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深夜短暂的“语音讲戏”之后，靳沉舟又恢复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
林羡予的生活却被填得满满当当。
周婕为他争取到的资源开始陆续到位。
除了研读《无声》的剧本，他还要上表演课、声乐课、形体课，甚至还有礼仪和访谈技巧培训。
日程表排得密不透风，比他当年高考冲刺还累。
但林羡予甘之如饴。
这种充实感，这种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变好的过程，让他前所未有地踏实。
他甚至暂时把对靳沉舟的种种疑虑和纠结抛到了脑后，全身心投入到提升自我中。
唯一让他有点不自在的是脖子上那条“锁芯”项链。
靳沉舟那句“戴着，别摘”像魔咒一样绕在他耳边。
洗澡睡觉他都会摘下来，但出门必定戴上，仿佛成了某种习惯和……护身符？
期间，《闪光吧！少年》他那期节目播出了。
果然，他那段“唢呐配泼墨”的表演毫无意外地爆了！
#林羡予 行为艺术#
#唢呐还能这么玩#
#被演戏耽误的艺术家#
等话题轮番爬上热搜，虽然其中不乏赵宇成团队买的黑热搜和水军带节奏，但更多的是路人被惊艳到的真实反馈。
【卧槽！这是那个只会瞪眼噘嘴的林羡予？被夺舍了吧？！】
【虽然唱跳还是不行，但这脑子这创意我服！黑转路了！】
【只有我注意到他脖子上的项链了吗？好像是tIANYU的锁芯？绝版货啊！帅炸！】
【+1！项链好帅！人也好帅！那种又疯又认真的劲儿有点上头！】
风评肉眼可见地开始好转，虽然距离“洗白”还远，但至少不再是清一色的辱骂和嘲讽。
微博粉丝数也噌噌往上涨了不少。
周婕看着数据，脸上露出了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不错，开局良好。保持住这个势头，《无声》那边再一播出，翻身仗就有望了。”
林羡予也很高兴，但他没飘。
他知道这一切的基础都来自于谁。
没有靳沉舟的资源砸下来，没有他当初那石破天惊的“碰瓷”，他现在可能已经被傅逸年碾死在哪条阴沟里了。
他偶尔会点开那个漆黑头像的微信对话框，想发句谢谢或者汇报一下进度，但打好的字总是删了又删，最终也没发出去。
【大佬肯定很忙，这种小事还是别打扰他了。】
他这么告诉自己，忽略心底那一丝微妙的失落。
……
与此同时，靳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靳沉舟确实很忙。
跨国并购案进入关键阶段，连轴转的会议和决策让他每天的休息时间压缩到了最低限度。
但无论多忙，他每天都会抽出几分钟，听唐辰简单汇报一下林羡予的行程和大致情况。
听到他训练刻苦，会微微颔首。
听到他综艺反响不错，眼底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听到有人暗中使绊子，则会冷冷地吩咐一句：“处理掉。”
唐辰对此已经从最初的震惊麻木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他家靳总，好像真的养了只金丝雀，还是那种会时不时惦记一下、投喂一下、甚至还会护一下崽子的那种。
这天下半夜，靳沉舟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准备在休息室小憩片刻。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即将陷入睡眠时——
一个清晰无比、带着明显哭腔和委屈的年轻男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里炸响：
【呜呜呜……好难啊……怎么都演不好……陈导会不会换掉我……】
是林羡予的声音！
靳沉舟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无。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公司吗？林羡予应该在公寓才对。
这声音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哭泣。
紧接着，更多的声音碎片涌了进来，断断续续，却情感鲜明：
【……不行，不能哭！林羡予你争气点！不就是一场哭戏吗！】
【……可是眼泪它就是不听话啊……掉了就没镜头了……】
【……靳沉舟要是知道我这么没用……会不会后悔帮我了……】
声音里充满了焦虑、自我怀疑、还有一丝……对他看法的在意？
靳沉舟坐起身，眉头紧蹙。
这不是他主动去“听”的。
以前他需要集中注意力，或者在林羡予情绪特别激动时，才能捕捉到他的心声。
但现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林羡予强烈的心声竟然主动闯了进来？
他的读心术……升级了？
还是因为……他和林羡予之间，产生了某种更深的联系？
这个认知让靳沉舟的心情有些微妙。
他并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能力，尤其还是被一个吵吵嚷嚷的小骗子单方面绑定。
但听着那带着哭腔又可怜巴巴的心声，他心头的烦躁却又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这么晚了，还在练习哭戏？
倒是……挺努力。
靳沉舟沉默地坐在黑暗中，“听”着遥远公寓里，那个小骗子一边偷偷掉金豆子，一边给自己打气，又一边担心被他嫌弃的纠结心声。
竟然……有点可怜，又有点好笑。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了那个向日葵头像。
打字：【哭戏要点：借助生理刺激，比如洋葱；或者情绪代入，想最伤心的事。】
消息发出去后，那边的心声骤然停止了，变成了巨大的【！！！】和【他怎么还没睡？！他怎么知道我在练哭戏？！难道他在我房间装了监控？！】的惊恐刷屏。
靳沉舟：“……”
想象力还挺丰富。
几秒后，林羡予的回复小心翼翼地弹了出来：【谢谢靳总指导……您还没休息吗？】
靳沉舟：【刚忙完。】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意味：【演不好很正常，陈导不会换人，早点睡。】
公寓里，抱着剧本坐在床上的林羡予，看着屏幕上那两条消息，尤其是最后一句，眼眶忽然又一酸。
这次不是因为焦虑，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被理解和安抚的委屈。
他吸了吸鼻子，回复：【嗯，靳总也早点休息，晚安。】
然后真的放下剧本，关灯睡觉了。
心里那点焦躁和不安，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大佬好像……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靳沉舟听着那边终于安静下来的心声，也重新躺下。
这一次，他很快睡着了。
……
第二天，林羡予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去了表演课。
专门指导他的老师是周婕重金请来的老戏骨，姓胡，教学以严格着称。
“情绪！林羡予！我要的是发自内心的绝望，不是挤眉弄眼！”胡老师皱着眉头，“再来一遍！”
林羡予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靳沉舟说的“最伤心的事”。
可他穿越前虽然是个社畜，但家庭和睦，朋友不少，最大的伤心事可能就是追的文断更或者泡面里没有调料包。
穿越后原身的记忆又模糊不清……
他试了几次，效果都不好。
胡老师叹了口气：“休息十分钟，你找找感觉。”
林羡予有些沮丧地走到角落，拿出手机，下意识点开了靳沉舟的微信头像。
【最伤心的事……对他来说，最伤心的事会是什么？】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下大佬。可是凌晨已经打扰过人家一次了……
就在这时，表演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穿着某高端私房菜馆制服的侍者提着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礼貌地问道：“请问哪位是林羡予先生？”
林羡予一愣：“我是。”
“您好，这是靳先生为您订的餐点，祝您用餐愉快。”侍者将食盒放在桌上，恭敬地退了出去。
食盒一共三层。
第一层是精致可口的主食和小菜，第二层是滋补的汤品，第三层……竟然是一小盒切好又新鲜欲滴的……洋葱？
旁边还有一张卡片，打印着一行字：
【物理刺激，仅供参考。——J】
林羡予：“！！！”
胡老师和助理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林羡予的脸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合上盖子！
【靳沉舟！！！你够狠！你还真的给我送洋葱啊？！】
【社死了社死了！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胡老师！】
他心里疯狂咆哮，脸上却只能挤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呵……靳总他……比较幽默……”
胡老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笑意，摆摆手：“靳总有心了。行了，先吃饭吧，吃完再试试‘物理刺激’。”
林羡予：“……”他想原地消失。
然而，吃着那明显是精心搭配过美味又营养的餐食，看着那盒碍眼的洋葱，林羡予的心口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一种酸酸甜甜、酥酥麻麻的感觉，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他好像……越来越搞不懂靳沉舟了。
……
另一边，傅逸年的办公室。
“靳沉舟又是送资源，又是亲自接人，现在连送饭送洋葱这种小事都操心上了？”傅逸年看着最新的汇报，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派去盯着林羡予的人，事无巨细地汇报着情况。
助理低着头：“是的，傅总。而且……我们之前截胡的几个小资源，靳氏那边都很快给了更好的补偿，我们安排去试探的水军和黑料，也都被压得无声无息。靳爷他……护得很紧。”
“护得紧？”傅逸年冷笑一声，眼中闪过毒辣的光，“不过是还没到手的新鲜玩意儿，一时兴起罢了。靳沉舟是什么人？他能真对林羡予那种货色上心？”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既然他靳沉舟要玩，那我就陪他玩把大的。”傅逸年声音冰冷，“林羡予不是接了陈导的戏吗？不是想靠这个翻身吗？”
他转身，对助理吩咐道：“去，把‘那件事’的消息，想办法‘无意中’透露给赵宇成。他知道该怎么做。”
助理心中一凛：“傅总，陈导的戏……动静会不会太大了？万一靳爷那边……”
“怕什么？”傅逸年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剧组里出点意外，太正常了。就算靳沉舟要查，也只会查到赵宇成那个蠢货头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要让他林羡予，好不容易爬上去一点，就摔得更惨！永远翻不了身！”
助理不敢再多言，躬身应道：“是，傅总，我这就去办。”
傅逸年重新看向窗外，眼神阴鸷。
靳沉舟，为了一个玩物跟我作对？
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京市真正不能惹的人。
一场针对林羡予和《无声》剧组的阴谋，悄然拉开了序幕。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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