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不像师徒,倒更像素无往来的陌生人。
沙瑞金一时难以理解,但他迅速收敛了神情,
掩饰了那一闪而过的讶异,继续问道:
“那祁同伟呢?你的这位老学长,
前段日子你们还曾合作,
共同清除了京海的黑 ,立下大功。
这位汉东政坛的新星,
你又是怎么看的?”
听到这话,侯亮平神情微微一怔。
祁同伟,一直是他心中的目标。
当初在汉东,祁同伟曾是许多男人的情敌。
他成绩优秀,女友漂亮,体育出色,相貌英俊,简直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连钟小艾偶尔也会对他心生幻想。
即便毕业后被分配到偏远山区,祁同伟依然能凭自己的努力逆风翻盘,带着三颗星星走出大山,之后借助梁家的力量走到今天。
这样的男人,谁能不佩服?
但在侯亮平看来,因为钟小艾对祁同伟有好感,这些优点在他眼中反成了缺点。
这一点倒也难免——情人眼里出西施,情敌眼里自然只有刺。
“我这位学长,能力是有的。
当年在缉毒队孤身涉险,最终打掉毒窝,成为英雄。
就算只靠自身能力,也足以有所成就。
但他投靠梁家,在汉大操场上一跪,跪来了公安厅长。”
“如今已是正厅级,比我还高半级。
能力确实强,就是为人太过投机。
先是靠梁璐,后是跟高育良,我不喜欢他,但不能否认,他的能力确实出众。”
听到这里,沙瑞金几乎难以置信。
操场一跪就能跪出个公安厅长?难道这职位是世袭的?
没有真本事,谁能坐得稳这个位置?公安系统涉及事务繁多,警队干部就占全省干部的四成以上,重要性不言而喻。
侯亮平竟认为这是靠跪得来的,难道他脑子里装的是浆糊?更何况,他自己难道不也是靠岳父钟老的关系才走到今天?没有钟小艾,秦局长会正眼看他?
沙瑞金不禁纳闷,侯亮平这莫名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某种程度上,沙瑞金其实很欣赏祁同伟。
能在小小厅长之位搅动整个汉东,迫使他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
而眼前的侯亮平……
:
他终于见识到了人类的千姿百态,像这样的人在组织里确实少见。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组织扩招或许真有不妥——连这种人都能混进来。
不过侯亮平这样也好,正好能成为沙瑞金手中的一把刀。
沙瑞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这位学长可能有问题?他并不干净?”
闻言,侯亮平眼前一亮。
是啊,祁同伟出身寒微,向来野心勃勃。
某种程度上,野心就是贪欲——从事反贪工作的他再清楚不过,有些人正是因为年少时求而不得,才会一步步走向堕落。
那执念可能是金钱,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任何别的东西。
侯亮平不禁喃喃自语:“祁同伟家境一直拮据,上大学时即便勤工俭学也难以维持生计,多亏陈阳时常接济才能安心学业。
如今位高权重,确实有这种可能……”
听着他的低语,沙瑞金只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段经历都该是值得称道的品质,到了他嘴里竟成了贪腐的诱因。
这侯亮平,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但既然是自己选中的人,即便贵为省委一把手,此刻也不得不俯身耐心引导。
沙瑞金正色道:“物质方面,祁同伟同志倒还算谨慎。
不过听说他在作风上,有些不太妥当。”
这话顿时让侯亮平思绪转向作风问题。
忽然间,他想起在绿藤目睹的一幕:钟小艾紧紧挽着祁同伟的手臂——那是他都未曾享受过的亲密。
至今他还能清晰回忆起,祁同伟手臂在钟小艾身上压出的弧度。
再联想到以往钟小艾无数次情动时的呼唤,以及上次那通电话里那句“老娘吃祁同伟的小驴呢”,种种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侯亮平脱口而出:“小艾和祁同伟那是任务需要,不是偷情。”
这句话惊得沙瑞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好家伙,随口吃个瓜竟炸出这么个猛料。
钟小艾与祁同伟有暧昧?这事倒有意思。
细想倒也合理,其实祁同伟和钟小艾更为般配。
若能抓住这一点,操作起来或许更有利。
但即使是沙瑞金,也不敢轻易拿钟小艾作为文章。
一旦失手,便是万劫不复。
他终究不敢下这个决心,只能无奈放弃。
不过,他也因此对祁同伟高看了一分。
这些女人确实更有韵味。
像高小琴那样的,又算得上什么档次。
沙瑞金也不是吃素的,这些问题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没被抓现行,就不叫事。
即便是在被窝里被撞见,也不是什么决定因素。
但此时沙瑞金却像是没听见似地说道:
“山水庄园那个高小琴,和祁同伟关系不浅。
你知道吗?不只一个人这么说。
他们关系密切,不止一次在外面过夜。
而大风厂事件的关键,就在山水集团身上。
没有山水集团的强拆,就不会有大风厂事件。
你说如果两人真有关系,祁同伟会不会替高小琴出头?”
听到这里,侯亮平一拍大腿。
对呀!这样的势力,怎么可能没有保护伞?
京州最大的保护伞是谁?正是公安厅长祁同伟!
美女老板亲自做饵,自然有人会上钩。
一切瞬间都说得通了,侯亮平一脸振奋,站起身说道:
“沙书记,您放心。
这个思路和我的想法一致,我会深入调查。
这次一定要把大风厂事件查个水落石出,
给您一个交代,给省委一个交代!”
说完,他敬了一个礼。
沙瑞金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摆了摆手。
看着侯亮平离开,沙瑞金才松了口气。
和这人说话真是费劲。
钟小艾和祁同伟?呵!
此时,赵东来在李达康办公室门口徘徊许久。
但听到里面传来的斥责声,刚鼓起的勇气又消散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一上车,便直奔公安厅而去。
和以往相比,心境已大有不同。
从前他和祁同伟之间,虽不至于针锋相对,却也难免存在摩擦。
毕竟赵东来身为公安厅副职,主持市局工作,可以说是厅里唯一能与祁同伟分庭抗礼的人物。
这种身份定位,本就容易催生矛盾。
而两人矛盾更深层的原因,在于祁同伟此前对公安队伍关怀不足——这并非赵东来凭空指责,而是确有其事。
祁同伟任副厅长时确实兢兢业业,但转正后终日汲汲于副省之位,荒废本职。
正是这段时间,两人关系逐渐紧绷。
直到大风厂之夜,赵东来才彻底改观。
当祁同伟挺身而出为他撑腰时,他才意识到这位厅长确实敢于担当。
这分明就是当年警队弟兄们交口称赞的祁同伟——在警队这个与部队气质相仿的地方,能替兄弟们谋福利的人自然备受拥戴。
虽说重要岗位需上级权衡,但若不得警队人心,终究难以坐稳位置。
祁同伟能稳坐厅长之位,很大程度在于他总能用夜班补助、异地报销等名目,想方设法为基层干警争取津贴。
在汉东省,警队福利待遇纵然不敢说首屈一指,也稳居前三。
如今赵东来遇到难题,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向祁同伟求助。
他不似侯亮平那般不拘礼节,军旅出身的他格外注重规矩。
只见他规整地叩响办公室门,听到“进”的指令后推门敬礼:“厅长上午好!”
祁同伟抬头见状不由失笑。
赵东来素日难得登门,上次是为致歉而来,此番不知所谓何事。
他顺势向后靠去,洁白衬衫在四周红旗映衬下格外醒目。
赵东来一脸尴尬地站在祁同伟面前。
上次要不是祁厅长出手相助,他现在的职位恐怕都保不住了。
高育良当上省长后,局面比李达康时期更加复杂。
毕竟陈清泉可是高育良的秘书,稍有不慎,他赵东来很可能成为高育良上任后的第一个目标。
想起上次在检察院的那场 ,赵东来至今心潮澎湃。
那是他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刻,连当上局长都没那么激动过。
陆亦可当面向他道歉的那一刻,简直比任何事都让他痛快。
能在季长明面前如此扬眉吐气,除了祁同伟谁还能办到?
经过那件事,赵东来对陆亦可彻底释怀了。
他在京州要什么人没有,何必执着于一个端着架子的女人?想到这里,他对祁同伟的感激之情更甚。
“祁厅长,听说您要升任政法书记了?我特意来祝贺,顺便看看有没有能效劳的地方。
您高升了,也提携提携我?”赵东来满脸堆笑,说得面不改色。
祁同伟差点就被他这副谄媚模样骗过去了。
他太了解赵东来了——这可是部里出了名的破案高手,全靠真本事上位的。
要说别人来跑官要官他信,但赵东来?绝无可能。
“求人办事连个礼物都不带?”祁同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话快说,你我都很忙,没时间在这儿闲扯。”
赵东来嘿嘿一笑。
他当然知道祁同伟不会相信那套说辞,这不过是他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
赵东来一进门就求人办事,祁同伟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赵东来为人老实,却也不是个傻子,此刻正赔着笑脸套近乎:
“祁厅长,祁哥,我真是专程来看您的。
您马上要高升了,我这不是提前来留个好印象嘛……顺便,还有个小事想请您帮帮忙。”
祁同伟闻言嘴角一扬。
他早知道赵东来这副模样登门,必是有求于人。
作为李达康的手下,这位赵局长没少当背锅侠——李达康什么脾气,圈里谁不清楚?从赵东来踏进办公室那刻起,祁同伟就猜到他准是又被领导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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