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笼罩溪岸,林岩一行人站在岸边,与玛卡长老作别。土丘部落的族人早已将几艘粗大树干凿成的独木舟推至水边,舟身虽简陋,却足够稳固,这是对方感念岩山送来的铜器与粟种,特意准备的归途助力——顺流而下,既能装载物资,更能节省大半体力。
独木舟上堆满了交换来的物资:几口绘着螺旋纹的彩陶罐,盛满珍贵的暖根块茎与草药种子;还有两捆捆扎整齐的陶土与赭石颜料,是土丘部落赠予的制陶材料。更特别的是舟上的两位“特殊乘客”——土丘部落的少年“赭石”与少女“暖叶”。赭石对陶器彩绘极具天赋,暖叶则精通地热田照料,他们是玛卡长老派往岩山的“学习者”,也是两族友谊的鲜活见证。
“愿地母的暖意,护你们平安。”玛卡长老用生硬的岩山语说着祝福,将一根浸过温泉水、带着淡淡硫磺味的柳枝递来,“此枝可驱避毒虫。”
林岩郑重接过,行了抚胸礼:“岩山的篝火,永远为朋友点亮。知识如溪流,交汇方能汇成大河。”
告别仪式简单却郑重。独木舟被推入水中,顺着支流缓缓驶向主河道。林岩立在船尾,望着晨雾中逐渐模糊的土丘村落,心中满是收获的踏实,更对两族合作的未来充满期许。
顺流而下的行程比预想中顺利,湍急的水流推着独木舟飞速前行,两岸林木飞速后退,溅起的水花带着清凉的气息。鹰眼与石影分守船头船尾,目光锐利如鹰,紧盯着河道两岸的动静;赭石与暖叶则既紧张又兴奋,不时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景致,这是他们第一次远离故土。
林岩始终未放松警惕。赤岩部落的阴影如同悬顶之剑,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他让队员轮流休息,保持半数人时刻警戒,尤其留意岸边是否有异常痕迹——折断的树枝、新鲜的脚印,或是人为堆砌的标记。
行程过半,船行至一处河道转弯的浅滩,水流渐缓。前方了望的鹰眼突然压低身形,发出低沉的警示声,同时比划着“发现人类踪迹”的手势。
所有人瞬间绷紧神经。林岩立刻示意将独木舟划向岸边芦苇丛,借着茂密的枝叶隐蔽。鹰眼则匍匐上岸,悄无声息地向痕迹处摸去,片刻后,他带回的东西让众人脸色骤沉。
几截带着新鲜齿痕的兽骨随意丢弃在地上,啃食痕迹粗糙;泥地上印着几个硕大的脚印,脚掌前部有明显的爪状压痕;更关键的是,一丛灌木的断枝上,缠着一缕暗红色的粗糙兽毛。
“是赤岩的人。”石影凑近查看,语气笃定,“他们习惯在靴底绑兽爪增加抓力,这毛色也和他们的皮甲一致。看痕迹,至少五人,离开不超过一天。”
赤岩的侦察兵!林岩心头一沉——他们的活动范围竟已延伸到土丘部落附近,甚至可能早已窥探到这片区域的动静。
轻松的归途氛围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警惕。林岩当机立断:“弃舟上岸,改走陆路!”独木舟目标太大,在已知赤岩活动的区域,继续行船无异于暴露在对方视野中。
队员们迅速将独木舟拖上岸,用藤蔓与树枝层层掩盖,抹去行船痕迹。随后,林岩带着石影与另一名追踪能手,顺着赤岩留下的踪迹反向探查。
痕迹指向东北方——赤岩部落的大致方向。这些侦察兵的行动并非游荡,而是刻意勘察:他们标记了水源位置,记录了河道走向,甚至在高处停留观察地形。
在一处能俯瞰河谷的高地上,林岩发现了赤岩的临时驻点。这里视野开阔,不仅能看清他们来时的河道,极远处土丘部落方向升起的地热蒸汽,竟也隐约可见!
“他们很可能已经发现土丘部落了。”林岩脸色凝重。对贪婪的赤岩而言,拥有地热与稳定食物来源的土丘部落,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猎物。
就在此时,侧翼警戒的猎人突然发出短促的鸟鸣警告!几乎同时,侧后方的密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窸窣声,似有身影快速远去。
“被发现了!”石影瞬间张弓搭箭,就要追上去。林岩一把按住他:“别追!地形不熟,恐有埋伏!”
众人迅速后撤与主力汇合。虽未正面遭遇,但双方都已察觉对方的存在——赤岩的侦察兵发现了他们,而他们也确认了赤岩在此地的活动轨迹,无形的对峙悄然展开。
行踪暴露,必须尽快返回部落!林岩不再迟疑,下令全队沿隐蔽路线全速向岩山进发。他安排两名猎人殿后,清除行进痕迹,同时警戒追兵;赭石与暖叶虽体力不足,却也咬牙跟上,不敢拖慢队伍。
急促的脚步声在林间回荡,众人一路疾行,不敢有片刻停歇。每个人都清楚,必须抢在赤岩侦察兵回报前抵达部落,做好应对准备。
当岩山部落的木制栅栏终于穿透林线,出现在视野中时,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缓。可下一秒,东南方向升起的一股黑烟,让林岩的心再次沉到谷底。
那是一股笔直的黑狼烟,在距离部落半日路程的山丘上滚滚升腾——这不是岩山的烽火,是赤岩部落的信号烟!
赤岩的爪牙,不仅伸向了土丘部落,更再次逼近岩山的家门!和平的假象被彻底撕碎,战争的阴云以远超预期的速度,重新笼罩在岩山部落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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