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疗养院病房里,监护仪的轻响像根细针,扎在秦翊紧绷的神经上。
他仰躺着,交叠在腹部的双手突然微微抽搐——那是长期承受高频共振留下的后遗症,指尖的神经末梢总在午夜发出刺痒的警告。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落了,雨滴敲打铁皮檐角的声音起初是碎玉般的脆响,可当第三声“啪嗒”传来时,他猛地睁开眼。
失明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
雨声里藏着不对劲的顿挫——每三秒一次的停顿,像极了三年前边境雷区那次c4塑性炸药引爆后,空气震荡在山体间反弹的残波。
他摸索着摸向枕下那个磨得发亮的铜锁箱,那是陈铮牺牲前托付给他的遗物箱,箱盖开合的“咔嗒”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指尖触到那封未寄出的家书时,他喉结滚动——信纸边缘还留着陈铮临终前的血痕,“哥哥回家”四个字被血渍洇开,像朵褪色的红梅。
“叮——”
电视突然自动切换频道,刺啦的电流声后,女主持人带着颤音的播报炸响:“紧急插播!南岭烈士陵园今日凌晨两点十七分发生爆炸,现场发现疑似仿制蛟龙特战队战术背心碎片……”秦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陈铮最后那声“队长救我”的惨叫突然在耳畔炸响——那孩子牺牲时,穿的正是这件战术背心。
“他们要毁的不是碑。”他对着虚空呢喃,声音像砂纸擦过钢铁,“是让活着的人,忘了碑下埋的是谁。”
监控室的值班护士揉着眼睛翻记录时,7号病房的监护仪还在规律跳动,可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里只余半开的窗,风卷着雨丝扑进来,打湿了床沿未收的病号服。
秦翊踩着泥泞的山路,右臂垂在身侧毫无知觉,却用左手扶着山壁走得极稳。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能听见二十里外废弃雷达站锈蚀钢柱在风中摇晃的轻响——那是旧部约定的联络信号。
当第一根钢柱被他用指节叩出摩斯码时,山脚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生机。
“秦叔叔!”阿龙之子的声音混着雨雾撞进雷达站,短波电台的背带在他肩头晃出残影,“我带了改装电台,还有全国烈士陵园分布图!”少年把地图摊在积灰的操作台上,手指按在南岭的红点上,“今早爆炸的是第一座,我数了,地图上标了十个……”
秦翊的手掌贴上墙面的钢筋。
震动顺着金属纹路爬进他的骨髓——那是种极低频的震颤,每十八分钟一次,和“海枭II号”主轴断裂前的疲劳震频分毫不差。
“不是随机恐袭。”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是仪式。他们在按节奏炸碑。”
“滴——”
短波电台突然发出蜂鸣,阿龙之子手忙脚乱调频道,沈砚的加密语音混着电流刺啦作响:“截获境外信道,军号声后机械音播报‘焚碑计划,进度1\/10’。”
同一时刻,南海某军港。
苏岩攥着战术平板的手青筋暴起,屏幕上“惊涛协议”的红色标记在卫星云图上闪烁。
他调取“昆仑山”号历史数据逐条比对,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所有被标记的烈士陵园,竟全在当年龙军单次战役牺牲超百人的旧址上。
“报告舰长!”通讯兵敲门的手悬在半空,“战区要求通信链路冻结,理由是‘无确凿证据,不得引发社会恐慌’。”
苏岩猛地转身,战术屏的蓝光在他眼底烧出两簇火。
他望着北方的夜空,那里有他父亲的墓碑,有陈铮的,有所有没等到功成那一天的战友的。
“如果连英雄都不能保,我们为何而战?”他摘下军帽,帽檐上的军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备快艇,我要去见秦翊。”
黎明前的雷达站里,柴油发电机的轰鸣撕开黑暗。
苏岩推开门时,秦翊正对着地图静坐,指节抵着第十个红点——北境英烈园。
“你瘦了。”苏岩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
“我听不见炮火了。”秦翊摸向桌上的茶缸,指尖触到温热的水痕,“但我能听见墓碑在哭。”他摊开地图,手指划过十个红点,“他们选国庆彩排日,穿我们的战术背心,是要让活着的人怀疑——那些为我们挡子弹的,到底值不值得。”
苏岩把随身军牌拍在桌上。
青铜牌面还带着他的体温,“蛟龙没有退役令,只有归队号。”他说,“你说去哪儿,我带舰队堵在哪。”
阿龙之子突然扑向电台,红外监控画面在屏幕上炸开:“北境英烈园!三十个黑衣人带着箱体装备进了地下通道!”
秦翊“嚯”地起身,撞得木椅倒地。
他摸索着撕下墙上那张泛黄的退役通知书,打火机的“咔嗒”声里,纸灰打着旋儿飘向窗外。
火光映着他的脸,眼盲的瞳孔却亮得惊人。
他摸出旧作战靴,陈铮的军徽被他别在胸口,“林骁?”
“在边境拆雷,两小时到。”小豆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攥着医疗箱的手直抖,“秦队,你的神经损伤……”
“等不了。”秦翊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弹痕,“有些门,必须由活人去开——那是我答应陈铮的最后一课。”他转向小豆,“肾上腺素混合剂,剂量翻倍。”
针头扎进血管的瞬间,秦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震得胸腔发疼,能听见二十里外军卡发动的轰鸣。
当他扶着阿龙之子的肩膀走出雷达站时,晨雾里那辆老式军卡正喷着白烟,车顶绑着的褪色龙旗被风卷起,露出旗角处用鲜血绣的“蛟龙”二字。
千里之外的北境雪原,青铜面具人摘下军号,呵出的白雾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气里凝成冰晶。
他望着地下通道入口的电子屏,“焚碑计划,进度1\/10”的字样在冷光中闪烁。
当他再次举起军号时,风突然卷着雪粒灌进号管,吹出的却不是哀歌——那是龙国边防军的冲锋号,带着金属的锐响,穿透雪原,直上云霄。
秦翊坐在军卡副驾,被震得发疼的指尖抵着车窗。
他能听见龙旗猎猎的声响,能听见军卡引擎的轰鸣里藏着的,是二十年前边境反击战时,他第一次开着这样的军卡,载着陈铮他们冲向前线的声音。
“秦叔叔,冷吗?”阿龙之子把军大衣往他身上拢了拢。
秦翊摇头。
他能听见更远处的震动——那是苏岩的舰队正在调转航向,是林骁拆完最后一颗雷正往机场狂奔,是全华夏大地上,所有曾经穿过军装的人,正在不同的城市里,摸着衣柜最深处的旧军章,听见了某种沉睡的火种,正在地下,噼啪作响。
“你听。”他突然笑了,“火种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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