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光圈在萧雪瞳手臂上晃了晃，进度条卡在15%不动了。她没说话，只是把袖子往下拉了半寸，遮住那层正在缓慢裂开的痂。黑线像有生命似的，顺着皮肤纹理往外爬，像是在测试她的忍耐极限。
楚星河把灯调成自动追踪模式，顺手塞进麒麟角边的卡槽里。光束稳稳钉在伤口上，虽然治不了本，好歹不让情况更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口，刚才蹭墙时弹出去的那片净化晶片已经没了踪影——但萧雪瞳背包夹层边缘泛起的一丝微不可察的蓝光，说明东西到位了。
“这灯还挺敬业。”他随口道，“比某些人强，至少不会看到队友中毒就想着发论坛标题。”
萧雪瞳冷哼一声，脚步没停：“你要是把嘴皮子工夫省下来研究解药，我现在也不至于走个路都得防着自己手抽筋。”
墨轻歌走在最后，匕首始终没收回鞘。她没接话，但耳朵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捕捉雾里的某种频率。这地方安静得不对劲，连蝙蝠的扑翅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三人踩在石板上的脚步，一声比一声更空。
突然，前方雾气像被什么吸走了一样，层层退散。一座半埋地下的石构建筑露了出来，灰白色墙体毫无风化痕迹，像是昨天才刚盖好。门框两侧立着六尊雕像，造型古怪，脸像人，身子却像是拼接出来的机械残骸。
“停。”墨轻歌低声道，脚尖往后撤了半寸。
话音未落，那六尊雕像的瞳孔齐刷刷转了个角度，齐齐盯向楚星河背包的位置。
“……你们也觉得我包里有外卖吗？”楚星河伸手摸了摸后腰，麒麟角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雕像动了。”墨轻歌握紧匕首，“不是机关，是活的。”
“刺客的职业病又犯了？”萧雪瞳冷笑，“上回你说天花板上有隐形刺客，结果是蜘蛛网反光；前天说地板会塌，结果是你鞋带松了。”
“这次不一样。”墨轻歌眼神没移开，“它们的视线……跟着他背包走的。”
楚星河想了想，突然把应急灯往左边雕像脸上甩过去。灯还没撞上，那雕像的眼珠已经提前偏了三度，精准对准飞行轨迹，像是预判了这一手。
“啧。”他收回手，“这不是防御机制，是监控系统。而且还是带AI识别的那种。”
“你包里到底藏了什么？”萧雪瞳皱眉，“系统任务品？违禁道具？还是你偷偷带了外卖进去？”
“我能带什么？”楚星河摊手，“一包辣条、半瓶可乐、昨天抽奖送的‘神秘碎片’，哦对，还有轻歌上次送我的那张‘刺客工会内部优惠券’——你要不要我当场兑换个九折刺杀服务？”
墨轻歌没笑，反而更紧地盯着雕像：“它们不是冲你的人来的。是冲你背包里的东西。”
楚星河低头看了眼麒麟角，那热度正从尖端往根部蔓延。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雕像的视线跟着移动，但角度比刚才慢了半拍，像是识别系统出现了延迟。
“看来也不是无敌识别。”他心里有了数，“估计是靠数据特征匹配，我换个位置，它就得重新扫描。”
“你打算进去？”萧雪瞳语气冷了下来，“里面连个任务提示都没有，连副本名称都不显示，你确定这不是某个变态玩家自制的死亡直播现场？”
“没提示才正常。”楚星河耸肩，“前面那些副本，哪个不是一进门就弹‘欢迎来到xx秘境’，还配个五彩光柱。这地方连系统都不想演了，说明——要么是废弃测试服，要么是正式服里不该存在的东西。”
“那你更要小心。”墨轻歌终于往前走了两步，“废弃的，可能是陷阱；不该存在的，可能是禁区。”
“可它偏偏让我进。”楚星河指了指门框上方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刻痕，“你们看那个符号。”
两人顺着看去，那是一道极细的弧线，像是随手划上去的，但形状却和楚星河背包里那张抽奖券背面的防伪码一模一样。
“巧合？”萧雪瞳眯眼。
“我昨天抽了十张券，九张都是谢谢参与，就一张写着‘此处应有门’。”楚星河咧嘴一笑，“系统说这是限量彩蛋，中了的人可以获得‘开门权限’。”
“你又拿幸运值当借口。”萧雪瞳翻了个白眼，“上次你说抽到‘自动组队卡’，结果是系统bug导致全服玩家强行绑定你五秒。”
“那五秒我升了三级，你清了三个精英怪，轻歌拿了把传说匕首。”楚星河摊手，“系统bug也能当福利，说明这游戏主打一个将错就错。”
墨轻歌忽然抬手：“别动。”
地面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更像是某种底层结构被激活了。墙壁裂缝中，一道道暗红色的符文缓缓浮现，排列成环形阵列，文字歪歪扭扭，像是用代码拼出来的古文。
“这字……没见过。”萧雪瞳下意识想释放扫描术，手指刚动，符文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像是警报被触发。
“别试了。”墨轻歌一把按住她手腕，“再动，我怕整面墙炸了。”
楚星河蹲下身，假装研究符文，实则借麒麟角感应。角尖热度陡升，直指第三行中间那段乱码。他不动声色地记下字符顺序，心里默念：今天幸运值还在，要是能直接读出来，就让系统给个提示。
下一秒，那行符文突然在他视野里自动高亮，像是被某种权限解锁了。
他随口念出：“Access granted to Level 100 User: chU_xINGhE。”
声音落下的瞬间，所有符文由红转蓝，墙壁“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隙。一道淡金色的箭头光影从裂缝中延伸出来，指向深处。
“哦。”楚星河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看来这地方认脸。”
“你刚才念的是什么？”萧雪瞳盯着他，“那根本不是游戏里的语言。”
“初代系统指令码。”楚星河耸肩，“以前打电竞时黑过测试服后台，见过类似的。意思是‘已验证满级用户，权限开放’。”
“你还会黑系统？”墨轻歌眼神一凝。
“我哪会啊。”楚星河一脸无辜，“是系统自己跳出来的。可能看我长得太像管理员，自动刷了脸。”
“你t恤上还印着‘玄不改非’呢。”萧雪瞳冷笑，“系统要是靠脸识别，早把你当成bUG删了。”
“那说明它审美在线。”楚星河往前走了一步，箭头光影跟着延伸，“再说了，它要是真想删我，上次我拿抽奖券炸Npc的时候就该动手了。”
墨轻歌没再质疑，但手里的匕首始终没放下。她走在最后，目光扫过那些雕像，发现它们的瞳孔已经开始缓慢回正，像是监控程序进入了待机状态。
“这些雕像……还在扫描我们。”她低声说。
“那就别给它们拍高清照的机会。”楚星河掏出一张抽奖券残片，往空中一抛。残片刚落地，六尊雕像的视线瞬间聚焦过去，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
“你又拿抽奖券当诱饵？”萧雪瞳皱眉。
“不是诱饵，是干扰。”楚星河笑了笑，“它们识别的是数据特征，这张券上有我的操作记录，相当于我的‘数字指纹’。它们一追它，就得重新校准，延迟个几秒。”
“几秒够干嘛？”墨轻歌问。
“够我们进去了。”他指了指那道裂缝，“箭头一直亮着，说明通道没关。而且——”
他顿了顿，麒麟角的热度突然从温热变成了灼烫。
“里面的东西，刚才回应了我。”
三人对视一眼，没人再说话。
楚星河当先迈步，踏入裂缝。光影箭头在他脚下延伸，像是在为他铺路。萧雪瞳紧随其后，手臂上的黑线在光线下微微抽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墨轻歌最后一个进去，临进门时回头看了一眼雕像。
六尊石像的瞳孔，正缓缓转向她们消失的方向。
通道不长，走了约莫三十步，眼前豁然开阔。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出现在面前，地面是某种黑色金属材质，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刻满了和墙壁上类似的符文。四周墙壁上嵌着数十个凹槽，像是用来放置某种物品的。
“这地方……不像副本。”萧雪瞳低声说，“像数据库。”
“或者权限中心。”楚星河走到石台前，手指划过符文，“这些指令，全是指向同一个坐标——秘境核心。”
“核心有什么？”墨轻歌问。
“不知道。”楚星河摇头，“但能确定一点——这地方不是为普通玩家准备的。它需要满级权限才能激活，而全服……只有我一个满级号。”
“所以你是被选中的？”萧雪瞳冷笑。
“不。”楚星河看着石台中央那个凹陷的掌印，“我是被‘识别’的。它不是在等天选之子，是在等一个特定账号。”
他抬起手，掌心对准那凹陷。
麒麟角的热度达到了顶点。
就在他即将落下的瞬间，地面再次震动。
石台上的符文突然全部熄灭，紧接着，一道全新的文字从裂缝中浮现，只有七个字：
**“欧皇，别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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