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而面前玄火冰冷的目光更是锁死了我所有退路。跟他走是死，反抗似乎也是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我绝对没想到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无奈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玄火，退下。”
是韩墨！
他竟然从土地庙那残破的门后缓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与他无关。
玄火闻声，没有任何犹豫，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数步，重新隐入阴影之中，但那冰冷的杀意依旧锁定着这片区域。
我心中警铃大作，韩墨竟然亲自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说道：
韩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韩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赵掌柜的尸体，叹了口气说道：
“赵掌柜……可惜了，本想留他一命，奈何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又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向我：
“罗小友，受惊了。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取信于那边的人呢？”
“那边？”我捕捉到他话语里的关键。
韩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语气变得凝重：
“罗小友，时间紧迫，长话短说。我并非真心臣服于过山风。”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韩墨不是过山风的军师吗？临江镇的实际管理者？
韩墨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说道：
过山风鼠目寸光，只知劫掠，更可恨的是，他与玄火教勾结日深！罗小友可知玄火教是何来历？
我心中一动，联想到北莽，试探道：“与北莽有关？”
韩墨赞许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聪明！玄火教，实乃北莽派遣至我中原的奸细组织，专司刺探情报、收买官员、制造混乱！
其目的，就是为北莽铁蹄南下铺路！过山风利令智昏，为得玄火教支持，竟默许他们在临江镇活动，甚至……帮助他们搜寻苏姑娘的下落！
他目光锐利地再次看向我说道：
“因为他们相信，找到苏姑娘，就能找到前朝玉玺，届时便可挟玉玺以令诸侯，甚至伪造成天命所归，减少他们入主中原的阻力！”
原来如此！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苏婉清的身世、山河璧、玉玺、玄火教、北莽……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而我们，早已身在局中！
我沉声问道：
“韩先生告知我这些，意欲何为？”
心中并未完全相信他。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更精密的陷阱？
韩墨脸上露出一丝决绝说道：
过山风与玄火教勾连已深，无可救药。
此人不除，临江镇迟早沦为北莽囊中之物，届时北方门户洞开，中原危矣！
我韩墨虽不才，亦知华夷之辨，岂能坐视？
他目光灼灼地再次看着我说道：
罗小友，你非常人。
龙潜渊一战，已显锋芒。
你手握惊世技艺，更有苏姑娘这层关系在。
于公于私，你我都有共同的敌人。
我想与你合作，里应外合，除掉过山风，肃清玄火教，共保临江镇，进而图谋北上抗莽之大业！
合作？除掉过山风？
我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利弊和真假。韩墨此人深不可测，他的话不可全信。
但若他所言非虚，过山风确实与北莽勾结，那对我们而言也是巨大威胁。
而且，他透露的信息，尤其是关于玄火教和苏婉清的，很大程度上印证了赵掌柜临死前的话。
我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追问细节。
“过山风现在何处？实力如何？”
韩墨解释道：
“他带着大部分精锐，前往北地与玄火教的高层会面，据说是为了商议后续合作以及……搜寻玉玺的具体计划。”
大约一个月后才会返回临江镇。如今镇内守军，十之七八皆是我的亲信。只要计划周密，等他回来，便是自投罗网！
一个月……这给了我们准备的时间。
我问道：
“你需要我做什么？”
韩墨眼中闪过一丝热切回复道：
罗小友的神雷之威，我已有所闻。
若能提供此物，或类似的利器，届时在关键处布置，定能让过山风及其死党灰飞烟灭！
此外，罗小友麾下虽人少，但皆是精锐，可作为一支奇兵。
事成之后，临江镇资源，你我共享，北上抗莽，我愿奉罗小友为主！
奉我为主？这饼画得可真大。但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韩墨此人，绝不会久居人下。
然而，目前的局势下，与他合作似乎是唯一的选择。至少，可以争取时间，并获得临江镇的部分资源，用来发展我们自己的力量。
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的眼神坦荡，带着一种“为国除奸”的决然，但我总觉得那深处还隐藏着什么。
我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留下了回旋余地，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时间考虑，也要与手下商议。”
韩墨似乎早有预料，点头道：“理应如此。不过，还请罗小友尽快决定。过山风归期不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至于苏姑娘的身世和那玉玺的线索，我知道的也不全。
只知那首指引密室所在的诗歌，似乎与星辰和山河有关，具体内容，恐怕只有苏家直系血脉才知晓，或者……找到那块作为钥匙的‘山河璧’。
星辰？山河？这线索依旧模糊。
我点了点头回复道：
我明白！三日内，必给先生答复。
韩墨拱手说道：
好！那韩某便静候佳音。此地不宜久留，罗小友请自便。玄火会处理掉这里的痕迹。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重新没入土地庙的黑暗中。
玄火如同幽灵般再次出现，开始冷漠地处理赵掌柜的尸体。
我知道，他这也是在向我展示力量，或者说……警告。
我没有再多言，迅速转身离开。走出很远，依然能感觉到背后那两道冰冷的目光。
回到住处，徐渊、苏婉清等人立刻围了上来。我将今晚的惊险遭遇和韩墨的合作提议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徐渊首先表态：
韩墨此人，不可轻信！他隐忍至今，突然摊牌，必有所图！或许是想借我们之手除掉过山风，然后再除掉我们，独霸临江镇！
侯青也点头：
“大哥，这太危险了！谁知道这是不是他和过山风唱的双簧？”
苏婉清则更关心另一件事，她眼中含泪，声音颤抖：“罗大哥，我……我真的是那个苏家的女儿？那块玉玺……我……”
我握住她的手，安抚道：
“婉清，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你自己。玉玺之事，事关重大，我们需从长计议。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我看向徐渊和侯青：
“韩墨不可信，但过山风与北莽勾结，亦是心腹大患。若韩墨所言属实，与其合作，确实是我们目前破局的机会。至少，能赢得时间和空间。”
徐渊沉吟片刻道：
罗小子所言有理！
但我们不能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合作可以，但我们必须保留后手，暗中积蓄力量。
尤其是火药工坊，必须尽快建立起来，这是我们最大的依仗！
我说道：
没错！
韩墨想要火药？
可以，但配方和关键步骤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我们可以提供成品，或者……威力受限的版本。
同时，我们要利用这一个月，尽快摸清临江镇的布防，训练我们的人。
我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一个月后，过山风归来之日，就是临江镇变天之时。而到那时，谁才是真正的猎人，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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