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道无情缓缓起身，带着驴长久往山下走去。
不久，他们来到一座名为“九天城”的城池。
漫步于热闹街道，正欣赏沿途景致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女子啜泣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衣的凡人女子跪在街边，对着一具老者遗体哀泣。
身旁还立着一块“卖身葬父”的木牌。
过往行人修士大多漠然无视，唯有少许凡人在远处驻足观望。
这女子若身具灵根，哪怕是伪灵根，也不至沦落至此。
不过容貌倒是清秀，或许会有凡人出手相助。驴长久缓缓说道。
道无情淡然一笑，未作评论。
果然未过多久，一位打扮艳丽的中年妇人走近，以手轻抬女子下颌，啧啧称奇：
生得倒标致。可愿随我？
女子面露犹豫，望向身旁老者遗体后，目光转为坚定，认真点头。
妇人展颜一笑：倒有几分孝心。随即摆手示意，几名精壮汉子应声出列。
去将老汉好生安葬。妇人吩咐道。
汉子们微微点头，抬着遗体便渐渐远去。
妇人看向仍跪地的女子：起来吧，他们会妥善处置。随我来。
说罢转身前行，女子则起身默默跟随。
不多时，二人身影没入人群。
这场街边悲喜剧就此落幕，围观者渐散。
远处，道无情淡淡一笑，携驴长久悄然融入熙攘人流，不见踪影。
当他们再次现身时，已来到另一条街道。
与先前的喧闹相比，此处显得清冷许多。
道无情望着稀疏的行人，淡笑道：你可知为何在修道盛行的世界中，仍会有凡人存在？
驴长久精神一振，贱兮兮地凑近道：这个我还真知道！
我曾在一部古籍中看过：天道为维系世界平衡与长久，制定修道世界既不可无修士，亦不可无凡人。
而二者相济，天地方能圆满运转。
道无情含笑颔首：不错。你的见闻学识，已远超同阶修士。
驴长久闻言，略带得意道：主人过奖了，小驴还有很多要学的呢。
道无情淡然一笑，未再多言，带着他信步登上一座石拱桥。
桥下湖水澄澈，鱼群悠然游弋。
下桥时，天空突然飘起蒙蒙细雨。
雨滴落在他们身上，并未浸湿分毫，反而如珠玉般自然滑落。
道无情神色淡然，携驴长久缓步前行。
不久他们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烟雨朦胧的长街尽头。
黄昏时分，细雨初歇。
道无情带着驴长久坐在茶馆窗边，聆听着台上说书先生讲述的凄婉故事。
这毫无修为的老者，年岁虽高，讲述的故事却能引人入境，倒真有几分本事。
驴长久卧在道无情身侧，缓声说道。
道无情淡淡一笑，轻抿一口清茶：
确有些本事。只是故事本身，稍显单调了。说罢便继续静心聆听。
时光悄然流淌，一个时辰后，老者故事终至尾声。
他望向台下听众，笑呵呵道：
诸位客官，老夫今日便讲到此处。明日黄昏，再与诸位续说后续。
言毕躬身一礼，从容下台。
结了赏钱后，老者拄杖缓步离去，身影渐没于暮色之中。
而窗边桌前，道无情与驴长久不知何时也已悄然离去，唯余半盏清茶犹温。
三天后，一片古木参天的森林之中。
一人一驴两道身影，正静行于林间小道，忽然，前方吹来一阵阴风，挟着浓重血气。
主人，要去看看吗？驴长久凑近道。
道无情微微颔首，带着他循着血腥气息前行。
未过多久，他们来到一处悬崖边——那浓重的血气正是自崖底升腾而上。
道无情望着崖间翻涌的阴气，唇角微扬，转头问道：“可看出些什么？”
驴长久咧嘴一笑：若我没猜错，崖底应潜伏着一头僵尸，修为已是不低。
道无情微微颔首：不错。
此僵已至太乙境大圆满，灵智与常人无异，潜力尚可。你可将其收归麾下。
驴长久身形一晃化作人形，咧嘴笑道：也行，正好凑足五员。
请主人稍候，我去去便回。说罢闪身消失。
道无情淡然一笑，静观崖底。
与此同时，崖底一处隐秘山洞中，一位身着黑袍、面色惨白的中年男子正盘膝而坐，吸纳四周阴气。
许久，他缓缓睁眼，眸中一片惨白，不见瞳孔。
突然，洞外传来一道悠然声音：既然修炼已毕，何不出来见见？
中年男子面色不变，身躯却猛然一颤。
他缓缓起身走出洞外——
能悄无声息逼近至此而不被他察觉，来人实力定然远胜于己。
与其躲着不出，不如坦然面对。
望着倚在巨石前的灰袍男子，他嘶哑开口：不知前辈驾临，所为何事？
驴长久咧嘴一笑：不必紧张。我来只为看你潜力尚可，欲收你为己用。
这块极阴血石你且收下，它可助你短期内突破至大罗境初期。
他袖袍一甩，一块拳头大小的猩红血石凌空飞出。
待你臻至大罗境后，若愿追随，可来柳云城寻我。
中年男子小心接过血石，略带迟疑：前辈就不怕我突破后……不去寻您？
驴长久听后，嗤笑一声：此物于我不过寻常。
不过是见你资质尚可，起了惜才之念。你若不愿来，便作罢。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中年男子望着空荡的崖底，又低头凝视手中血石，最终毅然转身回洞。
悬崖之上，驴长久悄然现身，对道无情嘿嘿一笑：我可不想收个心存二意的家伙。
道无情淡淡一笑，二人转身重回林间小道，身影渐隐于苍翠之间。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道路渐渐断绝。
道无情携驴长久驻足，望着眼前巍峨大山，唇边泛起淡淡笑意：
看来这条小道的尽头，便是这座巍峨青山了。
既已至此，不妨登顶一观。
说罢，便带着驴长久踏上蜿蜒石阶，向峰顶行去。
时光流转，两日倏忽而过。
登上光秃秃的山顶，唯见一座孤零零的坟包。
驴长久一蹄踏碎脚边碎石，缓缓说道：还以为会有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呢，没想到竟只有一座土坟。
道无情淡然一笑，未作言语，携他走向那座无名坟冢。
见坟前整齐摆放着几壶清酒，他轻声道：这坟……应常有人祭扫。
驴长久瞥了眼酒壶，微微点头。
轻风拂过，卷起几片枯叶，更添了几分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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