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岩山围墙上下静得可怕，只有寒风卷着焦土和血腥气，在空荡的战场上游荡。赤岩联军的营地只剩零星篝火，跳动的火光映着地上的尸体，透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压抑——谁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平静。
岩山战士们抓紧时间轮换休息，有的靠在墙根闭眼，手里还攥着卷刃的铜矛；有的就着雪水啃干肉，牙齿咬得咯吱响，却没人说话。林岩将最后几罐巨木树脂分给重伤员，星的肩膀缠着厚厚的布条，血已经渗了出来，却还在给伤员换药，指尖的颤抖藏不住疲惫。
“把所有弩箭都分下去，别省着。”林岩对狩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裂石肯定知道巨木要来了，他会拼命的。”
磐检查完防御物资，脸色凝重地回来：“滚木和礌石快没了，接下来……只能靠刀子说话。”他拍了拍林岩的肩膀，铜甲碰撞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不管怎样，我们守住家。”
天光刚泛起鱼肚白，赤岩联军的营地突然骚动起来。这一次，他们没有四散冲锋，而是将血爪战士和赤岩精锐混编，组成三个密集的突击集群，直扑围墙——目标正是昨日星拼死堵住的西侧缺口，那里的守军本就伤亡惨重，此刻是最薄弱的环节。
没有嚎叫，没有鼓点，只有沉默的冲锋。战士们举着裹着湿兽皮的木盾，步伐坚定，眼里满是破釜沉舟的疯狂。
“他们来了！”了望哨的嘶吼刺破晨雾。
“弩手队！瞄准集群！自由射击！”狩的声音带着沙哑，却依旧有力。残存的二十多名弩手同时扣动扳机，弩箭如黑雨般扎进敌群，前排的赤岩战士应声倒地，可后面的人踩着尸体继续往前，盾墙几乎没有停顿。
“准备接战！”磐举起铜矛，站在西侧缺口的墙垛后，身后的战士们也握紧武器，有人还在流血，却没人后退半步。当第一个血爪战士的手抓住墙垛时，磐的铜矛猛地刺出，直接穿透对方的胸膛，将人挑下围墙。
血腥的肉搏战再次爆发。血爪战士的骨刀疯狂挥舞，赤岩精锐的石斧砸得盾墙嗡嗡作响，岩山守军的防线被一点点压缩，缺口处的战士越来越少，眼看就要被突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低沉浑厚的号角声突然从北方传来——不同于岩山的牛角号，这声音像古木在风中震颤，带着森林的深沉气息，直接盖过了战场的厮杀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动作下意识停住。紧接着，地平线上，一面绘着参天巨树的兽皮战旗缓缓升起，战旗之下，是密密麻麻的长矛，穿着统一皮甲的巨木战士排成整齐的方阵，步伐沉稳地向赤岩联军的侧后方压来。
“是巨木的援军！他们来了！”岩山战士中有人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狂喜。
赤岩联军瞬间乱了阵脚！腹背受敌的恐惧像瘟疫般蔓延，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有人开始往后退，盾墙出现了裂痕。巨木战士没有立刻进攻，只是沉默地推进，那种严整的阵型和冰冷的武器，比任何冲锋都更有威慑力。
“杀出去！”林岩突然爆发，抢过一柄铜矛，纵身跃下围墙，“为了迅爪！为了所有死去的族人！冲啊！”
“冲！”磐第一个跟上，铜矛横扫，将两个赤岩战士扫倒在地；狩带着弩手队拔出短刃，跟在后面冲锋；所有还能战斗的岩山战士，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围墙，与巨木援军形成夹击，将赤岩联军困在中间。
战场变成了一边倒的追击。赤岩战士失去了斗志，只顾着逃跑，却被岩山和巨木的战士围堵、砍杀；血爪部落的人试图往山林里窜，却被巨木的游猎队截住，骨刀根本挡不住巨木战士的石斧，很快就倒了一片。
裂石在乱军中试图组织抵抗，却被磐盯上。两人的铜矛与石斧碰撞，火星四溅，最终磐用尽全力一矛挑飞裂石的石斧，铜矛从他的胸膛穿入，鲜血喷了磐一脸。裂石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岩山的围墙，直到最后一口气也没闭上。
太阳完全升起时，战斗终于结束。雪地里满是尸体，有的还在抽搐，血染红了整片田野，焦糊味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让人窒息。巨木的指挥官巨根长老走到林岩和磐面前，目光扫过战场和依旧屹立的岩山围墙，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岩山的坚韧，比我们想的更强。”
胜利的消息传来，岩山部落却没有欢呼。族人四处寻找亲人，找到的相拥而泣，找不到的则跪在地上哀嚎，雪地里的血迹，成了永远的伤疤。林岩看着这片被战火摧残的土地，看着那些永远闭上眼的族人，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沉重——胜利是用命换来的。
赤岩部落彻底垮了，血爪也元气大伤，岩山凭着这场仗，成了周边不可忽视的势力。可挑战才刚开始：重建家园、安抚伤员、和巨木的联盟该如何维系、接下来该怎么发展……林岩望着升起的太阳，握紧了手中的铜矛。
新的格局已经形成，而岩山的路，还要继续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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