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停下动作,抬头看他。昏黄的壁灯下,他的眼神里满是自责和不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先养好胃,其他的事,等你好点再说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热水袋的温度透过睡衣传过来,江瑶掌心的温度在他的腹部慢慢移动,胃里的绞痛渐渐缓解,可心口的那股疼,却越来越清晰。
他知道,这一次,如果再失去她,他可能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瑶其实想大吵一架。
她想质问他为什么又忘了吃饭,为什么答应过的事情总是做不到,为什么他们的生活总是被他的工作牵着走。她甚至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了所有的台词,每一句都能戳中他的软肋。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她理解他的繁忙。他刚养病回来,医院里积压的病例、紧急的手术、同事的求助……每一件都不能推辞。她也知道,他不是故意忽略自己,只是习惯了把别人放在第一位,把自己放在最后。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把所有的不满和委屈都锁进心底。她不想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增加负担,也不想让他们好不容易回温的感情,毁在一场争吵里。
“你先睡吧。”她帮他调整了一下热水袋的位置,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明天我给你做点清淡的粥,记得带到医院。”
齐思远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感激,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能感觉到她在克制,也能感觉到她的失望。可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开。
江瑶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像是在犹豫什么。过了几秒,她又走回来,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晚安。”
“晚安。”他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门关上后,江瑶靠在走廊的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的眼眶有些发热,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告诉自己,再给他一次机会,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可她也知道,这样的忍耐和理解,不可能无限期地持续下去。总有一天,她会累,会失望到不再抱有希望。到那时,他们可能真的就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江瑶起得很早。她在厨房里忙碌着,把小米淘洗干净,放进锅里慢慢熬。粥香渐渐弥漫开来,她又蒸了两个鸡蛋,切成小块,拌上一点酱油。简单,清淡,却充满了家的味道。
齐思远起床时,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眼底还有淡淡的青色。他走进厨房,看到餐桌上的粥和鸡蛋,心里一暖:“你起这么早?”
“怕你又不吃早饭。”江瑶把粥盛出来,递到他面前,“记得带到医院,中午也别凑合。”
“好。”他接过粥,认真地点了点头。
江瑶看着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叮嘱:“思远,我理解你的工作,也支持你。但我希望,我们的生活,不只是等待和失望。”
齐思远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愧疚:“我知道。我会调整的,给我一点时间。”
江瑶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不想再听承诺,她想看到的是行动。
早餐后,齐思远拿着保温杯准备出门。走到门口,他突然转身,抱住了江瑶:“谢谢你,瑶瑶。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江瑶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回抱他:“别让我失望。”
“不会的。”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语气坚定得像在对自己发誓。
门关上后,江瑶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她不知道他的承诺能不能兑现,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怎样。她只知道,这一次,她会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心里,不再给他压力,也不再给自己幻想。
如果他真的改变了,那最好。如果没有,那她也该学会放手了。
齐思远一到医院,就直接去了李主任的办公室。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主任正低头写病历,看到他进来,抬了抬眼皮:“恢复得怎么样?”
“好多了。”齐思远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不过我想和您商量个事。”
李主任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说吧。”
“我想调离急诊。”齐思远直视着他,语气坚定,“我想尽快转回心外科。”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李主任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我理解你的想法。急诊确实太累,尤其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不太适合。”
“不仅是身体的问题。”齐思远轻轻叹了口气,“我想多一点时间陪家人。”
李主任点了点头,像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江瑶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吧?”
齐思远苦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我理解。”李主任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但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得去找院长。”
“我知道。”齐思远站起身,“谢谢您。”
“去吧。”李主任摆摆手,“记得把身体养好,别再硬撑了。”
齐思远点点头,转身离开。
院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齐思远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进去。院长正和一位中年男士说话,看到他进来,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示意他坐下。
等那位男士离开后,院长才开口:“思远,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基本恢复了。”齐思远直入主题,“院长,我想尽快处理完积压的手术,然后转回心外科。另外,我想请个假。”
院长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请假?你之前因为生病已经请了三个月了。”
“我知道这让医院很为难。”齐思远的语气里带着歉意,“但我想请的是调回心外科后的假,不是现在。我想带家人出去走走,就几天。”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院长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思远,你是不是……想跳槽了?”
齐思远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刚恢复就要求调科,还要请假。”院长叹了口气,“医院好不容易把你培养到副高级别,你是我们的心外科骨干。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离开。”
“院长,您误会了。”齐思远连忙解释,“我没有想跳槽的意思。我只是……想换个环境,也想多一点时间陪家人。急诊的工作性质您也知道,我怕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也怕……再次错过家庭。”
院长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权衡利弊。办公室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我理解你的处境。”最终,院长开口了,“这样吧,你先把手上的急诊工作交接好,积压的手术我会安排其他医生协助你。至于调回心外科的事,我会和相关部门商量。至于请假……等你正式调回心外科后,再申请吧。”
“谢谢院长。”齐思远松了口气,真诚地说。
“别高兴得太早。”院长看着他,语重心长,“思远,你是个好医生,也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我希望你能找到工作和生活的平衡点。医院需要你,但你的家人更需要你。”
“我会的。”齐思远郑重地点头。
走出院长办公室,齐思远长长地吐了口气。虽然事情没有完全解决,但至少有了进展。他拿出手机,想给江瑶发条消息,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可手指悬在键盘上,他又犹豫了。他想起昨晚她失望的眼神,想起她强压下的情绪。他知道,现在的任何承诺,对她来说都可能只是空话。
“等事情确定了再告诉她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到时候,给她一个真正的惊喜。”
他收起手机,快步向急诊室走去。今天还有两台手术在等着他,他必须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才能去争取想要的生活。
这些天,齐思远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手术台上。
清晨八点第一台,十一点第二台,下午两点第三台,偶尔还要加一台急诊。手术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他却连擦都顾不上。
每台手术结束,他都会在休息室里坐几分钟,揉一揉酸胀的腰,按一按隐隐作痛的胃,再喝两口温水,然后起身,走向下一个手术室。
他没有告诉江瑶自己的规划——调回心外科的事还没确定,请假的事更不能提。他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给她一个真正的惊喜。
可在江瑶看来,他只是又回到了从前——忙得像个陀螺,一天两三台手术,有时候甚至四台。回家的时候,他总是脸色苍白,眉头紧锁,腰直不起来,胃也隐隐作痛。
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什么也没说。她怕自己一说,他又会像以前那样,强忍着不适,装作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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