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流氓啊！！！”
“走开！再过来我叫人了啊！”
女孩惊慌失措的面容以及恐吓的尖叫声，反而刺激了伴郎们的兴趣。
李宝珠是化妆师，不算伴娘，但此刻看见这一幕，内心升起一股深深的不适感。
她低眸看向新娘，新娘也一脸惊慌。
李宝珠不由得叹了口气，新娘都还是个孩子，就要迈入结婚中，这种事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处理……
今天这种喜事，可不能因为恶俗的婚闹毁了。
于是，李宝珠喊了一声：“想进来的人都等着！不许耍流氓哈！喜婆换衣服呢，谁耍流氓试一试？”
原本惊慌失措四处躲着的几个伴娘，听到李宝珠的声音稳了稳神，大家齐齐看向一脸懵逼的喜婆。
本来置身事外的喜婆，听到李宝珠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当即想开口解释两句，结果李宝珠把这些男的都赶出去，然后对喜婆挤眉弄眼。
“喜婆，你裤腰带松了。”
喜婆低头一看，还真是。
她老脸一红，连忙背回去将裤腰带栓起来。
没有人发现，其实是李宝珠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咪咪扯掉喜婆裤腰带的。
这年头大家买裤子不一定能买到合适的，大部分都是买布料回家自己做衣服，尺寸都会做大一些，避免来年穿不了。
喜婆这两年瘦下来，裤腰尺码就不合适，需要栓皮带。但皮带这玩意多精贵，喜婆哪里舍得买？干脆找了一个绳子绑在腰间。
原本大家想闹伴娘的，被李宝珠这一出搞的没什么心情了都！最重要的是里面一直磨磨蹭蹭的，磨着磨着时间就过去了，这可是在新房，伴郎们想闹也闹不了！
新娘被平安的送到新房里，接下来的时间要陪着新郎一起敬酒，但新郎有些大男子主义，觉得女人就该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
于是，新娘被扔到新房里就不管不问了。
新娘不敢出去，伴娘们更不敢出去，就陪着新娘坐在房间里。
这一个新娘妆李宝珠化的十分不是滋味。
接受过现代化教育的她，对她来说，此刻这里都还是一群才读完高中的小妹妹们……都还是大好年纪……
可如今因为条件不允许，因为环境不允许，大部分年轻女孩就要早早的踏入婚姻这个路程。
甚至是早早的承当起妈妈这个角色……
喜婆在屋里的用处也就是新郎放新娘的时候说点吉利话，紧接着就没有她的用处了。
李宝珠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
她有些放心不下这些女孩，想了想对她们说：“你们吃饭什么时候吃？”
新娘小声开口：“一会会有人单独送饭过来。”
李宝珠一听，眉头不由得一皱。
不过这毕竟是现在的规矩，她也不能说什么。
但总觉得那些伴郎看起来跟几百年没碰过女人的老光棍一样，饥渴的要死。
万一喝点马尿那什么上头？这怎么办？
李宝珠轻声说：“一会你们吃完饭就快点换衣服回家吧，今天这些男人什么德行你们也看见了。要是不早点回去，我估计不安全，听话哈。”
大部分女孩都很乖巧，在家里都是逆来顺受的那一个，今天遇到这种事，还能不哭已经很不错了。
新娘弱弱的问，“那我呢？”
她不想结婚，可家里说要是不结婚弟弟就没钱娶老婆。
李宝珠也听说过女孩的事，她看着稚嫩的脸庞，心中叹了又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自己帮不了新娘。
在这个夜晚，新娘注定成为牺牲的那一个……
像是明白李宝珠的意思，新娘低垂下头，一声不吭。
伴娘们和新娘从小一起长大，此刻看见新娘的样子，有一个实在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知青姐姐，你帮帮小雪吧，小雪还没有成年！她其实才16岁，她爸妈为了让她达到年纪就能早点赚钱，上户口的时候多上了三岁呢。”
李宝珠一听，瞳孔震惊了。
“小雪，那你现在到底有多大？”
“虚岁15。”另一个小女孩抢先回答。
小雪看着李宝珠的脸，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没关系的姐姐，你嫁给江哥哥那么幸福，也许我也会幸福呢！”
李宝珠听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伸出手握住面前女孩粗糙的手，一字一句道：“小雪，结婚不是女人唯一的路。我选择嫁给江越，是因为江越本身就好，而不是因为其他的。你还没有成年，你父母就让你嫁人这个行为是违法的，如果你不想……”
“算了姐姐……”小雪打断李宝珠的话，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姐姐，谢谢你。不过我不敢……”
是的，她不敢。
大家都有过那个想法，逃跑吧！离开这里，说不定以后就好了。
可是家里虽然对她们不好，但也把她们养这么大了，而且这么多年一直供吃供喝供住，离开这个家自己能做什么养活自己呢？
她们都是迷茫的，都是懵懂的。
这场景深深的刺痛了李宝珠的心。
她就是因为清楚农村人的秉性，总想着催婚，所以当初早早的选择了江越。
可如今看来，自己这个想法不仅是错误的！反而大错特错。
一个人可以靠自己走出一条路，她为什么选择了便利了那一条？可这些孩子做出一个错误的示范？
李宝珠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她明明今天赚了钱，还收到了好几单订单，可偏偏高兴不起来……
这是为什么？
江越察觉到李宝珠的不对劲，连忙开导安慰她。
耐心哄了李宝珠好一会，李宝珠才缓缓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她觉得自己走捷径了，所以导致这些小女孩在面对两条路的时候，依旧是不敢反抗……
江越听着李宝珠絮絮叨叨的话，没有出声。
他耐心听完后，忍不住问：“宝珠，你觉得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们是你的谁？你又是她们的谁？你嫁给我这个选择没有错，男人可以靠女人一步登天，女人也可以依靠男人。哪里有错？错的不是你，是这个束缚她们的世道，是这个规矩死板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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