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七日前！确切地说，是第一次死亡的七日前！
再后来的几次循环，两人甚至都坚持不了七天！
······
化学楼地下，备用实验室。
废弃实验台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实验服传来，杜恒的目光却比金属更冷。电脑屏幕上，“档案访问错误 - 文件部分缺失”的刺眼红字，如同陈重案卷上裂开的伤口，无声地控诉着被抹去的真相。
“关键页缺失…”林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站在杜恒身后，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爆炸前的合成路线参数、安全评估记录、事故现场勘查的原始仪器数据…全都没了！这绝不是意外损毁！”
杜恒沉默地关掉页面，清除所有入侵痕迹。他摘下眼镜，用力捏了捏鼻梁，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寒意。
连续数次的死亡循环、精神的高度紧绷、以及对“x物质”幽灵般存在的追踪，如同无形的重压，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意志。手臂上，前几天出现的那块不明淤青，颜色似乎更深了些，隐隐传来酸胀感——这是循环强加给他的、无法言说的代价。
“人为删除。权限很高。”杜恒的声音沙哑，带着洞悉阴谋的冰冷，“目标很明确：掩盖爆炸发生前的真实情况。特别是…陈重最后在合成的到底是什么。”他看向林可，“那个加密文件夹‘project phoenix’里的内容，你还能回忆起多少？”
project phoenix——凤凰计划？
回忆？加密文件夹？苏韵电脑？！
林可的脑中产生嗡鸣：是上一次死亡循环前的发现？这是第几次循环了？
……
林可强迫自己冷静，努力回忆潜入苏韵办公室那惊心动魄的几分钟：“除了那些暧昧邮件，还有一些技术文档片段…提到了‘稳定性’、‘神经递质靶向’、‘超高活性’…还有一个代号…‘p-x’？对！是‘p-x precursor’（凤凰-x前体）！”
“p-x… precursor…”杜恒低声重复，眼神锐利如刀，“‘x物质’的前体？那幽灵峰的物质来源？”他迅速在电脑上操作，调出之前分析张成“S-7样品”残留物时捕获的、那个微弱到几乎无法辨识的m\/z 328.1975峰。
“如果‘p-x’是前体，那么‘x物质’可能就是其活化或代谢产物…一种具有‘神经递质靶向’、‘超高活性’的剧毒物质…而陈重，很可能就是在研究稳定这个‘p-x前体’的过程中出了‘意外’！”
爆炸案的迷雾似乎被撕开了一道缝隙，指向一个更核心、更危险的源头——“凤凰计划”的核心产物！
而删除记录的黑手，无疑是想将这条线索彻底掐断！
“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指向‘p-x’的证据！”林可急切地说，“苏韵和陆浩宇的邮件里，有没有提到过具体的存放地点或者交易信息？”
……
杜恒调出之前林可冒险拷贝出的邮件数据碎片，两人快速筛查。
数据碎片里面大部分是学术讨论的只言片语和情感纠葛的隐晦表达。就在希望渺茫时，一封日期标注为“陈重出事前一周”的邮件碎片吸引了杜恒的注意。发件人是陆浩宇，收件人苏韵。内容残缺不全：
“…样品状态不稳…老校区西侧废弃化工原料仓库…务必…环境可控…切勿…常规实验室…”
“老校区西侧…废弃化工原料仓库！”林可的心猛地一跳！老校区早已搬迁多年，那片区域荒废破败，鲜有人至，确实是个藏匿秘密的绝佳地点！
“是它吗？存放‘p-x前体’的地方？”林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激动。
“可能性极高。”杜恒的眼神亮了起来，但随即被更深的警惕覆盖，“但也是绝佳的陷阱。陆浩宇和苏韵都知道我们在查。这封邮件…也可能是故意留下的诱饵。”
“就算是陷阱，也得踩！”林可的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质谱上的幽灵、爆炸案的缺失记录、死亡的阴影…这一切都像沉重的锁链缠绕着她，而“老校区废弃仓库”是唯一一把可能打开锁的钥匙！“这是我们离核心最近的一次！不能放弃！”
杜恒看着林可眼中不顾一切的决心，沉默了几秒。手臂的淤青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循环的残酷代价。但他知道林可是对的。被动等待，只会迎来下一次未知的死亡。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疲惫和不安：“好。但必须做足准备，小心再小心。”
两人迅速制定潜入计划：选择深夜行动，避开巡逻；准备强光手电、撬锁工具、便携式气体检测仪；规划好进入和撤离路线；约定暗号，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撤退。
……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废弃的老校区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残破的建筑轮廓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狰狞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荒草和铁锈的腐朽气味。西侧那片低矮的连体仓库，如同沉默的墓碑，死寂无声。
林可和杜恒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仓库。锈蚀的铁门挂着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大锁。杜恒拿出工具，动作轻巧熟练，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几分钟后，“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一股浓重的、混杂着尘土、霉菌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旧化学药品的味道扑面而来。仓库内部空旷而幽深，手电光柱扫过，能看到倒塌的货架、散落的空桶、满地狼藉。空气凝滞，灰尘在手电光中飞舞。
“分头找。注意脚下和头顶。”杜恒压低声音，将便携式气体检测仪递给林可，“有任何异常读数，立刻示警。”
两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深入仓库腹地。
手电光在黑暗中切割出有限的光域，周围是无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又迅速被死寂吞噬。林可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肺部似乎又幻想起光气那甜腻的霉烂味。
她仔细检查着角落里蒙尘的木箱、倾倒的铁柜…一无所获。时间在紧张和压抑中缓慢流逝。
“杜恒，这边有发现！”林可的手电光定格在仓库最深处一个相对完好的铁皮柜上。柜门紧闭，但门把手上没有太多灰尘，像是近期被人动过。更关键的是，柜子旁边散落着几个印有特殊生化标识的破碎空瓶！
杜恒迅速靠拢过来。他示意林可退后，自己戴上手套，屏住呼吸，用工具小心地撬动柜门。
“嘎吱——”
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在死寂的仓库里格外瘆人。
柜门打开了。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瓶瓶罐罐或文件资料。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巴掌大小、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电子设备！像是一个…信号发射器？或者…触发装置？
“不好！快退！”杜恒瞳孔骤缩，厉声示警！他猛地抓住林可的手臂，想将她向后拽！
但已经太迟了！
那闪烁的红光陡然变成了急促的、刺眼的绿色！
“嘶——”
一阵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流声，如同毒蛇吐信，从两人头顶上方锈蚀的通风管道缝隙中喷涌而出！没有颜色，没有气味！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林可甚至来不及反应，只感觉一股微凉的、带着奇异金属感的空气拂过口鼻。
下一秒！
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后脑！剧烈的眩晕感瞬间吞噬了所有意识！眼前的一切——手电光、铁皮柜、杜恒惊骇的脸——如同被打碎的镜面，瞬间扭曲、旋转、崩塌！世界被拉入一个光怪陆离、飞速旋转的旋涡！
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水泥封死，发不出任何声音！全身的力气在刹那间被彻底抽空，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神经！是神经！某种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的剧毒！这是林可意识陷入彻底黑暗前，唯一残存的、如同闪电般的认知。没有痛苦，没有窒息，只有绝对的、瞬间的失控和黑暗降临！“x…物质…”她仿佛听到杜恒在她耳边发出最后一声模糊的、充满了惊骇与明悟的嘶哑气音。紧接着，便是沉重的身体倒地的闷响。然后，是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虚无。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林可仿佛又“闻”到了那股微凉的、带着奇异金属感的空气。
这一次，它不再无形，而是化作了死神的低语，冰冷地宣告着：
陷阱，完美闭合。
猎物，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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