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给十个胆子，穆虞氏也不敢在李母面前造次，当场跪下：“老太君在上，这里头有误会。是心纤和我们娘家人的事情，请老太君不要烦心。请老太君回转歇息！”
“是心纤和娘家的事情？”李母重复了一遍，那语气，自然不会是好的。“不对啊，我站门口听好一会儿了，这不是将军府嫌弃我们定远国公府送的礼物拿不出手，不肯收，打上门吗？”
穆虞氏一窒，她可没有想到李母早就来了。
她也没想到定远国公府会这么团结！
讪讪一笑：“不是这样的。您听错了。”
并不理会她，李母慢条斯理：“我还听到一句，你们留着这钱买棺材吧！不知道这是将军夫人想要谁来买谁的棺材呢？”
穆虞氏脸色“刷”的，绿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
李母道：“很好啊。穆虞氏，这话，老身都记住了。欠条呢，也打了。明日老身亲自上门讨债去。请你准备好了啊。”
她侧开身子，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穆虞氏这会儿知道自己一旦走出大门，整个事情就不可挽回了，突然软了态度，道：“老太君，是我刚才气急了。我没有恶意的。实在是为了女儿，你们家的两个姑娘……都是我们盈盈的表亲，都嫁得那么好。我们盈盈还没有着落，这次难得有机会在宫里贵人们面前露脸，当然是想要凭实力好生表现的。就急切了些。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老太君……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大家都很想笑。
李泽玉低声吐槽：“分明是求人，还拿出那种予取予求的姿态来。好大的脸！”
倒是想要看看祖母如何应对？
李母只说了一句话：“与我何干？”
李泽玉心里猛烈一震，几乎要叫好！
李母淡漠：“你要给你的女儿挣前程，你女儿姓李吗？你女儿和我们定远国公府，是什么很亲近的关系吗？——就算之前有，在你对我们家媳妇安排的礼物挑三拣四的时候，就没有了。是你主动来掀桌子闹的。那我们何必要给你面子？你如何给你女儿撑腰，回家去慢慢盘算吧。我们国公府，不奉陪了。”
金漆百福拐杖往地上一顿，提气怒喝：“送客！”
穆虞氏狼狈万分地走了，临走之前，穆可盈回转身，恶狠狠地瞪了李泽玉一眼。
李泽玉对她用口型：“滚——”
穆可盈气得脸色煞白！
“玉儿，你怎么突然之间回来了？幸亏你及时来到，不然今天这一屋子的东西，怕是难以保全了。”
收拾好了残局，点燃了炉香，穆夫人歪在榻上，絮絮叨叨着些陈年旧事，以安抚惊魂。
“你是不知道啊，从前虞氏在龙城，有个庄头家出产好马。她看上了人家的种马就要去抢，庄头不肯，她把人家的地方砸了个稀烂，那种马通人性，见到主人因自己挨打受苦，竟直接跳崖自尽了。这事闹得很大，哥哥和父亲花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去的。她自此以后也收敛了。不曾想如今又露出本性来，还抢起了自家人！”
李泽玉道：“我们家的门子看到他们经过，那神色气势，不带善意。就禀告了我，我带着人就来了。”
穆夫人很欣慰：“阿弥陀佛，住得近就是好啊。”
李泽玉也觉得挺好的，就笑而不语。
穆夫人道：“你一会儿回家去，就不用管这儿的事了。母亲自然会处理。你舅母是个大嘴巴，加上有些人难保不会煽风点火的。这件事估计还会有两日余波……你记得要跟徽儿解释好。莫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李泽玉却对蓝徽的人品很放心，道：“他是个有品行的君子。没事的。”
穆夫人说：“就算如此，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不能当锯嘴葫芦那样的，不好。宁可被人嫌啰嗦些呢。你看，刚才我跟祖母解释妥当了，祖母也就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
可是李母走之前明明还叮嘱穆夫人“记得明天上门讨说法，务必让他们也没脸”来着。
这是记恨上了啊。
李泽玉就应了。
谁知道俏眉眼瞎打算的，这一晚蓝徽索性没回来。临到掌灯时分，他差人回来说：“东海道战事吃紧，陛下召集众臣子并太子殿下一道议事。今晚夜宿宫内，不再回来。夫人勿要等我。”
李泽玉听了，忙命人包了一件厚厚的大斗篷，可以充被子用的，又带了两盒点心进宫去给蓝徽。
自己在灯下看了一会儿书，也就睡了。
……
回家路上，穆可盈委屈得哭湿了帕子：“真是亏大了。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的铁公鸡，藏着大把的钱，却不给我们。这不就是欺负爹爹不在吗……”
越想越委屈。
哭得好伤心。
换了个话题，又哭：“女儿如果没能在乞巧大会上出风头，七皇子是不是就不理我了？娘啊，就算做不出好的巧作也无所谓，可是得好好打扮吧？七皇子肯定见过很多美女的，我要做最漂亮的那个。迷不死他！”
穆虞氏看了一眼女儿，皱眉：“行了，别哭了。眼睛都肿了，还说要做最漂亮的……你说得对。我们还是要好好的谋划。先回家再说。”
谁知回到家里，看着短了的那些国公府的礼物，愈发的捉襟见肘。
去找成姨妈，成姨妈被圈禁了。南宁郡王府的人自然不会说实话，只客气道：“姨妈正在斋戒礼佛，不见外客。二位请回吧。”
也不敢跟南宁郡王府的人呛声，穆虞氏灰溜溜的一肚子怨气走了。
……
李母说话算话，次日准时来到了将军府门前。
坐着一品国公夫人的八宝璎珞四驾马车，打着定远国公府的旗帜，御赐麒麟拐挂在车头，闪闪发光。
到了将军府门口，大门紧闭。
李母也不急，直接在门口坐着。
自有快马往宫里去。
不多会儿，何文杰来了。
和颜悦色的。
“李老太君，什么事，这么劳神哇？”何文杰贵为康帝身边的大总管，对着李母开口，竟是叨家常的口吻。
李母和和气气的说：“没什么。就是这边的亲戚欠了我们家几个钱。我儿媳妇脸皮薄，吵不过他们。我这把老骨头没几天活头了，就出来松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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