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作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林意要么就是跑，要么就是提刀立马上去干。
至于现在嘛……
林意只想跑，至于什么神像，什么壁画，什么遗迹？
抱歉，既然都能被摆上台面研究了，肯定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
靠这种东西获取力量，很显然行不通，再说了，他也不缺。
至于获利？谢谢，不缺钱。搞钱的方式有很多，没必要涉险。
至于探险的好奇心，还有动力什么的，没错，他是闲，也是想找刺激，但不想找死——这种明显有套路的阴谋，而且光一幅画像就能让人头晕目眩。
鬼知道下面还有什么奇怪诡异的东西？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遗迹，而且是被研究的遗迹。研究人突然就没了，不知道多少万年前留下来的研究所还是装备整齐的。
你猜猜那些人怎么没的？
可惜没用，以上都是林意的心理活动，他不是这个小队的领头人，左右不了这支小队的意志。
但林意还是开口了。
“云叔，”林意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地下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冷静而客观，而非恐惧，“你们不觉得，这一切……太顺了吗？”
他伸手指向那幅巨大的壁画，又指了指刚刚打开的通道入口。
“我们‘刚好’找到了那张诡异的人皮纸，‘刚好’它能打开研究所的入口，‘刚好’幽影又能破解这里的机关……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一步步引导我们往下走。
上面那个研究所保存得那么完整，里面的人却消失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这壁画，看久了都头晕，下面那个被他们称为‘更古老遗迹’的地方，藏着的东西恐怕……”
林意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相信以云中天和薇安的经验，不可能完全没有类似的疑虑。
云中天闻言，脸上的兴奋之色收敛了几分，他看了看手中的实验日志，又看了看那幽深的洞口，沉吟道：“林意，你的担心有道理。遗迹探索从来都不是绝对安全的，未知本身就意味着风险。”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其他队员：“但是，风险与机遇并存。我们这支小队存在的意义，就是探索这些未知，评估风险，并获取有价值的资源。
仅仅因为‘感觉不对’就放弃一个可能蕴含巨大价值的新发现，这不符合我们的职责，也……对不起我们付出的努力和承担的风险。”
堡垒瓮声瓮气地接口道：“小子，怕了？怕了就留在上面看家！老子可指望着下面的好东西换钱给我那宝贝装甲升级核心呢！”
他拍了拍自己厚重的胸甲，发出沉闷的响声。
薇安虽然没说话，但她的眼神明确表示，作为一名侦察兵，不探查清楚下方的虚实，她是不会甘心的。
幽影更是已经走到了通道口，开始用设备探测下方的空气成分和结构稳定性，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云中天拍了拍林意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林意，我明白你的谨慎。这样，我们下去后，一切行动听指挥，加倍小心。
一旦发现任何不可控的危险迹象，我立刻下令撤退，绝不犹豫。如何？”
林意看着众人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探索欲和对财富的渴望，心中暗叹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们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考量，云中天需要功绩和发现，堡垒需要钱，薇安和幽影则兼具了对未知的好奇和职业需求。
他一个临时加入的“突击手”，人微言轻。
“……好吧。”林意最终点了点头，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我跟你们下去。但我会走在最后，并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下面非常危险，希望大家真的能提高警惕，而不是被可能的收获冲昏头脑。”
“放心，小子，老子这身装甲可不是吃素的！”堡垒咧嘴笑道，率先扛起巨盾，准备打头阵。
薇安已经检测完毕：“空气成分安全，含氧量正常，无有毒气体。阶梯结构稳定。”
云中天深吸一口气，下令道：“好！保持队形，堡垒先锋，薇安侦查，幽影居中策应，林意殿后。我们下去！”
看着队友们依次踏入那向下延伸的石质阶梯，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林意最后看了一眼那幅巨大的四目神只壁画，那四双重叠的眼睛仿佛正穿透虚空，冷漠地注视着他们这些闯入者。
他不再犹豫，握紧武器，跟了上去，同时，在内心深处开始疯狂呼唤：
‘迷皇！迷皇！在不在？睡醒了没？出大事了！’
一遍，两遍，三遍……
就在林意以为这老家伙又陷入沉睡或者懒得搭理他时，一个极其不耐烦、带着浓浓起床气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炸响：“吵什么吵！又怎么了？天塌下来了还是你被星海巨兽撵着屁股跑了？！一点破事就嚷嚷，能不能有点出息！老子睡个觉都不安生！”
迷皇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林意脑瓜子嗡嗡的。
“你一个灵魂体，还用睡觉？”
林意赶紧在心里赔笑：“嘿嘿，息怒，息怒！这次真不是小事，我感觉下面这地方邪门得很，怕是要栽跟头。您老见识广博，给掌掌眼？”
“邪门？谁能有你邪门？”迷皇嗤笑一声， “这破地方能有什么邪门的？不就是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文明留下的几块破砖烂瓦？
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别遇到一点事情就想靠我，你自己不会想办法？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挨社会毒打怎么成长？！’
“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林意继续道， “你想啊，万一我这次真折在这里，你可就得换地方睡觉了。”
毫无威胁的威胁！给迷皇整无语了。
“……”迷皇那边沉默了一下，道： “放心吧，我看着呢，尽情去浪吧，死了就死了，到了再给你弄一个身躯喽。”
“得令！多！您就看好吧！就当看电影了。”林意心中大喜，有迷皇这句话兜底，他底气顿时足了不少。
放下心来，林意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通道。
石阶陡峭而漫长，一路向下，仿佛没有尽头。
墙壁不再是上层遗迹那种光滑的银灰色金属，而是粗糙开凿的岩石，上面没有任何装饰或发光系统，全靠队员们头盔上的照明灯提供光源。
空气中那股陈旧腐朽的气息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种淡淡的类似于檀香但又更加冷冽的味道。
最让林意感到奇怪的是，这通道的岩壁居然没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规整而连贯，好像天然形成。
“这通道……不是人工挖出来的？”林意忍不住出声。
在这深入地下的位置，出现如此规整的通道，本身就透着古怪。
但却没有半点人工的痕迹。
是为了连接那个“更古老的遗迹”？
“嗯，痕迹很古老……相对而言。”走在前面的幽影低声道，他的手指拂过岩壁，“按照岩石风化程度估算，形成时间大概在……黑石哨站建立之前几千年。”
这个时间点，让众人心中一凛。
比上层的军事前哨还要古老得多！
队伍沉默地下行，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幽闭的空间中回响。
气氛愈发凝重。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并非他们照明设备的光芒，而是一种昏黄、摇曳的，如同烛火般的光亮。
同时，那股檀香似的冷冽味道也更加清晰了。
“快到出口了，警戒。”云中天低声命令。
堡垒放缓了脚步，巨盾微微前倾，薇安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贴近出口边缘，探头向外望去。
片刻后，她缩回头，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安全……暂时。但是……你们最好自己看看。”
众人依次走出通道，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早有心理准备的林意。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之中，洞顶高耸，隐没在黑暗中。而就在这空洞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建筑。
那是一座庙宇。
一座风格古朴、飞檐斗拱、完全由某种黑色石材砌成的庙宇！
它的样式带着明显的宗教建筑特征，与上层遗迹的科技风格、中间研究所的混杂风格截然不同，充满了古老东方的神秘韵味。
庙宇规模不大，但保存得异常完整，黑石墙壁上雕刻着繁复而陌生的符文与图案，隐隐与那四目神只壁画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庙宇的大门敞开着，从门内透出那昏黄摇曳的光芒！
并且，一股清晰的、持续不断的香火气味，正从庙宇内部袅袅飘出！
在这深入地底、不知被封存了多少岁月的古老遗迹最深处，一座庙宇，竟然……香火长明？！
“这……这怎么可能？！”堡垒瞪大了眼睛，连粗重的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这里难道还有人？”
薇安迅速举起能量探测器和生命探测器扫描庙宇。
“能量读数……异常！有一种稳定的、低强度的未知能量场笼罩着庙宇内部！生命体征……无！没有任何生命信号！”她的声音带着紧绷，“但是，那香火和光源是真实存在的！”
没有生命，却有持续燃烧的香火和光源？这违背了常理！
云中天脸色无比凝重，他死死盯着那座散发着诡异祥和气息的黑色庙宇，沉声道：“事情大条了……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遗迹。林意，你的预感可能是对的。”
此刻，不用林意多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令人脊背发凉的诡异。
探险寻宝的兴奋感瞬间被巨大的疑虑和不安取代。
这座香火长明的无人民庙，静静地矗立在黑暗的地底，仿佛一个等待了千万年的陷阱，终于迎来了它的访客。
林意深吸一口那冰冷的、带着香火气的空气，只感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林意体内的锐气悄然流转，精神力如同最敏感的雷达，全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同时在心里默默问道：‘迷皇，这庙……您怎么看？’
迷皇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啧……有点意思。这里居然还有香火。小子，你自己悠着点，这地方可能有点邪性”
连迷皇都说“邪性”，林意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们面对的，恐怕是远超理解涉及到了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存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现在，他们已经站在了庙门之前。
林意询问：“香火是什么东西？”
迷皇一边回忆，一边解释道：“一个很古老的体系，是信仰之力的具象化。和所谓的【神】有关。”
“这个【神】可不是什么修炼之后强的人，而是真正的神！”
“怎么说呢，这东西具有两面性，下限很高，上限更高，对应的局限性也很高。”
“按道理来说，有人，才有香火，但这里没人，却有香火。”
“古怪！”
迷皇的话像是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意心中荡开层层涟漪。
信仰之力？真正的神？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种与他认知中“修炼变强”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
这不就是香火成神吗？
我嘞个逗神话中的东西也存在于现实？
“信仰之力？真正的神？老爷子，能细说吗？这跟我理解的那种靠香火愿力修炼的神不一样？”
林意一边警惕地注视着那座诡异的黑石庙宇，一边在心底急切地追问。
“哼，神？那不过是窃取了一点皮毛信仰的伪物罢了。”
迷皇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但随即又透出几分凝重，“真正的【神】，其诞生与存在，核心在于‘概念’与‘信愿’。是无数生灵的祈愿、恐惧、崇拜、乃至诅咒，在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则下凝聚、升华，最终诞生的意识聚合体。”
“祂们因人的需求而存在。人们渴望风调雨顺，便有了司掌风雨的神；恐惧死亡，便有了引导亡魂的神；希冀公正，便有了赏善罚恶的神……神的权能，源于众生心念的指向。”
林意若有所思：“所以，是人的意念创造了神？”
“可以这么理解，但又不完全。”
迷皇似乎在组织语言， “这是一种双向的映射。人的集体潜意识海洋中诞生了神的雏形，而神的出现，又会反过来强化和规范这种概念。但归根结底，神的根基在于人。没有人的信愿，神便会逐渐失去力量，乃至陷入沉眠、消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那邪神呢？”
“有光明便有阴影。人有善念，亦有恶念。恐惧、怨恨、贪婪、毁灭……这些负面情绪和欲望同样会凝聚，诞生出代表混乱、灾难、疾病的邪神。
甚至有些正神，如果被信徒赋予了过于极端或扭曲的期望，其神性也可能逐渐偏移，堕入邪道。”迷皇解释道， “所以，神性复杂，并非非黑即白。”
林意迅速总结：“所以，核心观点是——人有了需求，所以才有了神。人，永远凌驾于神之上？是人的集体意志定义了神？”
“悟性不错。”迷皇略带赞许， “至少在我所知的绝大多数宇宙法则下，是如此。神需要信徒，而人可以选择信仰或不信仰。人是源，神是流。”
“不过我没见过有一些人赋予了神凌驾于人之上的权能，后来他们被灭了。”
“但眼前这个庙宇……”林意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香火袅袅、却空无一人的黑石庙宇， “按照您的说法，神需要人的信愿才能维持存在和力量。可这里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迹了，为什么香火还在持续？这香火从何而来？这庙里供奉的，又是什么东西？”
“……这正是古怪之处。”迷皇的声音也带着疑惑， “除非……供奉于此的‘存在’，已经超越了完全依赖外部信愿的阶段，达到了某种‘自给自足’？
或者，这香火并非来自活人，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再或者，这根本就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模拟香火效应的能量现象？小子，这里面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我也看不透。”
连迷皇都表示看不透，林意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这意味着，他们面临的未知，可能涉及到了连迷皇这等存在都未曾深入了解的领域。
就在这时，云中天做出了决定。
他不可能因为感觉诡异就放弃探索，尤其是在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并且可能面对巨大收获的情况下。
“堡垒，薇安，警戒前进，我们进去看看。”云中天沉声下令，“保持距离，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尤其是那香火来源。”
小队再次行动起来，以标准的战术队形，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座黑石庙宇。
越靠近庙门，那股檀香似的冷冽味道越发浓郁，但并不呛人，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宁神效果——但这宁神效果在此刻显得格外诡异。
庙内透出的昏黄光芒稳定地摇曳着，仿佛真的有无数烛火在燃烧。
他们谨慎地踏入庙门。
庙宇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敞一些，但陈设极其简单。
中央是一座黑石雕琢的祭坛，祭坛上空空如也，并没有预料中的神像。
只有在祭坛的四个角上，各摆放着一盏青铜灯盏，灯盏里盛满了清澈的、如同油脂般的液体，一根黑色的灯芯静静地燃烧着，释放出昏黄的光和袅袅青烟——那奇异的香火味正是来源于此。
除此之外，庙内再无他物。
墙壁上刻满了与庙外类似的符文，那些符文在灯光下仿佛有着生命般微微蠕动，看久了依旧会让人产生轻微的眩晕感。
“没有神像？”云中天眉头紧锁，这不符合常理。
一座庙宇，怎么会没有供奉的主体？
薇安迅速扫描了整个庙宇内部：“能量场源头就是这四盏灯！能量稳定，结构未知。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任何隐藏空间或能量反应。”
祭坛是实心的，地面和墙壁也没有机关。
这座庙宇，似乎就只是一个用来放置这四盏长明灯的空间。
“这灯……是什么东西？”堡垒好奇地想凑近看，被云中天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别碰！情况不明，不要轻举妄动。”
探索似乎陷入了僵局。
庙宇内部一目了然，除了四盏诡异的灯，再无他物。
“云队，庙宇后面还有空间。”负责警戒侧翼的薇安突然报告。
众人精神一振，绕过祭坛，发现庙宇的后墙并非完全封闭，而是有一个拱形的出口，连接着后方更加深邃的黑暗。
穿过拱门，眼前的景象再次让众人震撼。
庙宇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另一个建筑，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天然洞窟！
洞窟的规模远超之前所在的空间，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只有无边的黑暗和队员们头灯射出的有限光柱。
而就在这片广阔的黑暗之中，密密麻麻地矗立着无数黑影！
借助光线，他们看清了那些黑影的真面目——那是一个个排列整齐、样式各异的石像！
这些石像大小接近真人，雕刻的似乎是各种身着古老铠甲或袍服的武士、文官，甚至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异兽。
它们无声地屹立在黑暗中，如同忠诚的卫兵，沉默地守护着什么，形成了一种庄严肃穆又无比压抑的氛围。
而在这些石像方阵之间，更令人瞩目的，是摆放着无数长方体的物件！
这些长方体大小不一，材质也不同。
有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木质，有雕刻着繁复鸟兽虫鱼纹路的石质，还有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各种未知合金材质……
它们整齐地排列着，静静地放置在洞窟的地面上，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数量之多，根本无法估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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