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四刚到学校，就看见关晓天正在四处找他。
“正好，老师让你过去一趟呢。”
两人刚好碰面，秦四神色有些焦急，努力控制自己急切的步伐，一边走一边问关晓天，“行，我这就过去。”
“对了晓天，你现在手头有没有钱？”
“你要多少啊，有几百块钱。”
“那借我几百块，我姐夫做手术钱不太够，这两年一定还上。”秦四也不废话，直接张口了。
有些交情摆在这，无需多言。
关晓天点头，推了下自己的眼镜，“那你晚会儿去宿舍找我，我拿给你。”
“成。”
秦四步履匆匆，就向着老师办公室走过去
。
————
而这边的秦巧梅和陆旷，对这件事已经没什么说的。
一家人打算回去了。
刚刚秦四说的那些话，听听就算了，他还是个孩子，哪里去弄这么多钱。
心意领了就行，到时候还要把他刚刚给的六百块钱还回去。
陆旷沉默着收拾行李，秦巧梅在一旁整理孩子衣服。
秦四说的那个手术价格，他们家起码还要赚个几年。
“也不知道下次来的时候是几年后。”
秦巧梅撂下衣服，看着窗外的雪花，眉宇间有些莫名的愁意。
这次回去，能做的检查都做了，手术方案也能定下来，但是一分钱难倒一个英雄汉。
这已经不是一分钱的问题了，一分钱她可以去找，去借，去想办法。
但差三四千块呢？
现在就算把她手头上的自行车票，金钗子什么的都卖掉，也还差接近三四千块。
他们家现在存款有两千多块，要真说起来，都算是生产队的大户人家了。
李桂香家里都不一定有她和陆旷存的多。
但是在陆旷这条腿面前，就像个毛毛雨一样。
落下来都打湿不了衣襟。
秦巧梅心中莫名有些酸楚，她看向陆旷，眼底有些湿濡，“陆旷……”
陆旷深深望过来，放下东西把秦巧梅揽进怀里，“以后有机会再来。”
陆文杰和曲勇志被秦巧梅和陆旷间沉默的气氛影响，都默不作声的低头坐在床上，老实巴巴的。
而同一时间的秦四。
正站在老师的办公桌前。
“我没那么多钱。”老师答得干脆，“都投进项目了。”
秦四深深滴低着头，拳头握的绷紧，鼻尖挺红，“老师，我知道您清廉这么多年，学生想在这求您想想办法……”
“唉。”老师深深叹口气，弓着腰拉开了板凳，从办公桌前绕到了秦四面前，苍老的手搭在了秦四身上拍了几下，然后神情莫名的站在窗边。
“你知道前段时间十一届三中全会说了什么吧？”
秦四虽不知老师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闷声点头。
张口想要说什么，但被老师抬手打断。
“之前说的去江苏的学术交流，你考虑好了嘛？”
秦四点头，“我去。”
“你别去了，让晓天去。”老师淡声说，“现在我们的研究进入了瓶颈，在国内你找不到进步点，政治思想也传达了，我们也要学习别的民族为何那么优秀，改革开放，对外交流是必然趋势。”
秦四一怔，老师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打铁还需自身硬，拳头才是硬道理，秦建军同志，我们的课题必须这两年出结果，你明白吗？”
秦四不太明白老师的意思，只能站的笔直等待老师继续说下去。
老师又沉默的看向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结构图，画着各种没有攻克的难题。
秦四从农村，考上哈船舶，毅力可谓非常。
这两年的学习，也让他在秦四身上看出来那种执拗劲。
新的道路总要有人去打头阵，去踏上未知的道路，带回全新的知识。
良久的沉默，老师突兀的声音在小小的办公室响起，郑重无比。
“秦建军同志，你赴美吧。”
“这样我可以给你申请一笔资金，给你姐夫动手术绰绰有余，但是我也有要求。”
秦建军满眼错愕，不可置信的抬头，“老师！”
老师示意秦四安静，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第一，学业结束后必须回来。”
“第二，必须带着我们需要的东西回来。”
这句话砸下来，更是良久的沉默。
久到窗沿上堆叠的雪，因为太厚，嘭的一声砸下了地面，路过的学生被雪溅到，急匆匆的走开。
“好。”秦四最终沉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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