和什么东西被拖拽的声音。然后,一个女孩的笑声从听筒中传来,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电话突然挂断了。
公寓再次陷入死寂。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集齐所有物品...吴梦喃喃道,所以当年他们四个人各自保管了一部分陈雨欣的东西?
林默看向那双红鞋:这是其中之一。青铜盒子里的头发和玉坠是第二件。那么还剩下...
两件。周毅咽了口唾沫,而王德海提到回古墓...我们需要找到那个汉墓的位置。
林默突然想起什么,翻出父亲通讯录中夹着的那张考古队合影。照片背景中隐约可见一座小山,山腰处有个人工开凿的洞口。
这里!他指着那个洞口,我父亲的书房有本地地图,我们可以对比一下地形。
就在这时,林默手腕上的淤青突然剧痛起来,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刺入。他痛苦地弯下腰,卷起袖子——淤青已经扩散到整个小臂,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手印,而在手印上方,新的淤青正在形成,隐约可以看出是两个字:和。
她在警告我们,吴梦声音发抖,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公寓的窗户突然全部自行打开,阴冷的风呼啸而入。远处的天空中,一片血红色的云正迅速向城市蔓延。
林默抓起青铜盒子和红鞋:我们没时间了。必须找到剩下的物品和那座古墓。
周毅快速打包必需品:吴梦,你能从那些符文中找出古墓位置吗?
吴梦已经回到电脑前:我试试。盒子上有些符号可能代表方位...
林默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一条短信,来自王德海的号码:
她在你们门外。别出声。别开门。别让她看到红鞋。
三人僵在原地,目光齐刷刷投向公寓大门。门缝下方,一缕暗红色的裙摆正缓缓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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