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厢式车辆内部出人意料的宽敞且静谧，引擎的嗡鸣被完全隔绝，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微风声。内饰是冰冷的金属灰和深色复合材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标识。林凡坐在柔软但支撑性极佳的座椅上，两名黑衣队员一左一右沉默地坐在他对面，墨色的面罩始终对着他，虽无言语，却带来无形的压力。
车辆行驶平稳，路线显然经过精密计算，避开了所有繁华主干道和可能拥堵的区域，窗外的景色很快从城市边缘的破败工业区变为一片林凡并不熟悉的、绿化良好却人烟稀少的区域，最终驶入一个地下通道，经过几道需要特殊认证的厚重闸门，停在一个完全封闭的地下停车场。
“请随我来，林先生。”为首的黑衣人率先下车，语气依旧冰冷平稳。
林凡跟着他走进一部需要掌纹和虹膜双重验证的电梯。电梯无声下降，层数显示是地下五层。门开后，是一条明亮但空旷的走廊，墙壁是某种一体成型的银白色材质，地面光洁如镜，空气中有淡淡的臭氧和某种清洁剂的味道。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黑衣人再次验证身份，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陈设简洁到近乎冷酷。一张单人床，一套金属桌椅，一个嵌入式屏幕，以及一扇疑似通往独立卫生间的门。墙壁同样是银白色，看不到任何明显的接口或开关。
“这里是临时安全屋，绝对安全。请您在此稍作休息，处理伤势。桌上有基础医疗包和营养剂。王主任很快会与您连线。”黑衣人说完，微微点头，便退了出去。金属门无声闭合，将林凡独自留在其中。
林凡没有立刻动作。他强忍着神识的抽痛和身体的虚弱，仔细感知着这个房间。能量场极其稳定，墙壁和门似乎带有强大的能量屏蔽和物理防护特性。空气循环系统独立且高效。这里更像一个高级别的隔离舱，而非简单的安全屋。
他走到桌边，打开医疗包，里面是军队制式的高效止血凝胶、镇痛针剂、抗生素和一些绷带。营养剂也是特制的能量棒和功能饮料。
林凡没有使用药物，只是用清水清洗了口鼻间的血迹，然后拿起一支高能量饮料缓缓喝下。炼气五层的身体自愈能力远超常人，药物的外来干预反而可能干扰真元恢复。他更需要的是时间和安静的环境来平复紊乱的气息，修复受损的神识。
大约半小时后，墙上的嵌入式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王剑锋主任严肃的面容。他似乎在一个指挥中心般的环境里，身后是巨大的电子地图和不断滚动的数据流。
“林凡，感觉怎么样？”王主任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比面对面时少了几分公式化，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还好，谢谢王主任及时援手。”林凡平静地回答，目光坦然地看着屏幕。
“袭击者的身份正在核查，但初步判断，与一个活跃在国际灰色地带的、专门窃取和倒卖尖端技术与特殊材料的非法组织有关。”王主任语气凝重，“他们显然也盯上了你在高原的发现，并且……似乎掌握了一些关于你个人的、不同寻常的情报。”
林凡心中微凛，但面上不动声色：“我只是个普通地质工程师。”
王主任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话锋一转：“你的临场反应和……身体素质，再次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在那种突发袭击和严重干扰下，能支撑到支援抵达，非常人所能及。”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林凡，我就直说了。国家目前面临的挑战，远超普通民众的认知。像Jd-07项目所揭示的这类‘深部异常’，并非个例。我们需要特殊的人才，去应对这些特殊的问题。你的能力，正是国家急需的。”
橄榄枝，终于正式抛了出来。比林凡预想的更直接。
“王主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只是恰好对地质变化比较敏感……”
“仅仅是地质敏感，可无法解释你能在强精神干扰和物理袭击下保持行动能力，更无法解释高原救援时那些超越人体极限的表现。”王主任打断他，语气变得锐利，“我们掌握的信息，比你想象的要多。对你的评估，也早已开始。”
林凡沉默。对方显然已经掌握了相当的证据，否认已无意义。
“加入我们，林凡。”王主任身体前倾，目光透过屏幕仿佛能直视林凡内心，“‘深地专项办公室’能为你提供最好的资源、最先进的技术支持，以及……一个能让你这类‘特殊人才’充分发挥、并得到保护的平台。你可以接触到这个世界最深层的秘密，你的能力将用于守护这个国家最核心的利益，而不是在废弃工厂里东躲西藏，甚至被不法组织追杀。”
条件优厚，前景诱人，却也意味着彻底失去自由，纳入体制的严密掌控之下。
林凡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王主任，感谢看重。但我习惯了独立研究和自由行动。对于您说的‘特殊能力’，我自己也还在摸索和了解阶段，恐怕难以胜任重大任务。”
委婉的拒绝。
王主任似乎并不意外，脸上看不出喜怒：“我理解你的顾虑。但请你明白，你的‘特殊性’一旦暴露，就不可能再回到普通人的生活。无论是那个非法组织，还是其他国家可能存在的类似机构，都不会放过你。独自一人，力量终有穷尽时。而国家，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软硬兼施。
“当然，我们尊重个人选择。”王主任话锋又一转，语气放缓，“不强求你现在就做出决定。这张保密通讯卡你留着，它的权限我已经为你临时提升了一级。你可以通过它，在一定限度内查询一些非核心的公开数据库，也会收到一些我们筛选过的、可能对你‘研究’有帮助的公开信息或小型委托任务。你可以将其视为一个……合作的开端。当你需要帮助，或者改变主意时，随时联系我。”
这是退而求其次的策略。以合作和有限支持为名，保持联系，逐步渗透，潜移默化地将其纳入体系影响范围。
林凡心中明了，这或许是当前局面下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既能获得一定程度的国家资源支持和信息渠道，又能保留相对独立的行动空间。
“感谢王主任的信任和理解。”林凡点了点头，“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对于这些‘异常’，我本人也确实有浓厚的……研究兴趣。”
“很好。”王主任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安全屋你可以用到明天早上。之后会有人送你离开。记住，保持通讯畅通，注意安全。”
屏幕暗了下去。
林凡独自坐在冰冷的房间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已经提升权限的黑色卡片。
国家的橄榄枝，既是机遇，也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闭上眼睛，神识内视。体内真元依旧有些紊乱，但已在缓慢平复。炼气五层的力量感沉淀在四肢百骸。
力量，才是根本。
无论选择哪条路，自身的实力永远是唯一的依仗。
他需要时间，需要资源，需要……尽快消化这次的收获，并从那场惊险的袭击和国家的介入中，提炼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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