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外的天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天要亮了。
陆江跟着刘砚秋往山外走，才走了三步，突然踉跄着扶住石壁。
“怎么了？”刘砚秋反手攥住他手腕。
他没说话，掌心按在心口。
那里原本温温的命火，此刻像被抽走了半团，余下的部分烧得发慌，像有根细针在里头扎。
“停下。”他突然开口。
沈无尘刚跨出的官靴顿住，韩无咎回头：“殿下？”
“我得回去一趟。”陆江扯松领口，命火的灼烧感顺着经脉往上窜，“它还没死。”
刘砚秋瞳孔微缩。
她从腰间摸出个绣着药草纹的香囊，按在陆江心口。
净灵香囊是师父用百种清心草炼的，能感应灵气异动。
此刻香囊表面的纹路突然泛起青雾。不是普通的残余之力，更像，有什么东西在命火里翻涌。
“是意志。”她皱眉，“有人在命火里留了后手。”
韩无咎的刀“唰”地出鞘：“老子回去劈了那破潭！”
“别急。”陆江按住他手腕，“反噬？”他问刘砚秋。
“不确定。”刘砚秋把香囊收进袖中，“但我跟你去。”
沈无尘解下腰间玉佩，抛给林知远：“带韩无咎守在归墟入口，每半柱香放一支信鸽。”又转向柳清河，“你回镇上调暗桩，查皇都最近三个月的宫城动向，尤其是被封了十年的偏殿。”
柳清河点头：“我这就去。”
归墟的暗门重新打开时，石壁上的龙纹还泛着金红。
陆江走在最前，沈无尘按住刀柄跟在右侧，刘砚秋捏着银针在左。
秘殿核心的石桌还摆着玉玺。
陆江走到龙纹最密集的位置，直接盘腿坐下。
“又躺？”韩无咎在入口处嚷嚷。
“签到。”陆江闭着眼，“系统说有隐藏任务。”
沈无尘挑眉。他早知道陆江那套“躺平签到”的鬼话，但此刻见龙纹随着陆江坐下开始发光，到底没多问。
第一炷香燃到三分之一，陆江耳中响起机械音：【检测到“归墟未闭”信号，激活隐藏任务：静坐三炷香，获得《归墟裂隙定位图》】
第二炷香烧到半寸，他丹田的命火突然活了。
原本凉透的热度重新涌上来，顺着经脉往指尖钻，在石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纹路。
第三炷香灭的瞬间，地面“咔”地裂开道缝。
刘砚秋凑近看：“这是？”
“归墟的裂缝。”陆江摸着石缝里渗出的寒气，“之前封的是表面，真正的根在下面。”
沈无尘用刀尖挑起块碎石，扔进裂缝。没听见落地声。
“我要下去。”陆江站起来拍灰。
“不行。”刘砚秋抓住他衣袖，“下面有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才怪。”陆江扯出个笑，“但命火在喊。”他指了指心口，“它说，玄鼎·陆氏该看的东西，在下面。”
裂缝里突然传来风响。
不是普通的穿堂风，带着点沙哑的呢喃，像有人贴在耳边说话。
刘砚秋的银针“叮”地掉在地上。她瞪大眼睛：“你听见了？”
“玄鼎……陆氏……”
呢喃声越来越清晰，混着石头摩擦的声响，从裂缝深处往上涌。
沈无尘的刀离鞘三寸：“我先下去。”
“别争。”陆江弯腰捡起玉玺，“这东西镇过归墟，带着安全点。”他看向刘砚秋，“你在上面等，有异动就放信鸽。”
刘砚秋咬着唇点头。
她摸出个小瓷瓶塞给陆江：“里面是护心丹，命火烧得太狠就吃。”
陆江把瓷瓶装进怀里，转身走向裂缝。
沈无尘拉住他：“我在前头。”
两人刚蹲下，裂缝里的呢喃突然拔高，像某种古老的号角。
陆江感觉命火“轰”地炸开，眼前闪过片段。玄色龙旗，染血的玉玺，还有个穿金甲的人，背对着他说：“该醒了，玄鼎的火种。”
“殿下？”沈无尘推他。
陆江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半个身子探进裂缝。
他冲沈无尘点头：“走。”
身后传来刘砚秋的轻唤：“小心。”
裂缝里的石壁很滑，两人顺着石棱往下挪。
越往下，温度越低。
陆江摸出火折子点燃，光晕里映出石壁上的刻痕。这是玄鼎国的古文字，和他小时候在破庙神台底下看到的一样。
“停。”沈无尘突然拽住他。
下方传来水声。不是归墟的黑潭，是更浑浊的，带着铁锈味的水流。
陆江把火折子往下照。
光晕尽头，隐约能看见一座石祭坛，表面刻满血色符文。
呢喃声突然变成了喊叫声。
“玄鼎·陆氏！”
“来了。”
陆江的命火在丹田疯狂跳动。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玺，龙首上的纹路烫得惊人。
沈无尘的刀指向下方：“祭坛。”
陆江点头。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裂缝往上爬，不是风，不是水，是某种活物的气息。
“走。”他说。
两人继续往下。
而在归墟入口外，刘砚秋攥着信鸽的手突然收紧。
她望着皇都方向翻涌的乌云，又看了眼裂缝深处的黑暗，最终把信鸽抛向天空。
鸽哨划破云层的瞬间，千里外的皇都，那口尘封十年的青铜棺，“咔”地裂开了第二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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