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婷婷这才从创作中彻底回过神来，倒是有点意外。
三皇子？等她吃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不是恨不得眼不见为净，最好立刻休了她吗？
她心里忍不住生出一点点微弱的、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期待：难道……他对自己……有所改观了？
怀着这点复杂的心思，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来到了前厅。
晚膳在一种微妙而安静的气氛中开始。
吃了没几口，柳如烟就看似随意地、带着关切地开口，打破了沉默：“姐姐下午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是在忙些什么呀？可别太劳神了，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她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实则是在提醒三皇子——当婷婷一下午不知在搞什么名堂，而且一回来就关起门，行为古怪。
当婷婷正尝到了第一次回怼的甜头，见她又来“茶言茶语”，想也没想，就按照下午的“成功经验”，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地回怼道：“忙些自己喜欢的事罢了。不劳柳姑娘费心。柳姑娘还是管好自己，少操心别人的事。”
这话一出，三皇子的眉头立刻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原本还对当婷婷下午的“冷静”抱有一丝好奇和……或许是错觉的改观。但此刻听到她这熟悉的不耐烦和尖刻语气——虽然他并没觉得当婷婷说得有多过分，但对比柳如烟的“温柔”，就显得生硬了，顿时觉得……
果然还是那个当婷婷！之前觉得她有所不同，大概真是自己的错觉。狗改不了吃屎。
而柳如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立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和委屈，一副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楚楚可怜模样：“姐姐教训的是……是烟儿多嘴了……烟儿只是担心姐姐……烟儿以后再也不多问了……请姐姐不要生气……”
她这话，把自己放在了绝对弱势和被欺凌的位置上。
三皇子看着柳如烟那副泫然欲泣、小心翼翼的模样，再对比当婷婷那副“冷硬”的态度，心里的天平瞬间彻底歪了。
他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却是对着当婷婷：“烟儿也是一片好心，你何必句句带刺？好好吃顿饭不行吗？”
当婷婷正夹菜的手猛地顿住！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三皇子。看到他脸上那熟悉的、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烦和不耐，以及他对柳如烟毫不迟疑的维护……
那一瞬间，下午刚刚建立起的一点点信心和期待，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失望和汹涌的怒火！
“啪！”
她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霍然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眼圈瞬间就红了，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看也不看三皇子和柳如烟，直接对旁边侍立的下人冷声道：“把饭菜送到我房里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急，带着决绝的意味。
“小姐！” 春桃急得喊了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三皇子皱眉看着当婷婷愤然离去的背影，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更重了。
他越发肯定自己今天一定是中邪了，居然会以为当婷婷有所改变？这根本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蛮横无理、受不得半点委屈！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柳如烟看着这一幕，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赶紧压下嘴角的得意，换上更加担忧和自责的表情，柔声安抚三皇子：“殿下您别动气，千万保重身体……都是烟儿不好，不会说话，又惹姐姐生气了……”
三皇子看着身边“善解人意”、“受尽委屈”的柳如烟，再想想拂袖而去的当婷婷，心中对柳如烟的怜惜和对当婷婷的厌恶，再次达到了顶峰。
这顿憋屈的晚膳，吃得当婷婷胃里隐隐作痛，心口更像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她喘不过气。
回到冷清的院子，春桃一边帮她收拾，一边小声嘀咕：“小姐……您刚才……是不是太着急了些？那柳氏惯会做戏，三皇子又在跟前，您该忍一忍的……这下好了，又让她逮着机会装可怜了……”
当婷婷本就心烦意乱，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没好气地瞪了春桃一眼：“忍忍忍！就知道忍！我忍得还不够多吗？结果呢？换来什么了？你说得轻巧，你行你上啊！”
春桃被噎了一下，自知失言，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当婷婷烦躁地在屋里踱步，看着桌上铺开的画了一半的图纸，却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致。下午初战告捷的畅快感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和自我怀疑。
她给自己猛灌了一杯冷茶，试图压下心头的火气。
为什么？
下午明明怼得很成功啊？柳如烟那吃瘪的样子多解气！
为什么晚上同样的方法就不行了呢？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最后，她只能把希望再次寄托在那个看似不着调、却总能一针见血的妹妹身上。
对！明天一早就去找袅袅！必须问个明白！
这一夜，当婷婷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合眼。天刚蒙蒙亮，她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匆匆洗漱后，连早膳都顾不上用，就带着春桃直奔七皇子府。
七皇子府的门房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刚打开侧门，就看到三皇子妃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吓得他一个激灵，瞌睡瞬间醒了大半。
当婷婷熟门熟路地直冲当袅袅的卧房，砰地推开门，冲到床前，一把将还在与周公约会的当袅袅从温暖的被窝里薅了起来！
“当袅袅！醒醒！快醒醒！出大事了！”
“唔……谁啊……扰人清梦天打雷劈……” 当袅袅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地挣扎着，嘴里不满地嘟囔着，“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有什么天塌下来的事不能等太阳晒屁股了再说吗……”
当婷婷才不管她，使劲摇晃她：“天都亮了！一会儿老丁的课就要开始了！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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