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下午，细密的雨丝斜斜织着，将玻璃蒙上层朦胧的水雾。
苏景辞坐在书桌前，台灯暖黄的光圈里摊着厚厚的考研真题集，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墨痕叠着墨痕，连指节都绷得有些泛白。
他抬手揉了揉发酸的后颈，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已经晚上七点了。
从清晨六点坐在这儿开始，除了简单扒了几口午饭，他几乎没挪动过位置。
政治大题的框架还没背熟，英语阅读的错题本堆得老高，专业书里那些晦涩的理论像绕着圈的藤蔓，缠得他脑子发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门锁轻转的声响，苏景辞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温热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
掌心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微凉，指缝间却漏进熟悉的雪松香气。
“猜猜我是谁？”
低沉的嗓音贴着耳畔，带着笑意的气息拂过耳廓，苏景辞瞬间放松下来，后背向后一靠，正好瘫进来人温热的怀里。
“顾时砚，”他没睁眼，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甚至还故意往对方胸口蹭了蹭，“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幼稚。”
顾时砚抱着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下巴抵在他发顶轻轻蹭了蹭。
苏景辞却突然来了精神，手指隔着薄薄的针织衫，轻轻捏了下顾时砚的胸口。
“欸？”
他有些意外地挑眉，又捏了一下，“顾时砚，你这儿怎么这么软？”
话音刚落，下巴就被人轻轻捏住，随即一片温热覆上嘴唇，带着点惩罚似的轻咬。
苏景辞闷哼一声，睁开眼就撞进顾时砚含笑的眼眸里，那点嗔怪里满是纵容。
“胆子越来越大了？”
顾时砚松开他，指尖还留在他泛红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今天又坐了一天？”
提到这个，苏景辞瞬间蔫了下去，脑袋往他颈窝里缩了缩，声音闷闷的：“准备考研啊……那些专业理论太难了，我背了一下午，现在脑子都是懵的。和做实验一点都不一样～”
他顿了顿，又加重语气强调，“顾时砚，我真的好累。”
顾时砚能感觉到怀里人肩膀的紧绷，他收紧手臂，轻轻拍着苏景辞的后背，像安抚闹脾气的小孩：“累了就休息会儿，别硬撑。想吃什么？我去做。”
苏景辞的眼睛瞬间亮了亮，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底还带着未散的倦意，却多了几分期待：“酸辣粉！要多加醋和香菜，还有……肉夹馍，肥瘦相间的那种，对了，我要要蘑菇，不要青椒～”
顾时砚失笑，刮了下他的鼻尖：“就知道你想吃这些。等着，我去弄。”
他起身去了厨房，苏景辞靠在椅背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水流声、切菜声，还有抽油烟机的低鸣，心里那点因为学习积压的烦躁慢慢散了。
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淅淅沥沥的，像是温柔的背景音。
没一会儿，酸辣粉的香气就飘了过来，酸中带辣，勾得人食欲大动。
顾时砚端着两个大碗出来，还拿着两个刚做好的肉夹馍，外皮金黄酥脆，咬一口就能掉渣。
两人坐在餐桌旁，顾时砚怕苏景辞辣着，还特意给他倒了杯温水。
苏景辞吸溜着酸辣粉，辣得鼻尖冒汗，却吃得格外满足。
顾时砚看着他的样子，自己碗里的粉没动几口，倒先把自己肉夹馍里的瘦肉都夹给了他。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顾时砚递过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
苏景辞咽下嘴里的食物，含糊地说：“太好吃了……比食堂卖的还香。”
吃完东西，苏景辞靠在椅背上，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突然说：“顾时砚，我想出去转转。”
顾时砚愣了一下，看向窗外：“还在下雨呢，出去会淋到的。”
“没事，”苏景辞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眼神亮晶晶的，“我们穿雨衣去，就走一小会儿，总待在屋里，脑子都僵了。”
拗不过他的坚持，顾时砚去储物间翻出两件雨衣，一件黑色的，一件浅蓝色的。
他帮苏景辞穿上，仔细系好领口的扣子，又把帽子拉起来，遮住他的耳朵：“别着凉了。”
两人推门走进雨里，雨点打在雨衣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顾时砚自然地牵住苏景辞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雨衣布料传过来，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小区里没什么人，路灯在雨雾中晕开暖黄的光，地面的水洼里映着灯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苏景辞突然来了兴致，拉着顾时砚的手往前跑了起来，雨衣下摆被风吹得扬起，溅起的水花沾在裤脚，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顾时砚被他拉着跑，耳边是苏景辞清脆的笑声，混着雨声，格外动听。
他放慢脚步，跟在苏景辞身后，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生怕他摔倒。
跑了一会儿，苏景辞停下来，大口喘着气，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
顾时砚走过去，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无奈又好笑：“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
苏景辞笑着不说话，只是靠在他身边，看着远处模糊的楼影。
雨还在下，却一点也不觉得恼人，反而有种难得的惬意。
回去的时候，两人的裤脚都湿了。
顾时砚把苏景辞推进浴室，转身去拿干净的衣服。等他回来时，浴室里已经放好了热水，香薰机里飘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气，苏景辞正坐在浴缸边，等着他。
顾时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帮他褪去湿透的衣服，慢慢放进浴缸里。温水没过身体，带着香薰的暖意，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苏景辞舒服地喟叹一声，靠在浴缸壁上，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顾时砚，”他轻声说，“明天我要和张教授吃个饭，他说要给引荐一下考研的导师。”
顾时砚正帮他揉着酸胀的小腿，闻言抬头：“几点？在哪儿吃？”
“中午十二点，就在学校附近的那家。”
苏景辞说，“吃完我自己回来就好，你不用特意过来。”
顾时砚却摇摇头，指尖在他小腿上轻轻按了按：“不行，吃完了给我发微信，我去接你。看天气预报，明天还要下雨，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苏景辞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好。”
浴室里的水汽氤氲，香薰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得遥远。
顾时砚俯身，回吻住他，温柔的触感里满是珍视。
疲惫好像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苏景辞靠在顾时砚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觉得那些考研路上的艰难，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要有顾时砚在身边，无论多累，他都能重新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
雨还在下，但房间里的暖意，却足以驱散所有的寒冷与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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