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昭陵的寒风裹着松涛声掠过祭祀场地,裴安身披重甲,独自站在祭台旁的高台上,目光扫过下方值守的左金吾卫将士。连日的疲惫让他双眼布满血丝,可明日祭祀大典的重压,让他丝毫不敢入眠。他总觉得胸口憋着一股不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这种预感如同鬼魅般缠绕着他,让他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山下传来,打破了深夜的寂静。裴安警惕地握紧腰间佩剑,只见一名内侍打扮的太监提着宫灯,跌跌撞撞地跑上高台,脸上满是慌张。“裴…… 裴将军!皇后娘娘有旨,命奴才连夜赶来告知您!” 太监跑得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
裴安心中一紧,武媚娘深夜派太监前来,定是有紧急之事。“皇后娘娘有何旨意?”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地问道。
“娘娘说…… 说有人会在祭祀大典上对陛下下毒,让您务必加强戒备!” 太监连忙说道,眼神中满是急切,“娘娘还说,若是实在无法找到下毒之人,无论如何都要确保陛下的安全,绝不能让陛下出事!”
“下毒?!” 裴安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一直担心逆贼会发动刺杀,却没想到对方竟会选择下毒这种隐蔽的方式。昭陵祭祀涉及的水源、膳食众多,一旦被下毒,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当真?皇后娘娘可有说下毒之人的身份或下毒的方式?” 裴安追问,心中已是一片慌乱。
太监摇了摇头,说道:“娘娘并未细说,只是让奴才尽快将消息告知将军,让将军早做准备。奴才还要回宫向娘娘复命,先行告辞!” 说完,太监便提着宫灯,匆匆下山离去。
裴安站在高台上,寒风呼啸着吹过他的脸颊,却丝毫无法让他冷静下来。武媚娘的预警来得突然,却也印证了他心中的不安。他不敢耽搁,立刻下令:“传我命令!第一,即刻通知太医院的御医,让他们携带所有验毒器具,赶到昭陵的水源地、膳房,对所有祭祀用的水和食物进行全面检查;第二,加强各处防御点的巡逻,尤其是水源地和膳房周边,严密监视任何可疑人员;第三,命亲卫营将士全员集合,随我在昭陵内巡查,务必找出下毒之人!”
命令下达后,左金吾卫将士迅速行动起来。太医院的御医们连夜赶到昭陵,提着药箱,拿着银针、银勺等验毒器具,开始对昭陵内的水井、蓄水池以及已经准备好的祭祀膳食进行逐一检查。银针插入水中、食物中,停留片刻后取出,却始终保持着银白色,没有任何变黑的迹象;御医们又用银勺舀取少量水和食物,放入特制的验毒药剂中,药剂也没有发生任何反应。
“裴将军,所有水源和食物都已检查完毕,并未发现有毒物残留。” 为首的御医走到裴安面前,躬身禀报,脸上满是疑惑,“莫非是消息有误?”
裴安皱紧眉头,心中的不安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发强烈。武媚娘不会无缘无故派人来传递假消息,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继续检查!反复确认,绝不能有任何疏漏!” 他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御医们不敢怠慢,再次投入到紧张的验毒工作中。裴安则率领亲卫营将士,在昭陵内展开地毯式巡查。夜色深沉,昭陵内的树木、石碑在月光下投射出斑驳的影子,如同鬼魅般,让人不寒而栗。
“将军!这边发现两名可疑人员!” 一名亲卫高声喊道。
裴安立刻率领众人赶过去,只见两名穿着侍卫服饰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在膳房附近徘徊,看到裴安等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转身便想逃跑。
“拿下他们!” 裴安大喝一声。
亲卫们立刻冲上去,将两名男子制服,押到裴安面前。“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徘徊?是不是想下毒?” 裴安厉声质问道。
可两名男子却紧闭双唇,一言不发,眼神中满是决绝。就在裴安准备进一步审问时,两名男子突然浑身抽搐,口吐黑血,身体迅速僵硬,竟当场死去。
裴安心中一惊,连忙让御医上前检查。“将军,这两人并非自杀,而是体内藏有慢性毒药,到了预定时间便会发作,看来是死士无疑。” 御医检查后,脸色凝重地说道。
裴安看着两具冰冷的尸体,心中满是焦虑。死士的出现,证明武媚娘的预警是真的,下毒之人确实已经潜入昭陵,而且不止这两人。可他们搜遍了昭陵,却始终没有找到其他可疑人员,也没有检测出任何有毒物品,这让他感到一阵无力。
此时,昭陵某处隐蔽的草丛中,明远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剧烈的咳嗽让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那是王骇下的慢性毒药开始发作了。“时间…… 不多了……”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远处的膳房内,林婉儿也同样感到身体不适,头晕目眩,胸口发闷。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必须尽快完成下毒任务。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趁着御医和侍卫们不注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药包,快速将药粉撒入祭祀用的酒坛和食物中,动作迅速而隐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下毒完毕后,明远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祭祀场地旁的一处偏殿。偏殿内堆放着许多僧侣做法事用的法器,其中一个巨大的木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费力地打开木箱,钻了进去,然后将木箱盖好。刚躲好,他便再次剧烈咳嗽起来,一口接一口的黑血吐在木箱内的布料上。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武媚娘和林婉儿的面容,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林婉儿的脸上,带着一丝遗憾与不舍,他的身体彻底失去了生机。
林婉儿下毒后,则混在前往洗衣房的宫女队伍中,缓步朝着昭陵的水渠方向走去。到达洗衣房后,她趁着其他宫女不注意,偷偷溜进内间,快速褪去身上繁复的宫女服饰,只留下一身贴身内衣。她走到水渠边,看着流淌的渠水,眼中没有丝毫留恋。她自小水性极佳,此刻却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只想顺着渠水漂流,流到哪里,便死在哪里。
跳入渠水的那一刻,冰冷的水流包裹着她的身体,却无法冷却她心中的恨意。她的脑海中,没有明远,没有王骇,也没有那些曾经得到过她身体的男人,只有武媚娘 —— 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若不是武媚娘,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家破人亡,沦为棋子,最终还要不明不白地死去。
昭陵内的其他死士,也都在完成下毒任务后,各自找到隐蔽的角落,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有的躲在挖好的坑里,有的藏在树林深处,还有的甚至潜入了废弃的墓室。少数还未等到投毒时机的死士,也因体内毒药发作,悄无声息地死在隐蔽之处,短时间内并未被发现。
天渐渐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裴安看着眼前两具死士的尸体,又看了看依旧没有任何进展的搜查,心中满是焦虑。他沉思片刻,知道时间紧迫,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地搜查下去。“传我命令!机动兵力全员集合,在昭陵内展开拉网式搜索,重点排查水源地、膳房、祭祀场地周边以及所有隐蔽角落,务必找出其他逆贼!同时,让御医再次对祭祀用的水和食物进行最后的确认检查,绝不能有任何遗漏!”
命令下达后,机动兵力迅速展开行动,在昭陵内进行细致的搜查;御医们也再次投入到验毒工作中,可结果依旧令人失望,所有的水和食物都显示无毒。
按照祭祀流程,李治及群臣必须在典礼上使用祭祀用的酒水和食物,可此时距离祭祀大典开始仅剩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时,山下传来消息 —— 李治的仪仗队已经到达昭陵山脚下,即将上山。
裴安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做任何准备。他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仪仗队,深吸一口气,下令道:“停止搜查!机动兵力立即前往祭祀场地周边的最佳防御位置驻守,严密戒备!百骑司负责守护祭祀用的食物和酒水,再次进行检查!”
百骑司的将士们立刻上前,取出随身携带的验毒工具,对酒水和食物进行了最后一次检查。他们用特制的银片插入酒中、食物中,又用鼻子仔细嗅闻,可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裴将军,未发现异常!” 百骑司统领躬身禀报。
裴安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充满了不安。他知道,逆贼一定已经下了毒,可他们却始终无法检测出来,这才是最可怕的。
很快,李治和武媚娘的仪仗队便来到了祭祀场地。李治身着衮龙袍,头戴通天冠,神色庄严;武媚娘则穿着华丽的皇后礼服,头戴凤冠,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只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悄悄取出王骇给的解毒丸,放入口中咽下。
羽林军和玄甲军的将士们迅速进场,围绕着祭祀场地形成一道严密的防护圈,裴安的左金吾卫则在场地外围驻守,整个祭祀场地戒备森严。裴安站在祭台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佩刀从未离手。
祭祀大典正式开始,繁杂而冗长的仪式按照流程逐一进行。礼官高声宣读祭文,李治率领群臣上香、跪拜、敬酒、献食,每一个环节都一丝不苟。期间,所有人都按照礼仪,饮用了祭祀用的酒水,食用了祭祀用的食物。
裴安也跟着饮用了酒水,吃了少量食物。他本想尽量避免,可祭祀礼仪庄严,若是他独自不食用,难免会引起怀疑,甚至可能打乱祭祀流程,给逆贼可乘之机。他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武媚娘的预警只是一场虚惊。
一个多时辰后,祭祀大典终于结束。就在李治准备率领群臣下山返回长安时,裴安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口发闷,四肢也开始变得无力。他心中一惊,连忙看向周围,只见左金吾卫的将士们纷纷脸色苍白,有的已经开始站立不稳,甚至有几名年纪较大的大臣已经直直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不好!中毒了!” 裴安心中大喊,终于明白过来,逆贼的毒药检测不出来,且发作时间较晚,正好选在了祭祀大典结束后。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想要冲向外围,呼喊山下的左领军卫 —— 左领军卫的将士们没有饮用昭陵的水,也没有食用祭祀的食物,应该没有中毒,只要他们能及时上山支援,或许还能控制住局势。
可他刚跑了两步,便感到头重脚轻,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地上。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心中满是悔恨 —— 早知道如此,他早上就不该吃那么多早饭,现在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喊杀声越来越近,大批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从昭陵的外围冲了过来。他们手持长刀、弓箭,如同潮水般朝着祭祀场地涌来。此时,左金吾卫的将士们大多已经中毒昏迷,只剩下少数人还在强撑着抵抗,却也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阻挡黑衣人的进攻。
李治身边,仅剩羽林军、百骑司和玄甲军的将士们没有中毒 —— 他们在祭祀前饮用了武媚娘暗中派人送来的 “御酒”,实则是提前服下了解毒药剂,此刻还能保持战斗力。
“保护陛下!” 羽林军统领高声喊道,率领将士们迎了上去。
黑衣人与羽林军、百骑司、玄甲军瞬间展开激战。羽林军和玄甲军都是大唐的精锐部队,战斗力极强,虽然人数较少,却也抵挡得有来有回。黑衣人虽然人数众多,却一时无法突破唐军的防御圈。
可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分工明确,一部分人正面牵制唐军主力,另一部分人则组成数十支精锐小队,利用祭祀场地的混乱,从各个方向迂回穿插,试图突破防卫圈,直取李治。
“陛下,快走!” 贴身太监搀扶着李治,想要撤离祭祀场地。
武媚娘却紧紧跟在李治身边,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平静。她知道,王承宗的计划已经开始,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和李治的安全,等待局势的变化。
很快,便有几支黑衣小队突破了外围防御,冲到了李治面前。李治身边仅剩的几十名贴身护卫立刻迎了上去,与黑衣人展开殊死搏斗。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唐军携带的弓弩由于担心误伤自己人,根本无法发挥作用;而黑衣人则毫无顾忌,手持长刀肆意砍杀。好在唐军将士身披重甲,防御精良,才勉强抵挡住了黑衣人的进攻,可伤亡依旧在不断增加,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呐喊声 —— 左领军卫的将士们看到山上爆发激战,立刻集结队伍,以百人为单位,朝着山上冲锋而来。左领军卫的将士们没有中毒,个个精神抖擞,战斗力十足,他们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入黑衣人的阵营,瞬间扭转了战局。
黑衣人死伤惨重,却没有一人退缩,依旧在疯狂地冲击唐军的防御圈。他们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若是不能刺杀李治,他们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此时的长安城内,一场大规模的武装叛乱也正在同步爆发。几十支平日里看似普通的西域及外地商队,突然卸下伪装,露出了藏在货物中的兵器。这些商队总计不下七八千人,他们迅速分成两路,展开行动。
其中一路大约五千人,在长安城内分散开来,缓慢地朝着皇宫方向靠近。到达皇宫门前时,他们迅速集结起五百人,手持长刀,突然朝着宫门发起进攻。宫门的守卫人数本就不足,又毫无防备,根本来不及关闭宫门,瞬间便被黑衣人突破。随后,剩余的四千多名黑衣人快速涌入皇宫,朝着皇宫深处冲去。
驻守皇宫的左右监门卫将士们分散在皇宫的各个宫门,由于事发突然,根本无法及时集结,只能各自为战。黑衣人凭借人数优势,在皇宫内肆意砍杀,一时间,皇宫内血流成河,惨叫声、厮杀声不绝于耳。
得到皇宫遇袭的消息时,左右千牛卫的将士们正分成十多队,在长安城内巡逻。他们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皇宫赶来,却在途中遭到了另一支三千人武装的堵截。这支武装同样是王承宗暗中培养的势力,他们也分成十多队,与千牛卫展开激战。
千牛卫的将士们长期在宫中负责警卫工作,缺乏实战经验,装备也只有横刀和弓箭,甲胄大多轻薄,根本无法与这支身经百战的武装抗衡。战斗一开始,千牛卫便陷入了劣势,将士们被杀得人仰马翻,伤亡惨重,自保都成了问题,更别说前往皇宫支援了。
长安城内的百姓们看到爆发叛乱,纷纷惊慌失措地躲回家中,紧闭门窗,不敢外出。原本繁华的长安城,瞬间变得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厮杀声和惨叫声,如同人间地狱。
昭陵的战斗依旧在继续,左领军卫的不断投入,让黑衣人的伤亡越来越大,进攻的势头也渐渐减弱。可黑衣人依旧在顽强抵抗,他们知道,长安的叛乱已经开始,只要他们能多坚持一会儿,等到长安的消息传来,唐军的军心定会动摇。
裴安躺在地上,意识渐渐清醒了一些。他能听到周围的厮杀声,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却依旧无法动弹。他只能在心中祈祷,祈祷左领军卫能够尽快平定叛乱,祈祷长安城内能够平安无事,祈祷大唐的江山能够渡过这场危机。
武媚娘站在李治身边,看着眼前的激战,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知道,这场叛乱无论成败,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机会。若是王承宗成功了,她可以趁机掌控朝政;若是王承宗失败了,她也可以借着平定叛乱的功劳,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
李治则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斗,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太宗皇帝的陵墓前,遭遇如此致命的危机。他紧紧抓着武媚娘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感到一丝安心。
大唐的命运,此刻正悬于一线。昭陵的刺杀、长安的叛乱,如同两把尖刀,狠狠刺向大唐的心脏。没有人知道,这场危机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也没有人知道,大唐的未来,将会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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