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心怡凑过来看了看价签,悄悄吐了吐舌头:“好贵啊……”
沈昭接过发卡,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碎钻。
前世的她从来不会在这种小饰品上花钱,总觉得太过幼稚。
但此刻阳光透过水晶折射出的七彩光斑,让她想起昨晚周砚发的那只抱着星星的小熊。
“我买了。”
她突然说,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向收银台,“你们再挑一个,就当是纪念第一次和你们逛街。”
最终,赵心怡挑选了一个太阳,孟空翠顺势选了个月亮。
走出店门时,赵心怡突然惊呼:“沈学神你头发散了!”
丸子头的皮筋不知何时松开了,沈昭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我来帮你!”
孟空翠自告奋勇,小心翼翼地为她重新扎头发。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扯痛沈昭,“我妹妹的头发也和学神一样又滑又顺,老是扎不住……”
沈昭安静地站着,任由两个女孩围着忙活。
这种被温柔对待的感觉,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妈妈帮她梳头的时光。
“完美!”
赵心怡退后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突然灵机一动,把沈昭刚买的星星发卡别了上去,“这样就更好看了!”
阳光下的沈昭整个人都在发光,薄荷绿的裙摆随风轻扬,发间的星星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路过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多看她两眼。
“学神你知道吗,”
孟空翠突然小声说,“其实我们班女生都很佩服你。上次你当着全班拒绝林耀的时候,大家回去都在讨论你呢。”
赵心怡连连点头:“就是!以前总觉得学神高不可攀,没想到这么……”
她卡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这么飒!”
沈昭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
前世的她永远躲在角落,从未想过会有人用“飒”来形容自己。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发间的星星。
“走吧,”
她主动挽起两人的手,“不是说要去试那家网红奶茶吗?我请客。”
三人捧着奶茶穿梭在商场里,赵心怡嘬着珍珠含糊不清地感叹:“这家芋泥波波绝了!”
孟空翠突然指着运动品店的橱窗:“快看!新到的限量款球鞋!”
沈昭脚步一顿。
橱窗里纯白球鞋侧边缀着靛蓝流星纹路,让她想起周砚总穿的那双白色的球鞋。
“麻烦拿一双42码。”
沈昭径直走向柜台。
两个女孩瞪圆了眼睛,赵心怡突然拽住她袖子:“学神……这是买给林耀的?”
沈昭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头:“怎么会。”
她刷卡的动作干脆利落。
“那就好!”赵心怡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我早就想说了,那个林耀……”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表面上对谁都温柔体贴,实际上就是个中央空调。上周我还看见他同时和三个女生发消息呢。”
孟空翠疯狂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们班有个女生给他写了一学期情书,结果发现他连人家的名字都记错了。”
沈昭听着两人愤懑的控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鞋盒边缘。
那些旁人一眼看穿的真相,她前世竟执迷了整整十年。
孟空翠突然被奶茶呛住,咳嗽间耳根都泛起红晕。
沈昭替她拍背时,阳光正透过玻璃穹顶,在她睫毛上碎成细小的光斑。
多可笑啊——
她曾经奉若神明的“光”,不过是片招蜂引蝶的花丛。
那些辗转难眠的夜,那些自欺欺人的辩解,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有些人就像便利店的关东煮。”
沈昭忽然开口,“谁都能分一杯热汤。”
两个女孩愣怔的注视中,她转身时发间的星星发卡倏然闪亮。
此刻的沈昭像株沐浴新生的植物,连衣褶里都透着舒展。
“走。”
她用鞋盒轻碰呆立的同伴,玻璃门外盛夏正酣,“请你们吃抹茶甜筒。”
“好耶!!!”
“学神阔气!”
夜晚,沈昭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前世的自己站在便利店收银台前,指节轻叩着那盒感冒药的塑封。
冬夜的玻璃门不断开合,带进细碎的雪粒。
她没发抖,也没焦躁,只是平静地看着手机——
林耀刚发了动态,照片里KtV的霓虹映在他带笑的侧脸,评论区的几个女生正热络地接龙点赞。
沈昭记得当时的自己轻轻笑了一下,把药盒放进包里。
她清楚他不需要这个,就像清楚自己只是他社交圈里最不起眼的一个标点。
可她还是买了,像完成某种仪式。
毕竟喜欢从来不讲道理,它让人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把中央空调的余温当作独一无二的光。
蝉鸣骤然拔高,沈昭在晨光中睁开眼。
书桌上摊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电风扇正摇头晃脑地转。
她伸手按住被风吹起的纸页,忽然觉得好笑——
原来所谓刻骨铭心的执念,剥开后不过是年少时一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周一清晨,沈昭并没有把给周砚准备的谢礼带到教室,只是发了条简短的消息。
【晚上一起吃饭。】
手机那头的周砚正端起牛奶杯,消息提示音响起时,骨节分明的手指蓦地收紧,玻璃杯壁泛起细微的波纹。
他垂眼抿了口牛奶,喉结滚动间回了个:【好。】
踏进教室时,沈昭敏锐地察觉到四周投来的视线。
她脚步未停,直到短发女生陈子欣——
那个最近总来请教问题的同学突然开口:“沈学神,听说你昨天和赵心怡她们去逛街了?”
沈昭眉梢微扬:“嗯?”
“为什么不叫我呀?”
陈子欣眼睛亮晶晶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就是!早知道学神愿意聚会,我们周末就该组局的!”
“就是就是!”后排几个女生立刻附和,有人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下次带我们一起嘛!”
沈昭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课本,忽然抬头笑了笑:“行啊,这周末?”
空气凝固了一秒。
“真的假的?”有人小声嘀咕。
“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沈昭翻开物理笔记,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
话音未落,教室里已经炸开了锅,有人开始热烈讨论要去哪里玩,还有人急着翻手机查餐厅。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沈昭的课桌上。
她看着这群突然兴奋起来的同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原来不用总是独来独往,这种感觉……
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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