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平安总是怪怪的。每天下班回来就躲躲闪闪,问他话也心不在焉,晚上回家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彻夜不归,问他就说在单位加班,或者说帮刘哥看店。
秀玲每天忙得晕头转向,也没多想。
他是不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子里,让她浑身发冷。她不敢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秀玲坐在床边,一直没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等着平安回来。
凌晨两点,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动静。
平安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身上带着一股烟味和酒气。他没敢开灯,脱鞋时动作很轻,可越是这样秀玲越感觉他心里有鬼。
他刚要往床上躺,灯“啪”地一声亮了。
平安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见秀玲坐在床上,眼睛红得像兔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还没睡?”他结结巴巴地问,“今天……今天矿上有应酬,回来晚了。”
秀玲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那眼神里有疑惑,有期盼,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钱,是不是你拿了?”
平安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
“我……我没有……”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躲闪着,不敢看秀玲。
秀玲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太了解平安了,他一说谎就眼神飘忽,声音发虚。
“平安,”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拿了?那可是盖房子的钱……”
“我……”平安还想狡辩,可看到秀玲那双含泪的眼睛,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时,志远和月亮也被吵醒了,俩人揉着眼睛,带着哭腔喊:“妈妈……”
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平安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
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声音里充满了悔恨和绝望:“是……是我拿了……我对不起你,秀玲……我把钱拿去赌了,全输光了……”
“轰”的一声,秀玲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样,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秀玲!秀玲!”平安吓得魂飞魄散,他扑过去抱住秀玲,手忙脚乱地喊着她的名字,“你醒醒啊!秀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孩子们被这情景吓坏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扑到床边,拉着秀玲的手喊:“妈妈!妈妈!”
平安急得满头大汗,他抱起秀玲,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疯了似的冲出屋,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西边的李兰家,“砰砰”地砸门:“李兰!李兰!快开门!你大嫂她……她昏过去了!”
李兰被敲门声惊醒,一听这话,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了出来。
“咋回事啊?”她一边跑一边问,等冲进秀玲家,看到屋里的情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秀玲躺在床上,嘴唇紫得吓人,眼睛紧闭着,脸上全是泪痕。两个孩子趴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快!快掐人中!”李兰也慌了,但还是强作镇定,她让平安把秀玲放平,然后用拇指使劲掐着秀玲的人中,又拿起桌上的扇子给她扇风。
“大嫂!大嫂!快醒醒啊!”李兰一边掐一边喊,声音都带着哭腔。
过了好一会儿,秀玲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接着,她猛地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死死地抱住李兰:“……我的钱……我的钱没了……”
那哭声凄厉得像刀子,割得人心头发疼。李兰抱着她,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咋回事啊?钱咋会没了?”
平安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兰看他那样子,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她猛地回头瞪着平安:“快说,钱是不是你拿的?”
平安嘴唇哆嗦着,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我拿去赌了……输了……”
“你真是该死!”
李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平安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有点男人的担当吗?大嫂这几个月受的苦,你是瞎了眼看不见吗?”
“她白天忙着盖房子,晚上还照顾孩子,手上磨的泡破了一层又一层,你倒好,不帮忙就算了,还敢偷钱去赌?你对得起大嫂,对得起两个孩子吗?”
平安被骂得抬不起头,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哭声,此刻他已经没有反驳的理由。
秀玲听着李兰的话,哭声渐渐小了,她慢慢站起身,眼神空洞地看着门口,像是丢了魂。
“我要去果园。”她喃喃地说,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
“大嫂,天亮再去吧,这大半夜的……”李兰赶忙拉住她。
“我要去告诉他们。”秀玲甩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外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李兰和平安赶紧跟上去。
“你回去看孩子!”李兰回头对平安喊道,“我跟过去就行!”平安愣了愣,看着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夜里的村子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声。
秀玲在前头走,李兰在后面跟着,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秀玲压抑的哭声在夜里回荡。
秀玲和李兰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此刻秀玲脑子里把从结婚到现在全部回忆了一遍。
刚结婚时,分家分了个破砖房,好不容易收拾好,还没住多久,又因为老二结婚,被赶到了现在的土房,每到下雨天,锅碗瓢盆都要用来接雨。
她当时就跟平安说:“咱以后一定盖个结实的大房子,让孩子们不受这罪。”
为了这句话,她拼了命地干活。再苦再累她都咬牙坚持下来了。她以为日子会一点点好起来的,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到了果园,李兰喊了半天门,赵老汉才披着衣裳出来开门。他看见秀玲和李兰,愣了愣:“咋回事?这大半夜的,你们咋来了?”
“爹,出大事了。”李兰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扶着浑身发抖的秀玲,往门里挪了两步,“是大哥……大哥他……”
“平安咋了?”赵老汉心里“咯噔”一下,眼皮莫名跳得厉害。
此时秀玲的哭声越来越响,像是要把心肺都哭出来,抽噎着说不出一句整话。
李兰咬了咬牙,说道:“大哥他去赌钱了,把……把大嫂攒着盖房子的钱,全偷去输光了。”
赵老汉听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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