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行与其说织网不如说是在为自己最后的胜负增加一些筹码罢了,城市的毁灭必定是既定的结局,没有人的文明毫无意义。
人口撤离出去以后无论会受到什么样的命运摆布,都是这座城市散落他乡的种子,也许之后的历史上不会再有这座城市的姓名,也不会有过这座城市可歌可泣的故事。
但随着血脉的流淌,随着对于回忆的追溯,内斯文明的烛火,只要未曾熄灭,便会永远的在这世间的阴暗中占一个角落。
也许心中没了故乡的情结,但这些人依然会带着某个城市的奇妙印记。
说起来,神明结晶就像是一座城市,所有人文脉络最终汇聚出来的成果,推举出来的神明,根生于人类的意念之中,却在最后高高在上,人类忘了敬畏,神明忘了垂首。
相看两厌罢了。
他想起了望川河主,想起了因为追逐力量而暴走的叶童,想起来,生命基金会派来的刺客。
这一路上,有做着异乡崛起的幻梦,有想要成王,称霸的野心,但最终不过一场空。
李怀月将微凉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让自己缓了缓精神,回去还有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里,他想要做一些破格的举动,一格一格的在棋盘上跳跃,倒是显得空泛了些。
而现在他收拢下最后一枚棋子,算出了每个人在他这些棋子触发的关键节点以后,毅然决然的走回了自己来世的原点,也就是自己觉醒真理之冕那一晚的大湖。
那一那片大湖,现在已经被不知哪里陷入来的极寒,冻成了一览无际的冰原。
站在上方,不停的跺脚,都不会让冰面有一丝丝裂痕,李怀月轻轻用手指绕着冰面画了个圆,接近半米厚的冰块被挖出时,底下才露出灰绿色,冒着热气的湖水。
湖中早就是死寂一片,也不知道是当年那只魇妖,身体残片造成的模因污染,还是这片湖已经被后续来的猎魂人进行了生灵抹杀,剥夺了所有的生机。
至少现在一眼看上去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他盘腿坐在地面,这是他第三次休息,也是最后一次。
他来这儿是为了等人,等那个随着月光一同来信的人,如果不是月光信使代表着死亡的符号,他又怎么会隐藏在与死亡相同的轨迹中,屏蔽过江辞雪的感知。
黑色长风衣,带着一顶礼帽的男人,像初见那晚一样,迈着规整的步伐,走向他的身影。
“我以为你还会再慢些…抱歉,来迟了。”依旧那么云淡风轻,洛杉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坐在湖边的年轻人。
有那么一刻,恍惚间确实有故人在世的模样,但他很快摇头,否定了自己的一刻偏差,像是像,灵魂也有转生可能,但此时的他,便是他,与他前世是谁并不重要。
他走上前去,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在李怀月的鼻尖打转。
“来的挺快啊。”
“当然信使最重要的不就是脚步得快些嘛,这样才赶得上,还留着血掌印的紧急军情,临死之人的呼唤和最原始的珍贵情感,赶得上便建立了联系的桥梁,赶不上话……”
说到这儿他咽回了还在唇齿间的半句话。
“就是此生最大的遗憾了…”
李怀月头也不回任由洛杉坐在他身旁,跟他一样看着面前的水流古井无波,看着寒霜,一点点侵蚀本来被破开的那一大片湖水。
“想知道为什么灰河里面的那两个老家伙针对你吗?”洛杉试着挑起话头。
“不必了,不想知道。”
李怀月笑了笑 。
“生命基金会也是一样的动作,不是吗?就像你们隐藏在外围的那支装甲部队,不愧是最精锐的近卫军,斯科坦丁已经乱成那副模样了,还能被抽调出来到这里浑水摸鱼。”
洛杉凝视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
他生逢其时,有的人人艳羡的开头,那必然会落得一个一人独坐秋风凉的结局,这不是他能选择的,却是他能改变的,一切的一切,就看这一路如何选择,如何落笔。
各方势力的摆弄又如何?古神的布局又如何?身边的伙伴如何真诚待他,大势之下也他与命运随波逐流,故事镜头谁也不会想到,他会以如此结局落幕。
洛杉用手扶了副眼镜,伸手在怀里掏了半天,摸出了那个精致的暗银色的打火机和一只看起来做工粗糙,却印着一枚火漆印记的雪茄盒,掏出就要点上。
李怀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他讪讪的笑了笑,将烟收了回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男人有点排解压力的方式,怎么了?”
李怀月不遗余力的鄙视道:
“我刚刚分析了你身体里的器官损伤程度,尼古丁的累积,已经在你的肺里面产生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年,建议你还是不要乱抽。”
“额,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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