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

婧鋙

首页 >>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 >>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商夏是什么小说小书童修仙路:一本破书定乾坤仙路争锋(精修版)快穿:炮灰女配和黑化男主是绝配穿越王妃要和离,禁欲王爷甜宠虐从艾克斯开始的路基艾尔王神奇宝贝:创世之梦一仙,一鬼,任平生地球游戏场恃宠而骄的他每天都在作死边缘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 婧鋙 -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全文阅读 -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txt下载 -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最新章节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

第144章 桥下孤魂(中)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脚下的路,不再是奈何桥畔那相对“熟悉”的阴土,而是某种暗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石板。雾气在这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灰色,缭绕翻涌,其中似乎夹杂着无数细碎的、痛苦的呻吟。两侧不再是空旷,而是出现了扭曲虬结的怪树,枝干如同干枯的臂骨,叶片则像是一片片蜷缩的人耳,在无声地倾听着这地府深处的哀嚎。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沉重。并非物理上的重量,而是一种直抵魂魄核心的威压,混杂着亿万年来在此接受审判、承受刑罚的魂灵所留下的恐惧、悔恨与绝望。我的魂体本就因锁魂链的反噬而千疮百孔,行走在这条通往孽镜台的路上,更像是被无形的锉刀一遍遍刮过,每一次抬脚都牵扯着濒临溃散的痛楚。

两名监察鬼差一前一后,沉默地押送着我。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阴冷秩序气息,与周围环境中弥漫的混乱痛苦形成鲜明对比,却同样令人窒息。他们不需要催促,因为我知道,任何迟疑都会招致立刻的、毫不留情的毁灭。那缚魂索虽然未曾加身,但它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路旁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景象。并非实体,而是浓郁怨气与残留记忆凝聚成的幻影。一个身影在油锅中翻滚,皮开肉绽,发出无声的尖啸;另一个被巨大的石磨缓缓碾过,魂体化作碎片又重组,周而复始;还有被拔舌、被冰封、被铁树穿刺……地狱的种种酷刑,以这种片段的方式,冲击着我的感知。

这些,或许就是我的未来。不,甚至更糟。因为我是“罪上加罪”,不仅生前有业(否则也不会滞留奈何桥三百年),死后更行了恶端,还触犯了地府的“规矩”。

石老那句“微光”的话语,在这无边的绝望景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狂风中的一点烛火,随时可能熄灭。那一丝未泯之念?那临阵的退缩?在孽镜台那照彻一切虚妄的明镜之前,又能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甚至可能因为这份“虚伪”而罪加一等。

就在我的意志几乎要被这前路的恐怖彻底压垮时,前方引路的鬼差突然停下了脚步。

雾气在这里略微稀薄,露出道路旁边一片相对“宁静”的区域。那里没有恐怖的刑罚幻影,只有一片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土地。土地上,孤零零地生长着一株植物。

它不高,形态有些像人间的茶树,但枝叶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死灰色。然而,在这片死灰之上,却点缀着几颗果实。那果实异常鲜艳,呈现出一种诱惑的、仿佛流淌着蜜糖的橙红色,表面光滑,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香气。

仅仅是闻到那香气,我本就虚弱的魂体竟然感到了一丝短暂的、虚假的舒适感,仿佛干涸的河道被注入了清泉,连锁魂链反噬的痛楚都减轻了些许。

“惑心果。”身后的鬼差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看一眼便走,莫要停留。”

惑心果?我听说过这东西的传说。生长在地府极阴秽之地,以魂魄的执念和痛苦为养分。它的果实能暂时麻痹魂体的痛楚,甚至制造出美好的幻境,让服用者沉溺其中。但代价是,它会悄无声息地侵蚀魂魄的本源,让服用者在虚幻的满足中逐渐迷失自我,最终化为这果树的养料,或者成为浑浑噩噩、只知追逐下一次“愉悦”的失魂鬼。

就在这时,那株惑心果树旁,一个蜷缩在地上的黑影猛地动了。那是一个衣衫褴褛、魂体淡薄到几乎透明的老鬼。他双眼空洞,嘴角流着涎水,死死盯着树上一颗最饱满的果实。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猛地扑了上去,用尽残存的力量,将那果实摘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瞬间,他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的愉悦。他瘫倒在地,身体微微抽搐,脸上露出婴儿般纯净(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仿佛置身于最美好的梦境。他周身的魂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黯淡,几乎要与周围的暗红色土地融为一体。

他满足了。但也彻底完了。

我心中一阵恶寒。这惑心果,不就是地府另一种形式的“诱惑”吗?与桥头老鬼教唆的偷抢、黑七暗示的“任务”本质相同,都是让魂魄在绝望中抓住一根致命的稻草,最终更快地走向毁灭。

“走!”前面的鬼差再次厉声催促,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去看那株妖异的果树和那个沉溺幻境的老鬼。那短暂的舒适感是假的,是陷阱。真正的痛苦,我必须承受。

我们继续前行。道路开始向上倾斜,雾气逐渐淡去,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平台的轮廓。那平台通体由某种漆黑的石材砌成,边缘雕刻着无数狰狞的鬼怪图案,仿佛在无声地咆哮。平台中央,隐约可见一面巨大的、散发着朦胧白光的物体。

孽镜台。

越是靠近,那股审判的威压就越是强烈。我能感觉到,平台上空似乎有无数的“视线”投注下来,冰冷、客观,不带任何情感,只是在审视,在记录。

押送我的鬼差在平台边缘停下。其中一人转向我,那双跳动着幽蓝火焰的眼眶毫无感情地注视着我:“编号癸七四九,上前,立于镜前。”

我的魂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艰难地迈出脚步,踏上了那冰冷漆黑的石台。每一步,都感觉有无数根针扎进魂魄。终于,我站定在那面巨大的镜子前。

这面镜子,并非清晰的玻璃或水晶,更像是由凝聚到极致的白光构成,表面光滑如脂,却又仿佛有云雾在其中缓缓流转。镜框是某种暗金色的金属,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符文,隐隐与整个地府的规则相连。

我抬起头,看向镜中。

没有立刻出现想象中的、生前死后种种罪行的画面。镜面最初只是一片朦胧的白光,然后,光芒开始波动,如同水面被投入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

渐渐地,一些模糊的景象开始浮现。

那是我生前。并非什么大奸大恶,只是一些平凡的、属于小人物的挣扎与不堪。为了几两银子与人争执,背后说过邻居的闲话,在饥荒年月偷偷藏起过一点口粮……琐碎,却真实。这些画面快速闪过,带着一种淡淡的、令人不适的灰暗色调。

然后,画面一转,变成了奈何桥下的三百年。

我看到自己蜷缩在桥墩下,看着其他鬼魂领取供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与嫉妒。我看到自己被强大的厉鬼欺凌,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我看到自己为了多吸一口稀薄的阴气,与同样弱小的鬼魂争抢地盘……卑微,麻木,苟延残喘。

镜中的景象开始加速,色彩也变得愈发阴暗。

我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在桥头老鬼的教唆下,偷取一个新魂的冥钞,那瞬间的紧张与得手后扭曲的兴奋。

我看到了自己一次次将辛苦“积攒”的冥币和阳气结晶,谄媚地塞给鬼差黑七,换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照”或是排队时向前挪动几步的机会。

我看到了自己殴打一个更弱的游魂,只因为它不小心撞到了我。

贪婪,狡诈,欺软怕硬……这三百年地府底层挣扎所沾染的污秽,被孽镜台毫无保留地映照出来,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堪入目。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不久之前。

奈何桥下,三生石旁。我手中高悬着暗红色的锁魂链,脸上是狰狞的狠厉与挣扎,对准了那个蜷缩在阴影里、散发着纯净白光的婴灵。

镜中的我,魂体因欲望和恐惧而扭曲,眼神浑浊,充满了毁灭性的疯狂。那个形象,与我记忆中那个只是“想投胎”的可怜孤魂,相差何止万里!

巨大的羞耻和悔恨如同岩浆般灼烧着我的魂魄。我想闭上眼睛,想转过头去,但孽镜台的力量牢牢禁锢着我,强迫我直视自己最丑陋、最真实的一面。

就在我以为这罪业的展示即将达到顶峰,等待着最终审判降临时,镜中的画面,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高悬的锁魂链,并没有落下。

镜中的“我”,手臂在剧烈颤抖,脸上的疯狂与挣扎交织,最终,那疯狂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彻底的、筋疲力尽的……放弃。

然后,锁魂链脱手,砸落在地。

画面定格在我瘫软在地,撞上三生石基座,与那双纯净、悲悯的婴灵眼睛对视的瞬间。

镜中的景象开始模糊,最终,所有画面都消失了,镜面恢复成一片朦胧的白光。

整个孽镜台一片死寂。只有那无形的、来自规则本身的审视感,依旧沉重地压在我的身上。

没有宣判,没有刑罚立刻降临。

但我知道,审判已经完成。我生前死后的所有,无论大小,无论出于何种缘由,都已被记录,被衡量。

我等待着。等待着最终的裁决。是刀山火海?是油锅冰窟?还是……彻底的,魂飞魄散?

时间,在这地府的审判之地,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宏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仿佛从镜中,又仿佛从这平台的每一个角落,缓缓响起:

“罪魂癸七四九,生前碌碌,有小恶无大孽。死后滞留阴司,积怨生邪,行偷窃、抢夺、谄媚阴吏之事,罪业加深。然……”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

“最终关头,面对先天纯净魂体,受法器诱惑而不失最后一点恻隐,恶行未遂。此一念之转,虽微,却如暗夜萤火,未使灵台彻底蒙尘。”

“功过相抵,难赎前愆。然,地府律法,亦存一线之机。”

“判:免于地狱酷刑,然需受‘洗魂涤魄’之苦,洗炼罪业,重铸魂基。刑期……不定。何时罪业消弭,何时方可再入轮回。”

“即刻执行!”

洗魂涤魄?那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种刑罚。听起来似乎比直接的地狱酷刑“温和”,但“刑期不定”、“重铸魂基”这些字眼,却让我感到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安。

不等我细想,脚下的漆黑石台突然亮起无数细密的银色符文。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我包裹、拉扯。眼前的孽镜台、监察鬼差,乃至整个地府的景象都开始扭曲、模糊,最终被一片纯粹的、撕裂般的白光彻底吞噬。

那白光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凛冽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它不照亮前路,只灼烧魂体。我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洪流的破布,在无法抗拒的力量中翻滚、撕扯。孽镜台的威严,监察鬼差冰冷的目光,乃至整个地府的景象,都被这狂暴的能量流绞得粉碎,只剩下最纯粹的、针对魂魄本源的冲刷。

不知过了多久,那毁灭性的撕扯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空”。

我“存在”,却又感觉不到自己的形状。没有手脚,没有躯干,甚至没有通常意义上魂体凝聚的形态。我仿佛只是一团稀薄的意识,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虚空之中。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标记,只有永恒的、死寂的灰。

这就是“洗魂涤魄”?

最初的茫然过去,痛苦开始显现。并非锁魂链反噬那种尖锐的撕裂痛,也非地狱幻影带来的恐惧之痛,而是一种……消融之痛。

构成我存在的每一缕阴气,每一丝执念,每一片承载着记忆与情感的魂质,都在这片灰色虚空中被缓慢地、无可挽回地剥离、分解。像冰雪置于烈日,像沙堡面对潮汐。我能“看”到(如果这种纯粹的感知能被称为“看”的话),那些代表着我三百年挣扎的怨愤,那些偷窃抢夺留下的污渍,那些谄媚阴吏时的卑微,如同黑色的烟雾,从我这团意识中被一丝丝抽离,然后在灰色中湮灭,不留痕迹。

甚至连那些相对“中性”的记忆——生前为生计奔波的疲惫,奈何桥下看着其他鬼魂领取供奉时的羡慕,偶尔吹过的一阵不那么阴冷的风带来的短暂慰藉——也在这过程中变得模糊、淡薄,最终消散。

这种消融,带来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空虚和恐惧。比直接的酷刑更可怕。酷刑至少证明你还存在,还能感受到“痛”。而这里,是在抹去你存在的证明,是在将“你”一点点化为乌有。

我想呐喊,想挣扎,但这团意识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凝聚不起任何反抗的力量。我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缓慢的“死亡”,感受着“自我”的边界在不断模糊、坍塌。

这就是一线之机?免于地狱酷刑,却要承受这种本质上的抹杀?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千年。我的意识越来越稀薄,过往的一切都在远去,只剩下最核心的一点……那是什么?是最后那一刻,锁魂链脱手时,看向那双纯净眼睛的瞬间?是石老所说的“未泯之念”?

这一点核心,如同风中残烛,在这消融一切的灰色虚空中顽强地闪烁着,微弱,却未曾彻底熄灭。

就在我以为这最后的微光也即将被吞噬时,灰色的虚空,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一点极其黯淡的、乳白色的光晕,在我这团意识的前方(如果还有“前方”这个概念的话)缓缓亮起。那光晕非常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与这消融一切的灰色虚空格格不入。那是一种……宁静的,带着些许悲悯的,甚至有点熟悉的气息。

是那个婴灵?

不,不完全一样。这光晕更加微弱,更加纯粹,不带有任何个体意识的印记,更像是一种……残留的意念,或者说,一个信标。

随着这乳白光晕的出现,灰色虚空的消融之力,似乎遇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阻力。那剥离、分解的过程,在我意识核心的周围,变得缓慢了一些。

紧接着,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那因消融而变得极其稀薄的意识,仿佛受到了那乳白光晕的吸引,开始自发地、缓慢地向着它流动。不是主动的移动,更像是一种被动的牵引,如同铁屑被磁石吸引。

在流动的过程中,那些原本已经快要彻底消散的、属于我的记忆碎片,并非全部湮灭,其中极少的一部分,似乎经过了灰色虚空的“过滤”,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新向我这团意识核心汇聚。

但这一次,汇聚而来的,不再是那些阴暗的、痛苦的、充满怨念的部分。

我“看到”了生前,那个为了几两银子与人争执的小人物,但在争执之后,夜深人静时,他也会看着熟睡的妻儿,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而满足的温情。

我“看到”了在奈何桥下,虽然羡慕其他鬼魂的供奉,但在一次罕见的、带有阳间温暖气息的纸钱飘落时,我并没有去抢夺,而是任由一个看起来更虚弱的小鬼魂将其拾走。

我“看到”了在无数次欺压中,虽然不敢反抗,但内心深处并非没有愤怒的火花,只是被更深的无力感所压制。

甚至,我“看到”了在决定对婴灵下手前,那漫长而痛苦的挣扎,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彻底堕落的恐惧与排斥。

这些被忽略的、细微的、甚至被我自己都认定为“软弱”或“无用”的瞬间,此刻却被那乳白光晕吸引,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我即将熄灭的意识核心。

它们没有带来强大的力量,也没有消除消融的痛苦。但是,它们带来了一种……“锚定”。

在这消融一切的虚空中,它们为我这团即将散逸的意识,提供了一个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坐标”。让我在“空”之中,重新感知到了一丝“我”的轮廓。这个“我”,不再是那个充满了三百年怨气与污秽的孤魂,也不是那个彻底纯净、无欲无求的圣灵,而是一个……复杂的,有过错,有挣扎,但最终在最关键一刻,守住了某种底线的,真实的魂魄。

洗魂涤魄,洗去的是罪业与污秽,涤荡的是执念与疯狂。但它似乎……并非要彻底抹杀“存在”本身。那“一线之机”,或许就隐藏在这被洗炼之后,剩下的、最本真的核心之中。

那乳白色的光晕,在我意识核心周围缓缓盘旋,如同一个温柔的护罩,虽然无法完全阻挡灰色虚空的侵蚀,却极大地延缓了消融的速度,并且引导着那些被“过滤”后的、属于我的本质,一点点回归。

痛苦依旧,消融仍在继续,但不再是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毁灭。它变成了一种缓慢的、极其痛苦的……重塑。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持续多久。刑期不定。或许直到我所有的罪业被洗净,或许直到我的魂基被重铸到足以承受轮回,也或许……直到我这最后的意识核心,也无法承受这无尽的涤荡,最终彻底消散。

但此刻,在这永恒的灰色与那微弱的乳白光芒之间,我第一次,在这地府的最深处,感受到了一丝不同于绝望和恐惧的东西。

那是一种在绝对的空无中,重新找到一点点“自我”碎片的,微弱而坚定的……存在感。

我凝聚起全部残存的心力,不再抗拒那消融,也不再执着于留住过往,只是紧紧地“守护”着那一点被乳白光晕锚定的意识核心,等待着,这“洗魂涤魄”最终会将我带往何方。

是彻底的虚无,还是……一场真正的新生?

答案,依旧笼罩在地府最深沉的迷雾之中。

那一点乳白光晕,成了这消融虚空中唯一的灯塔。

它不驱散灰色,也不阻挡那无孔不入的“洗炼”之力,但它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温柔的抵抗。我的意识核心,这团被洗涤得近乎透明的残存意念,紧紧依偎着这微光,如同溺水者抱住最后的浮木。

消融仍在继续,但性质悄然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剥离与毁灭,更像是一种极其严苛、甚至堪称残酷的“提纯”。灰色的能量流依旧冲刷着我的意识,但那些被冲走的,是更加深层的、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污秽——不仅仅是偷抢谄媚的恶行,还有因此产生的自怨自艾,因麻木而滋生的冷漠,因绝望而放弃思考的惰性。

每一次冲刷,都带来魂飞魄散般的剧痛,仿佛将灵魂放在磨盘上细细碾磨。但奇妙的是,每当我觉得即将彻底崩溃、意识要融入这片永恒的灰时,那乳白光晕便会轻轻波动,散发出一种宁静的韵律,将我即将涣散的意识重新“聚拢”一丝。

就在这无尽的痛苦与那微光不懈的维系中,一些更加久远、几乎被遗忘的画面,断断续续地浮现出来。它们并非通过眼睛“看”到,而是直接烙印在正在被重塑的意识核心上。

我看到了一片焦土,烽烟未尽,残缺的旌旗在风中呜咽。这不是我生前的时代,那衣甲制式古老而陌生。

一个穿着残破皮甲、满脸血污的兵卒,靠在断墙下,气息奄奄。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瘪发黑的饼子,递给了旁边一个同样奄奄一息、穿着平民服饰的老者。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了眼睛。

画面破碎。

紧接着,另一段浮现。

阴暗潮湿的牢狱,散发着霉味和血腥气。一个书生模样的囚徒,戴着沉重的木枷,借着铁窗透入的微弱月光,用捡来的炭块,在斑驳的墙壁上艰难地刻写着什么。不是申诉的状纸,也不是愤世嫉俗的诗文,而是一些简单的启蒙字句和算术口诀。他对着虚空,无声地翕动嘴唇,仿佛在教授并不存在的学生。

画面再次扭曲、消散。

这些……是谁的记忆?

绝不属于我。我生前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升斗小民,死于一场不为人知的饥荒,何曾见过战火,又何曾入过监牢?

疑惑刚起,又一段画面冲击而来。

这一次,是在一条浑浊的河边,一个瘦弱的女子,抱着一个襁褓,跪在岸边痛哭。她衣衫单薄,冻得嘴唇发紫。最终,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将襁褓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显眼的、干燥的草堆上,自己却咬紧牙关,一步步走向冰冷的河水。在没顶之前,她回头望了一眼那襁褓,眼中是撕心裂肺的不舍与绝望。

……

一幅幅画面,如同破碎的镜像,在我被洗涤的意识中快速闪回。他们身份各异,时代不同,境遇天差地别,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在极致的苦难、绝望或自身难保的境地中,他们做出了一个选择,一个在宏大叙事中微不足道,却耗尽了他们最后气力的、指向“善”的选择。分享最后的口粮,传递绝望中的知识,牺牲自己换取孩子渺茫的生机……

这些选择,并未改变他们自身的悲惨结局。那个兵卒大概率死在了战场上,书生可能老死狱中,投河的女子更是香消玉殒。他们的生命,如同尘埃,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

那乳白色的光晕,此刻微微闪烁着,与这些浮现的画面产生了奇异的共鸣。我忽然明白了。

这光晕,并非那个特定婴灵的残留。它是……它们。

是无数个像他们一样,在无边黑暗中挣扎过,最终却选择点燃自己,发出哪怕一丝微光的魂魄,所留下的……印记。是这些看似被遗忘、被湮没的“萤火”,在无尽的死亡与轮回中,沉淀下来的、最纯净的意念结晶。

它们没有强大的力量,无法对抗地府的规则,无法扭转乾坤。它们只能在这地府最深处,在这连规则都显得模糊的“洗魂涤魄”之地,静静地存在着,如同河床下的鹅卵石,被时光冲刷得温润。

而我的闯入,我最后那一刻未能落下的锁魂链,我魂魄中那一点点未曾彻底泯灭的微光,如同一个微弱的信号,吸引了它们的注意,或者说,符合了它们存在的“频率”。

它们不是在“拯救”我。它们只是在做它们一直做的事情——维系那一点点“善”的可能,哪怕这善再微小,再无力,再看似毫无意义。

洗魂涤魄,洗去的不仅是我的罪业,似乎也在洗去我魂魄上覆盖的、属于“这一世”的厚重尘埃,让我这残存的意识核心,得以短暂地触碰到这些沉淀在时光深处的、属于无数前仆后继的“萤火”的集体印记。

那宏大的、冰冷的地府规则,判我在此受刑,直至罪业消弭。它客观,严苛,不容置疑。

而这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乳白光晕,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无数“萤火”,却在这规则的缝隙间,在这绝对的“空”与“洗炼”之中,以一种近乎固执的温柔,为我提供着一丝维系存在的可能,向我展示着一种超越个体生死轮回的、坚韧的传承。

它们无法给我救赎,那是规则的事。

但它们让我看到,即使在最深的绝望里,在看似毫无意义的牺牲中,那一点人性的微光,也从未真正熄灭过。它们如同种子,深埋在地下,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一点点适合的雨露。

剧烈的痛苦再次袭来,灰色的能量如同亿万根冰针,刺穿我刚刚凝聚起一丝的明晰意识。那乳白光晕也随之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破碎。

我不再去思考规则与萤火,救赎与代价。我只是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与这痛苦的对抗中,紧紧地“抓住”那光晕带来的锚定感,守护着那正在被残酷重塑的、崭新的意识核心。

消融与重塑,毁灭与新生,在这地府最深处的灰色虚空里,以我的魂魄为战场,激烈地拉锯着。

前路依旧迷茫,刑期依旧不定。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喜欢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傻妻种田:山里汉子放肆亲神道丹尊大明小郎君诸天武侠大穿梭海贼之弹簧果实金玉良缘之肖少霸爱成仙开局继承仙门,师妹全员女帝这个明星只想学习老子是条龙别笑哥抓鬼呢斗罗之野猪凶猛神医废材妃战龙归来林北惊!小可怜竟是玄学大师圣骑士赵大牛皇甫帝国·夫人不好当!丹崖仙途诡运蛇妻天神诀
经典收藏尽欢愉:世家嫡女团宠记成为赶尸人后我无敌了道灵:噬道充电风云录谋婚:爱入膏肓物业通知:违反规则将被抹杀重生六零年代,萌娃有空间簪星原神:在钟离面前,冒充岩王帝君我在旧上海等你贺景黎的小青梅可盐可甜修仙:从感受杀气开始二嫁权臣爱你如旧血玉玦绝品毒妃惹不起绑定系统后,宿主又不想花钱了快穿:宿主是个呆萌小花妖精灵之黄金牧场不曾宣之于口的秘密
最近更新漫威:这才是巫师的打开方式炮灰重生,当皇太女也行天上那是什么,我的天,独脚牛洞天种丹,我成了修真界丹祖开局国安副司,过目不忘惊中央规则怪谈:活着太难海贼:开局拐跑路飞,我当副船!四合院从震惊进步老爹开始四合院:1935年父子双穿荆棘王冕争霸九天我跟闺蜜穿书,在娱乐圈名声大噪八零锦鲤小金龙,认亲换爹当团宠小石头成长记蚀运劫主偷养罪臣之子后,她暴富了凡俗隐仙录名义:我靠小弟们躺赢了穿越凡人修仙怎么办在线急真急!甜诱!靳总他靠听心声狂宠我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 婧鋙 -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txt下载 -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最新章节 -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全文阅读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