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酒会之后,苏晚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微妙而焦灼的状态。傅斯年掌心的温度如同烙印,时不时在她腰际和手臂的皮肤上重现。工作时,她会偶尔对着电脑屏幕失神,脑海里浮现的是他靠近时那双深邃眼眸里来不及掩饰的紧张。
她试图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主动接下了几个棘手的项目,加班到深夜成了常态。阿杰总是沉默地陪着她,在她伏案工作时,会为她换上一杯又一杯温水,或是默默订好符合她胃口的清淡晚餐。
这天晚上,海城下起了瓢泼大雨。密集的雨点敲打着办公室的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响。苏晚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她关掉电脑,准备离开。
刚站起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她眼前一黑,连忙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最近持续的熬夜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的身体发出了警告。
“苏小姐,您脸色很不好。”阿杰立刻上前,眉头紧锁,“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只是有点累,回去休息一下就好。”苏晚摆摆手,不想兴师动众。
阿杰没有坚持,但坚持撑伞护着她走到车边,细心地为她拉开车门,避免她被雨水淋到。
回到安保严密的公寓,苏晚只觉得浑身发冷,头重脚轻。她草草洗漱了一下,便将自己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很快就在疲惫和不适中昏睡过去。
半夜,她被喉咙的干痛和一阵高过一阵的寒意惊醒。摸了摸额头,一片滚烫。她发烧了。
窗外雨声未歇,房间里一片漆黑寂静。生病时的脆弱感被无限放大,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打拼时都未曾有过的孤单,此刻却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挣扎着想去倒杯水,却浑身无力,刚撑起身体,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就在她感到一丝无助时,卧室门外传来了极轻微的、几乎被雨声掩盖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阿杰有公寓的备用权限,但他通常不会在不必要时进来。
“谁?”她声音沙哑地问道。
门外沉默了一下,随即响起一个她绝没想到会在此刻听到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晚晚,是我,傅斯年。”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他怎么会来?而且是在这样的深夜,这样的雨天?
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回应,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被从外面打开了。傅斯年显然拥有这里的最高权限。
他没有开大灯,只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走了进来。他穿着简单的深色衬衫和长裤,头发和肩头带着湿气,似乎来得匆忙。
“阿杰说你晚上状态就不对,刚才监测到你生命体征异常。”他快步走到床边,俯身,温热的手掌不由分说地覆上她的额头,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在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你在发烧。”他的语气瞬间沉了下去,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一丝怒气?气她不懂得照顾自己?
苏晚想躲开他的手,却浑身无力。在生病带来的脆弱中,他掌心的凉意竟带来一丝奇异的舒适。她偏过头,避开他过于灼人的视线,哑声道:“我没事……吃点药就好。”
“药在哪里?”他问,声音放柔了些。
苏晚指了指床头柜。傅斯年打开抽屉,拿出药箱,熟练地找到退烧药,又去客厅倒了温水回来。他扶着她坐起来,将水和药片递到她唇边。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遍。苏晚就着他的手吃了药,温水滑过干痛的喉咙,带来些许缓解。她靠回枕头上,看着他拧亮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然后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一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你……不用在这里。”苏晚垂下眼睫,低声说。他靠得太近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室外的雨汽,充斥着她的感官,让她本就混乱的心跳更加失序。
傅斯年没有回答她的逐客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他平日里冷硬的线条显得柔和了许多。他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太多苏晚看不懂,或者说不敢看懂的情绪。
“晚晚,”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谈谈。”
苏晚的心猛地一紧。谈什么?谈那失败的三年?谈他现在这令人困惑的转变?她下意识地想逃避。
“我很累,想休息……”她试图搪塞。
“就几句话。”傅斯年打断她,语气温和却坚定,“有些话,我欠了你很久。”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目光落在她因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带着痛惜和一种深沉的懊悔。
“那三年,”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艰难地剥离出来,“是我混蛋。”
苏晚身体一僵,攥紧了被角。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提起。
“我固执地认为那只是一场交易,用冷漠划清界限,忽略你的感受,甚至……故意伤害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我以为那样就能守住一些可笑的原则,却差点永远失去了了解你的机会。”
窗外雨声潺潺,衬得他的话语更加清晰,也更加沉重。
“在基地,看着你面对危险,看着你被迫成长,我才明白我错得有多离谱。我忽略掉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会痛会怕、也会无比勇敢的苏晚。”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缓缓握成了拳,收了回去。这个克制隐忍的动作,比任何触碰都更让苏晚心颤。
“我知道,一句道歉弥补不了什么。那三年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我也不奢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他看着她,眼神坦诚得近乎残忍,“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做的这一切,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因为责任。”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是因为我爱你,苏晚。”
“不是对‘龙裔’的敬畏,不是对合作伙伴的欣赏,仅仅是因为你是苏晚。是那个会在海边看日落觉得世界很温柔的苏晚,是那个即使害怕也会咬牙坚持下去的苏晚,是那个……让我后悔莫及,想要用余生去弥补和守护的苏晚。”
这番剖白,如同惊雷,在苏晚耳边炸响。她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发烧带来的晕眩感似乎更重了,让她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高烧产生的幻觉。
他爱她?
那个曾经对她不屑一顾、连多余一眼都吝于给予的傅斯年,此刻在雨夜病榻前,对她说“爱”?
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失去了所有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涩。
傅斯年看着她茫然无措、眼眶微红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他知道这番话会给她带来冲击,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暗处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怕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如同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雨,不知何时渐渐小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音。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苏晚才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未落的湿意。她垂下头,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目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需要时间。”
没有拒绝,没有接受。只是一句“需要时间”。
但对傅斯年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回应。至少,她没有将他彻底推开。
“好。”他应道,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沙哑,“无论多久,我都等。”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为她掖好被角,调暗了灯光。
“睡吧,我就在外面。”他低声说完,转身走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苏晚躺在黑暗中,听着门外客厅里传来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他似乎是在低声联系医生确认注意事项的声音。
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掌的触感,耳边回荡着他那句沉重的“我爱你”。身体依旧不适,心头依旧纷乱如麻,但一种奇异的、久违的安心感,却悄然弥漫开来。
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悄悄洒落进来。
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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