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那句“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如同淬了冰的锁链,将萧璟的心脏层层缠绕,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充满了偏执与占有欲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争夺权力的兄长,更是一个情感彻底扭曲、无法以常理度之的疯子。
强烈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上来,他猛地偏开头,干呕了几下,却因为胃里空空,只吐出一些酸水。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角。
萧琰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神暗了暗,松开钳制,缓缓直起身。他没有再强行靠近,只是站在床边,如同阴影般笼罩着萧璟。
“看来,你需要更多时间……适应。”萧琰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冰冷,但那冰冷之下,是更加令人胆寒的、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石室。铁门再次关闭,将萧璟独自留在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挥之不去的、属于萧琰的气息之中。
萧璟瘫软在床榻上,剧烈地喘息着,用手背狠狠擦拭着嘴唇和颈侧,直到皮肤泛红刺痛,也擦不掉那种被强行标记般的触感和味道。胃里依旧翻江倒海,心理上的排斥远胜于高烧带来的不适。
适应?
他永远不可能适应!
一种比死亡更深的绝望攫住了他。如果仅仅是权力的囚禁,他尚可凭借恨意支撑,谋划脱身。可如今,萧琰要的,是彻底摧毁他的意志,扭曲他的本性,让他从身心都完全归属于他。这比任何酷刑都更可怕。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新一轮的、更加无声而残酷的对抗。
萧璟开始拒绝进食,拒绝服药。他用最原始、最决绝的方式,反抗着萧琰那令人作呕的“亲近”和掌控。
送来的饭食和汤药,他看也不看。当内侍试图强行灌下时,他紧咬牙关,拼命挣扎,哪怕汤药泼洒一身,哪怕因剧烈反抗而牵动伤口、咳出血丝,也绝不妥协。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比在静心园时更快。本就清瘦的脸颊彻底凹陷,眼窝深陷,皮肤苍白得泛着死气。腕骨和脚踝在镣铐的摩擦下,旧伤未愈,又添新痕,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溃烂。
他终日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大多数时间昏昏沉沉,清醒时也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头顶不断渗水的岩石,仿佛一具正在缓慢腐朽的尸骸。
太医来看过几次,摇着头出去,脉象一次比一次凶险。
消息毫无疑问地传到了萧琰耳中。
这次,萧琰没有立刻现身。他沉默地听着影卫的禀报,指节捏得发白,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黑。
直到第三日,萧璟已经虚弱得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意识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徘徊时,萧琰才再次踏入了这间囚室。
他带来了一碗新熬的、气味更加浓烈的汤药。他挥退了所有人,独自走到床边。
萧璟感受到那迫人的气息,连睁眼的力气都吝于给予,只是将脸转向墙壁,用沉默的背影表达着最后的抵抗。
萧琰在床边坐下,看着那具几乎被衰败和死气笼罩的身体,看着他脊背上凸起的、脆弱的骨骼线条,胸口那股暴戾的怒火与针扎般的心痛再次剧烈交织。
“你就这么想死?”萧琰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情绪。
萧璟没有任何反应。
萧琰端起药碗,用玉勺舀起一勺,递到萧璟唇边。“喝下去。”他命令道。
萧璟紧闭双唇,如同沉睡。
萧琰的耐心终于告罄。他放下药碗,猛地伸出手,捏住萧璟的下颌,强迫他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萧璟的眼神依旧空洞,但深处那点不肯熄灭的倔强火焰,却刺痛了萧琰的眼睛。
“不喝?”萧琰盯着他,眼神危险地眯起,“朕有的是办法让你喝。”
他忽然仰头,自己含了一大口那苦涩的药汁,然后俯下身,在萧璟惊愕的目光中,再次攫住了他的唇!
“唔——!”萧璟的瞳孔骤然收缩,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推拒着身上沉重的身躯。恶心感排山倒海般涌来,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反胃。
但萧琰的手臂如同钢铁,将他死死禁锢。滚烫苦涩的药液被强行渡入口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滑过喉咙。萧璟被呛得剧烈咳嗽,药汁从嘴角溢出,混着生理性的泪水,狼狈不堪。
一口喂完,萧琰稍稍退开,唇边也沾染了些许药渍。他看着萧璟因咳嗽和屈辱而涨红的脸,眼神幽暗。
“还要朕继续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萧璟剧烈地喘息着,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着萧琰。他猛地抬手,想要擦嘴,却被萧琰抢先一步抓住手腕。
“记住这个味道,”萧琰逼近他,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气息交融间只有药味的苦涩和冰冷的对峙,“也记住朕的味道。以后,你喝的每一口药,都会是这样。”
他这是在用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宣告他的所有权,打破萧璟最后的心理防线。
萧璟死死地瞪着他,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生命力,他闭上眼睛,不再有任何反应,如同一个被玩坏后丢弃的偶人。
萧琰看着他这副彻底放弃抵抗的模样,心中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感,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般,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连他自己都厌恶的空虚。
他沉默地拿起药碗,将剩下的药,用同样的方式,一口一口,强行喂了下去。
整个过程,萧璟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再睁开眼。他只是麻木地承受着,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这具正在承受屈辱的躯壳。
喂完药,萧琰用指腹,轻轻擦去他眼角残留的泪痕和嘴角的药渍。动作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扭曲的怜惜。
“好好休息。”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石室内,重归死寂。
萧璟缓缓睁开眼,望着头顶那片永恒的黑暗,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用嘴喂药……
萧琰,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以为这样就能摧毁我的意志?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
不。
你只会让我更恨你。
恨到……连死亡都无法化解。
这具身体,你可以强行占有。
但这颗心,你永远别想得到。
他重新闭上眼,将所有的恨意与绝望,深深地、深深地埋藏起来,如同蛰伏的毒蛇,等待着某个时机,发出致命的一击。
寒潭之水,冰封万物。
而他的心,在极致冰冷的恨意中,淬炼得愈发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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