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师傅……在他回家的路上……”
“出车祸……当场死亡……”
周老板干涩而惊恐的声音,如同最终判决,狠狠砸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也砸碎了林卫东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权衡。
冷!
刺骨的冰冷瞬间从脊椎蔓延至全身!
几分钟前,K先生还看似“诚意”地释放了邓师傅家人,并以此作为谈判的筹码。几分钟后,刚刚恢复自由、可能还怀着劫后余生庆幸的邓师傅,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绝不是意外!
这是赤裸裸的灭口!是警告!是展示力量!
K先生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我能给你的,也能随时收回。我能放生的,也能轻易碾死。你的犹豫,你的权衡,在我眼里毫无意义,只配得到这样的回应。
所谓的24小时考虑时间,根本不是宽容,而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和施压!
林卫东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传来的刺痛感才让他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没有让愤怒和恐惧彻底吞噬理智。
周老板显然也吓坏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声音发颤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明明刚放出来……就说意外……这怎么可能……”
他也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这是K先生对林卫东迟疑的回应,或许也是对他周永泉办事不力的又一次警告。
车子在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行驶。林卫东的目光再次扫过窗外那个书报亭,刘主任被带走调查的新闻标题依旧刺眼。
一明一暗,同时出手。
一个官员落马,一个平民“意外”身亡。
K先生用这种方式,清晰地划出了两条路的结果——合作,给你阳光下的财富和地位(如搞倒刘主任,扫清障碍)。拒绝,或者犹豫,邓师傅就是下场。
冷酷,高效,且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掌控感。
林卫东缓缓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所有的侥幸、所有的权衡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他面对的,是一个完全超出常理、视规则和人命如无物的恐怖存在。任何试图周旋、拖延的想法,在这种绝对的力量和冷酷面前,都显得可笑而危险。
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要么,彻底屈服,成为对方的傀儡和白手套,换取暂时的生存和发展,但将永远活在阴影之下,并且随时可能被抛弃或灭口。
要么,彻底撕破脸,赌上一切,寻求另一条路的庇护,与这恐怖的阴影对抗到底。
第一条路,看似有生机,实则是慢性死亡,且违背了他重生的初衷和底线。
第二条路,九死一生,希望渺茫,但或许……还有一线挣扎求存、保住尊严的可能。
他的脑海中闪过父亲那张饱经风霜、却始终坚守着某些东西的脸庞;闪过妻子李秀兰和女儿林小小期盼的眼神;闪过阿明浑身是血却依旧悍勇的模样;甚至闪过纪老(堂叔)那双锐利而充满期许(或许也是利用)的眼睛……
不能屈服。
重活一世,如果依旧要活得如此窝囊甚至肮脏,那这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赌!
必须赌第二条路!
但如何赌?直接拒绝K先生,无异于自杀。必须争取时间,必须找到筹码,必须联系上另一个“纪老”!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车子回到了那处隐蔽的公寓楼下。
周老板停好车,脸色依旧惨白,心有余悸地看着林卫东:“林工……现在……我们怎么办?”他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下意识地将林卫东当成了主心骨。
林卫东睁开眼,眼中所有的挣扎和犹豫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和破釜沉舟的坚定。
他看向周老板,声音低沉而清晰:“周老板,你想活吗?”
周老板一愣,随即拼命点头:“当然想!”
“想活,就不能再摇摆不定。”林卫东盯着他的眼睛,“K先生的手段你看到了。替他办事,最终下场不是像赵德明一样被清理,就是像邓师傅一样被灭口。我们对他来说,只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周老板冷汗涔涔,他何尝不知,只是之前一直心存侥幸。
“现在,我们可能还有最后一条活路。”林卫东缓缓道,“联系纪老。那位堂叔。只有他能对抗K先生。”
“可是……可是K先生警告过,不能再与他联系……”周老板恐惧地摇头。
“不联系,就是等死!联系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林卫东语气斩钉截铁,“你现在还有价值,你知道K先生和宏图内部的很多事情。这是你投诚的筹码!纪老需要这些!”
他是在说服周老板,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周老板眼神剧烈闪烁,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对K先生的畏惧,他猛地一咬牙:“妈的!干了!你说怎么联系?我之前试图联系过纪老,但他那边很谨慎,很难直接接通……”
“不用直接联系他。”林卫东思路清晰,“联系那个钱科长!他一定是纪老的人!他肯定有办法把消息传上去!”
周老板想了想,觉得可行:“好!我试试!但我需要个理由……突然联系他,会引起怀疑……”
“理由现成的。”林卫东冷静道,“你就说,我经过‘深刻思考’,愿意与K先生合作,但需要先见到K先生承诺的‘诚意’——比如,电子厂的完整产权清晰过户到我名下,并且需要一笔启动资金。以此试探K先生的反应和底线,也为后续‘合作’铺路。这个理由合情合理,K先生那边也挑不出毛病。而在联系钱科长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夹带私货,传递求援信息。”
周老板听完,仔细琢磨,眼中渐渐亮起一丝希望的光芒:“这个办法好!进退有据!我这就想办法联系钱科长!”
两人上楼回到公寓。周老板立刻开始动用他的关系网,辗转寻找能安全联系上钱科长的途径。
林卫东则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宁地等待着。计划虽然定了,但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钱科长是否可靠?纪老是否会相信并愿意出手?K先生是否已经监控了这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几个小时后,窗外天色渐暗。周老板终于长吁一口气,放下了电话,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联系上了!拐了好几个弯,但终于把消息递给了钱科长的人!用的就是你说的理由,并且暗示了处境危险,亟需纪老指引。”
“对方怎么说?”林卫东急切地问。
“对方很谨慎,没多说什么,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周老板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故人之托,不敢或忘。静候佳音。’”
故人之托?不敢或忘?
林卫东心中一动。这显然不是对周老板说的,而是对他说的!“故人”指的是谁?父亲吗?纪老(堂叔)和父亲之间,难道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约定?
这迷雾重重的往事,似乎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但无论如何,这算是一个积极的回应!纪老那边收到了求救信号,并且给出了承诺!
希望之火,微微燃起。
然而,就在两人刚刚感到一丝松懈之时,周老板的大哥大突然又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周老板脸色一变,看向林卫东,眼神询问。
林卫东的心也提了起来,示意他接听,并按下免提。
周老板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电子音:
“K先生问:”
“他的耐心有限。”
“邓师傅的路,风景不好。”
“希望林先生选的,是另一条。”
咔哒。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忙音。
周老板的手一抖,大哥大差点掉在地上,脸色再次变得惨白。
林卫东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监控!他们果然处在严密的监控之下!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联系和计划,可能早已被K先生知晓!这个电话,是最后的警告!甚至可能……钱科长那条线都不安全了!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这通死亡电话浇灭大半!
“他……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周老板语无伦次,几乎要崩溃。
“冷静!”林卫东低喝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他可能只是怀疑和威慑!不一定完全掌握!否则来的就不是电话了!”
他的话像是在安慰周老板,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公寓的座机电话突然也响了起来!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惊恐地看向那部老式电话机。
谁会打这个电话?只有周老板极少数心腹知道这个号码!
周老板看向林卫东,用眼神询问接不接。
林卫东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周老板颤抖着拿起话筒:“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慌乱的声音,是周老板安置阿明的那个私人诊所的医生!
“周老板!不好了!明哥……明哥他刚才突然情况恶化!大出血!我们这里条件有限,止不住!必须立刻转大医院!否则……否则恐怕……”
这个消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穿了周老板的心理防线!
阿明危在旦夕!K先生的死亡警告言犹在耳!纪老那边的援军杳无音信!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周老板拿着话筒,僵在原地,脸色灰败,眼神绝望地看向林卫东。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抉择,再次重重压在了林卫东一个人的肩上。
救阿明,很可能暴露位置,自投罗网。
不救,阿明必死无疑,他也将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而K先生的24小时倒计时,仿佛死神敲响的丧钟,一分一秒地逼近。
林卫东的拳头死死攥紧,嘴唇咬得发白。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却透出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决绝!
“告诉他地址!让他们立刻派车,用最快速度送阿明去市人民医院急救!!”林卫东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
“可是……”周老板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林卫东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准备车!我们也去!”
“什么?!”周老板惊呆了,“我们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K先生的人可能就在医院等着!”
“就是要让他们等!”林卫东的眼神闪烁着疯狂而锐利的光芒,“他不是要答案吗?”
“我亲自去医院给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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