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园,丙字区域,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林凡盘膝坐于茅屋之内,周身寂灭仙元如深潭暗流,缓缓运转,修复着白日执法殿上硬抗真仙威压带来的细微震荡,心神沉入《寂灭衍道经》的玄奥之中,推演着【万化归墟指】的种种变化。
今日执法殿之争,虽看似逼得玄玑真仙退让,废了王管事,但林凡心中清明如镜。玄玑真仙最后那冰冷彻骨的目光与毫不掩饰的杀意,以及其强行压下调查、维护赵天宇的行径,无不表明此事绝不可能就此罢休。对方在宗门内根深蒂固,权势熏天,今日折了面子,后续的报复… 必将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
自己虽不惧挑战,但身处对方势力核心,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必将严重干扰修炼,更可能波及张浩、林小婉等少数对他抱有善意之人。加之千劫大陆危机未解,幕后黑手隐于暗处,他实在不宜在此地与一宗门真仙陷入无休止的纠缠内斗。
正当他思忖下一步行动之际,茅屋外,阵法屏障忽然传来一丝极其轻微、却带着明确善意的波动。
林凡眉头微挑,寂灭仙识悄然蔓延而出。只见清冷月色下,一道略显佝偻、穿着普通执事袍服的老者身影,正静立于谷口,正是白日里在执法殿上,位于刑律长老身侧的… 那位刘副长老!
他为何深夜独自来此?
林凡心念微动,起身推开柴扉。
“刘长老?”林凡拱手,语气平静,“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这位刘长老白日里虽未多言,但眼神澄澈,并无恶意。
刘长老警惕地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林小友,事关重大,可否容老夫入内一叙?”
林凡侧身将其让进茅屋。屋内陈设简陋,仅一桌一蒲团,灯火如豆。
刘长老入内,反手布下一道隔音禁制,这才叹了口气,神色无比凝重道:“林小友,老夫长话短说。今日之事,你做得干净利落,大快人心,但也… 惹下了泼天大祸!”
林凡神色不变:“长老指的是玄玑真仙?”
“正是!”刘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玄玑师兄… 性情睚眦必报,权势欲极重,更是极为护短。你今日当众扫他颜面,更将矛头直指其爱徒赵天宇,他已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今日在执法殿,是刑律师兄在场,他不得不暂且隐忍。但日后… 明里暗里的手段,必将接踵而至!在这青云宗内,他有一万种方法… 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 祸及与你相近之人!”
林凡沉默片刻,道:“多谢长老提醒。只是,仙界茫茫,离了青云宗,我又能去往何处?”
刘长老从怀中取出一枚散发着古朴道韵的玉简,郑重地递给林凡:“此乃一份老夫早年游历所得的仙界四大域详图,不仅标注了主要势力范围、险地秘境,更包含了一些飞升者聚集的相对安全区域以及… 部分远古废弃传送阵的位置。你且收好。”
他手指点在玉简映射出的光影地图西南角,一片被祥云瑞霭环绕、山势巍峨磅礴的区域:“若欲寻一线生机,可往南域‘玉虚宫’地界。此宫乃元始天尊道统在南域的重要传承之一,虽非圣人亲临道场,但由天尊门下亲传弟子、大罗金仙‘广成子’ 仙师执掌,宫规森严,赏罚分明,最重跟脚与心性,对外来飞升者亦多有接纳考核之路。且其地位超然,与吾青云宗这等宗门素无往来,玄玑师兄的手… 绝对伸不到那里。以你之天赋实力与飞升跟脚,或可在彼处通过考核,寻得立足之地,甚至… 得一缕大道机缘!”
林凡接过玉简,神识扫过,其中山川地貌、宗门势力、甚至某些险地的注意事项都标注得极为清晰详尽,尤其是通往南域的路线和几处隐蔽的远古传送阵位置,更是价值连城。这份人情,极大。
他看向刘长老:“长老为何冒此风险助我?”
刘长老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感慨:“老夫并非全然为你。亦是看不惯玄玑师兄近年愈发专横的行事,不忍见一飞升奇才,未展翅便陨于宗门内斗龌龊之下。况且… 许多年前,老夫亦曾受过一位飞升前辈的恩惠… 此事不提。林小友,听老夫一言,速速离去!即刻就走! 迟则生变!玄玑师兄… 绝非你眼下所能抗衡!宗门传送阵你绝不可用!”
他语气急促,充满了真诚的担忧与急迫。
林凡能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所言句句属实,且思虑周全。他深吸一口气,收起玉简,对着刘长老深深一揖:“多谢刘长老指点迷津,赠图之恩,林凡永记于心。”
刘长老摆摆手,撤去禁制:“不必多礼,趁夜离开,一路小心!”说完,身影一晃,便如青烟般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茅屋内,重归寂静。
林凡握紧手中玉简,目光锐利如电,瞬间做出了决断。
走!必须立刻走!
此刻的青云宗,已是龙潭虎穴,杀机四伏!
他没有任何犹豫,周身寂灭道韵流转,身形悄然融入阴影,如同鬼魅般掠出百草园,依据地图指引,朝着西方刘长老提示的一处废弃远古传送阵方向… 疾驰而去!
他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疾风步》运转到巅峰,身形化作一道淡薄黑影,贴着山林树梢,无声无息地远遁。
夜风在耳边呼啸,青云宗的山门轮廓在身后迅速变小、模糊。
“玉虚宫… 广成子仙师… 南域…”
身影如电,彻底消失在茫茫西方夜色之中。
前途未卜,仙界茫茫。圣人道统,机缘险阻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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