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峰项目停滞多年,如今也得以加速推进。
眼下的汉东,处处焕发新生机,尤其新大风厂一派蓬勃景象。
这一切转变,都离不开您的引领。
这杯酒,我敬您。
沙瑞金这番话,字字诛心。
谁都清楚新大风厂是侵吞国有资产的毒瘤,却无人敢当面点破。
高育良此刻偏要反其道而行,不批评不指摘,满口称赞事情办得妥当,颂扬沙瑞金作风正直。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风厂工 益并未真正落实,李达康的做法虽合乎程序,本质仍是权宜之计。
沙瑞金一时语塞。
若承认处置得当,分明是昧着良心说话。
郑乾前几个月还开着破旧面包车,转眼就坐上揽胜,这般变化怎能视而不见?这番说辞骗得了外人,却瞒不过在场明眼人。
但若要反驳高育良,又该如何开口?大风厂本是民事纠纷,陈岩石出面调解后,各级官员都是看沙瑞金脸色行事。
这些关节沙瑞金心知肚明,却终究不便说破。
正当沙瑞金对着高育良无言以对时,祁同伟适时接过话头:“沙书记,大风厂能有今日局面,我也算功不可没啊。”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事就交给李达康去处理。
我可是帮了不少忙,这杯酒可不能少,您说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酒杯。
与两人相碰,一饮而尽。
祁同伟在场中辈分最小,职务也最低。
这样的局面,由他来破局再合适不过。
高育良心里清楚,要不是祁同伟在场,
他绝不会把话说成这样,毕竟闹大了不好收场。
自己也难堪。
有祁同伟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是必然的,因为此时的祁同伟,
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小厅长,而是名副其实的三把手。
甚至不输当年的高育良。
所以祁同伟现在完全有能力和地位来化解僵局。
祁同伟自然也不会坐视二人针锋相对。
这不是该有的局面,何况李常务还在场。
他是沙瑞金的大哥,沙瑞金都称他一声“李哥”。
这种情形下,祁同伟能说什么?
难道和高育良一起针对沙瑞金?那样他恐怕连怎么倒的都不知道。
此刻,祁同伟的反应最真实,
也最恰当,没有之一。
高育良听了祁同伟的话,也笑着举杯示意,
一饮而尽。
祁同伟递来的台阶,
他欣然走了下来。
而沙瑞金那边,
也带着笑意看向祁同伟,端起酒杯说:
“是啊,当初大风厂那件事,
要是没有你,达康也不好处理。
你有功,但这功劳,
我给不了什么奖励,能给你的也不多。
这样,敬你一杯如何?
看你馋这酒很久了,多喝点。
我们都年纪大了,就让你多享受些。”
沙瑞金顺着祁同伟的话,
把责任推到了李达康身上。
毕竟这件事的负责人是李达康,不是他沙瑞金。
这个做法,谁也挑不出毛病。
高育良越看祁同伟越顺眼,
这种反应,仿佛与生俱来,
不是能教出来的。
此刻他的态度,
也代表着祁同伟的立场,这让沙瑞金颇为满意。
而一旁注视着一切的李常务,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沙瑞金是他的人,高育良竟还如此不识趣。
李常务心态再好,心里也难免起了波澜。
他终究是凡人,做不到超然物外。
是人就有亲疏远近,此刻这一点更是明显。
他看向高育良的目光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随手给自己斟了杯酒。
他端起酒杯端详片刻,缓缓开口:
“看到这茅台,我倒想起一部电视剧——《大明王朝》。
剧里的嘉靖皇帝用五十年陈的茅台泡脚,后世之人却仍将它视若珍宝。
这些年来,这是我最欣赏的一部剧,可惜能看明白的人太少。
若是真能领会其中深意,在这名利场中便能无往不利。
同伟,你知道我最欣赏剧中哪个角色吗?”
祁同伟闻言面露困惑,他对这些确实不甚了解。
李常务将目光转向熟读明史的高育良。
高育良沉吟片刻,答道:“是那个翰林院编撰,官场愣头青高翰文吧?”
李常务听罢朗声大笑,比先前与祁同伟说笑时更加开怀:
“高省长怎么会欣赏他?莫非是因为你们都姓高?难道忘了剧中小阁老是如何骂他的?‘一个商人玩剩下的艺妓,你竟当宝贝似的娶回家,高家十八代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您既熟读明史,这个桥段总该记得吧,高省长?”
这句来自小阁老的讥讽,仿佛穿越千年,直指高育良。
祁同伟闻言不由挑眉——这话中暗含的意味太重,高小凤的事不正是如此?
高育良面色未变,但注视李常务的目光已透出几分冷意。
关于高育良与高小凤的事,上层人尽皆知。
到了这个级别,这样的秘密根本瞒不住。
高育良的相关资料,早就记录在上级的档案里。
国内对这个级别的官员体系,向来是了如指掌的。
因此李常务这番话,别有深意。
这无疑是对高育良的一次警示,用意相当明显。
事到如今,再多言语都显得苍白。
唯有掌握高育良的软肋,才能让他保持沉默。
在汉东,若没有高育良的配合,李国务的计划不可能推进得如此顺利。
就算是沙瑞金在场,也同样无济于事。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因此高育良此时的态度必须压制下去,否则事态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收场。
然而,即便李国务已经把话说得如此直白,高育良依旧毫不退缩,坦然回应道:
“我欣赏高翰文,是欣赏他的骨气。
他虽出身严党,却在成长过程中逐渐认清严党的问题,并毅然选择断尾求生,哪怕身败名裂、贬为庶民,也毫无怨言。”
“至于他的私生活,在我看来无关紧要。
艺伎又如何?同样是人。
这些细枝末节,与人生的大是大非相比,又何等微不足道。
您说呢,李国务?”
高手。
李国务心中不禁浮现这两个字。
他没想到高育良会从这个角度切入,不仅巧妙回避了他的质问,更将话题境界拔高一层,含蓄地传达出一个信息:在汉东,他高育良是清白的。
他直言不讳地表明,自己与赵立春之间早已划清界限。
尽管他曾出自赵立春一派,但这些事与他无关,他并未与赵立春同流合污。
既然无罪,那么高小凤是艺伎这件事,又有什么可追究的?他本人都不在意,外人若执意纠缠,闹大了究竟是谁更不体面?
高育良表现得十分从容,早先的慌乱已不复存在,反而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这让本想为手下出头的李国务一时无从下手,只能作罢。
至于高小凤名下那两亿信托基金,他们当然知情。
但那笔钱是高小琴在山水集团辛苦工作所得,与高育良毫无关联。
不仅高育良,连祁同伟也与此无关。
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让李常务一时语塞,感到颇为沮丧。
想找茬发难,却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
这才是最令人无奈又痛苦的事。
尽管他位居高职,但若没有正当由头,便不能随意处置高育良。
在现行组织体系内,这是绝无可能的。
制度的设计,早已预防了这类情况。
因此此刻,就算是他,
也动不了高育良分毫。
总不能直接把高小凤的事捅出来吧?
不仅丢人,更重要的是,会暴露自己的软肋。
权力是什么?权力源于恐惧。
只有让人畏惧,才算真正握有权力。
现在的高育良无所畏惧,即便面对李国务,
他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权力压制,事情就这么简单。
祁同伟也察觉到气氛不对。
他从没发现自己的老师如此强势,
竟敢直接与国务硬碰硬。
若非亲眼所见,他简直无法想象。
一名地方省长,
竟在饭桌上与国务针锋相对,
这实在令人震惊。
但高育良确实做到了。
祁同伟悄悄观察李国务的神色,
他虽面带笑意,眼神却冰冷刺骨。
李国务与沙瑞金一样,同属二代。
他们自上而下,对草根出身者,
总带着几分轻视。
从小到大,他们都被众人簇拥,
这一点非常明显。
父辈的光环始终笼罩着他们,
即便如今身居高位,也未曾减弱。
这就是所谓的传承,说起来或许可笑,
但现实就是如此。
他们的传承是 的,毫不掩饰,
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而高育良师徒则不同。
祁同伟不必多说,
他是从农村一步步爬上来的,众所周知。
高育良其实也是草根,虽出身干部家庭,
但远远算不上二代,只是家境尚可。
与那些真正的二代相比,差距甚远。
因此高育良身上有一股傲气,
正是这股傲气,促使他如此行事。
他出身平民,自有他的坚持。
大不了就回去当个老百姓,有什么好怕的。
祁同伟见气氛紧张,便半开玩笑地开口:
“李常务,您来汉东不容易,我们汉东已经很久没有接待这个级别的领导了。
您能来,我们真的很高兴。
这时候您有什么指示,尽管说,我们一定全力办好。
毕竟汉东的发展,还是需要上面支持的。
希望这次您能多帮帮汉东。”
祁同伟这话说得很及时,现场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下来。
沙瑞金让祁同伟来,也正是担心谈不拢,所以安排他与高育良一起出面。
李国务意味深长地看了祁同伟一眼。
他这趟来汉东,重点不是为了给沙瑞金撑场面——那不过是小事。
他有自己的目的。
沙瑞金借他的势稍微强势一点,很正常,但他自己的目标必须达成,这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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