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尼亚凯亚联邦中心城,失去对弈者的棋盘,其下的暗流已开始汹涌。
在远离中心星域的边缘地带,一片被标注为“幽暗星域”的荒芜之地,正上演着与联邦表面辉煌格格不入的阴暗戏码。
这里没有璀璨的恒星,只有几近熄灭的白矮星残骸和漫无边际的星际尘埃云。数颗死寂的岩石行星如同墓碑,环绕着垂死的星体,记录着宇宙某个角落的终末。然而,就在这片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绝域,空间泛起涟漪,两艘星舰悄无声息地飞出。
一艘镌刻着繁复的元老院纹章——象征着古老的血脉与无尽的权谋。另一艘则棱角分明,装甲厚重,炮口森然,鲜明的军团徽记透着一股铁与血的煞气。这两股在中心城明争暗斗的势力,此刻竟在这片法外之地诡异汇合。
元老院星舰的指挥室内,一名老者,正通过加密通讯与军团星舰的指挥官对话。对方是一名壮汉,肩章上的将星显示其地位不凡。
“维勒塔斯元老,确认坐标无误。‘黯蚀菌株’培养舱已就位。”军团将领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被称作维勒塔斯元老的老者,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巴顿将军,记住,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武器试验。这是向旧秩序,投下的第一块问路石。凌尘陛下暂时离开了他的王座,这是我们夺权的最佳时机。”
巴顿将军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对和平的不屑:“元老院的理论我不管。我只知道,军团需要战争,需要功勋,需要资源!而不是被困在虚假的繁荣里慢慢锈蚀!这‘黯蚀菌株’若能证明其价值,将是军团开疆拓土最锋利的矛!”
“很好。”维勒塔斯元老点头,“那么,开始吧。让我们看看,这能赋予无机物以生命的奇迹。”
命令下达。
军团星舰的腹部缓缓打开一个发射口,一个圆柱形容器被弹射而出,拖曳着幽蓝色的尾焰,精准地投向下方一颗巨大的岩石行星。
容器如同陨石,穿透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大气层,狠狠撞击在行星表面,激起漫天尘埃。预定的引爆程序启动,容器外壳在无声的爆炸中分解,内部储存的、呈现粘稠暗紫色的“黯蚀菌株”原液,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向四周蔓延、渗透。
起初,一切寂静。只有星舰上的高精度探测器,捕捉着地表微观层面的剧变。
菌株接触岩石的瞬间,仿佛唤醒了沉睡亿万年的亡灵。坚硬的岩层开始变得柔软,表面泛起类似菌毯的诡异光泽,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蠕动。矿物质被快速分解、重组,岩石本身仿佛成了培养基,孕育出难以名状的形态。
先是类似节肢的尖锐凸起破土而出,接着是扭曲的、由晶体和金属构成的肢体,然后是散发着浑浊能量光芒的“核心”……短短数十分钟内,原本死寂的星球表面,竟然“生长”出了成千上万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岩石怪物!它们没有智慧,只有最原始的吞噬与扩张本能,相互撕扯、融合,又不断从被菌株覆盖的大地中汲取物质,壮大自身。
“能量反应指数级增长!菌株活性远超预期!”监测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维勒塔斯元老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完美,太完美了!看呐,巴顿将军,这才是宇宙的本质!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连石头都能被赋予‘进化’的权利!”
巴顿将军紧盯着屏幕上那些由岩石构成的狰狞怪物,舔了舔嘴唇,眼中是纯粹的征服欲:“传播模式测试呢?”
“已确认!部分菌株孢子已通过星际尘埃流和微引力扰动脱离行星引力圈……它们能在真空中休眠,并随波逐流。按照模型计算,若无干预,最快三十个标准联邦时,孢子将抵达邻近的‘灰烬星云’,那里有丰富的矿物小行星带……”
这意味着,一场可能席卷数个星系的、自我复制、自我扩张的“无机天灾”,已被悄然点燃。它的源头,并非外敌,而是来自联邦内部最高层的权力倾轧与野心。
然而,无论是维勒塔斯元老,还是巴顿将军,都未曾察觉到,在更高维度的层面,一双淡漠的眼睛,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千劫界域,仙宫。
林凡,或者说,千劫金仙,正悬浮于时间流速被调控到极致的修炼静室。他周身环绕着难以想象的庞大仙元,气息渊深如海。但此刻,他并未沉浸于修炼,而是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界域壁垒,穿透了无尽星空,精准地落在了那片正在发生诡异蜕变的幽暗星域。
“黯蚀菌株?”林凡低声自语,瞬间明白了一切。
“元老院……军团派……果然按捺不住了么。真是愚不可及。”
他并未立即出手阻止。对于经历过千世轮回,见证过宇宙生灭的他而言,这种程度的灾难,尚在可控范围。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看清,这背后是否还藏着更深的东西——比如,那导致原初宇宙破碎的、无法名状之恐怖的……一丝影子?
“也好。”林凡重新闭上双眼,仙识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更紧密地笼罩向幽暗星域,以及那正在悄然扩散的黯蚀孢子。
“便让这黯蚀,作为本座重归此局,清理棋盘的第一声号角吧。”
风暴,已在无声中酝酿。而执棋之手,已然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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