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内,寒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追兵的马蹄声如同惊雷,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每一次踩踏都像是踩在唐军残存士兵的心上。为首的追兵首领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包围圈中仅剩的四十余名唐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便让你们为我吐蕃的勇士陪葬!”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弯刀猛地一挥,身后的几百名追兵士兵瞬间举起武器,发出震天的呐喊,朝着唐军冲来。四十余名唐军士兵虽然疲惫不堪,武器也残缺不全,但他们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他们迅速将冻死的马匹和同袍的尸体堆在身前,形成一道简陋的屏障,手中握着断裂的刀剑、甚至是烧火的木棍,做好了殊死抵抗的准备。
“兄弟们,我们是大唐的士兵,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一名唐军校尉高声喊道,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他率先冲出屏障,手中的断刀朝着追兵士兵砍去。其他士兵也纷纷跟上,与追兵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唐军士兵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次次击退吐蕃士兵的进攻。可毕竟双方兵力悬殊,唐军士兵一个个倒下,屏障也渐渐被攻破。狄仁杰站在人群后方,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心中悲痛万分。他虽是文臣,却也拿起一根木棍,想要加入战斗,却被身边的亲兵死死拦住:“大人,您不能去!您是大唐的希望,您必须活着!”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另一支吐蕃军队朝着山坳奔来。追兵首领心中一惊,转头望去,只见一面绣着吐蕃赞普徽记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是赞普的军队!” 他脸色骤变,若是让赞普的人看到他们在此屠杀大唐使团,后果不堪设想。
“快!杀了他们,快走!” 追兵首领厉声喊道,亲自带领二十几名精锐骑兵,不顾一切地朝着唐军冲去。这支骑兵个个骁勇善战,手中的弯刀快如闪电,瞬间冲破了唐军的防线。四十余名唐军的阵型被冲垮,士兵们纷纷倒下。
一名吐蕃骑兵朝着狄仁杰挥刀砍来,速度快得让他无法躲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边的亲兵猛地将他推向旁边的土沟,自己则迎了上去。“大人,快走!” 亲兵的声音刚落,便被吐蕃骑兵的弯刀斩下头颅,鲜血溅了狄仁杰一身。
狄仁杰跌进土沟,摔得浑身剧痛。他趴在土沟里,不敢出声,只能听着上面的厮杀声、惨叫声渐渐平息。很快,他听到了另一支吐蕃军队的呐喊声,以及追兵溃败的声音。他知道,赞普的军队到了,追兵被围剿了。
狄仁杰挣扎着爬出土沟,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绝望。山坳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他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却始终没有看到薛仁贵的身影。直到他走到之前薛仁贵躺卧的地方,才看到了令人心碎的一幕 —— 原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薛仁贵,已经被刚才那二十几名追兵骑兵骑马踩成了肉泥,身上的衣物破碎不堪,血肉与冰雪混合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身体的部件。
“将军!薛将军!” 狄仁杰扑倒在地,失声痛哭。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竟然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这时,一名吐蕃将领走到狄仁杰身边,神色凝重地说道:“狄大人,节哀。我们奉赞普之命,前来保护大唐使团,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吐蕃士兵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收拾薛仁贵的尸体,用一块白布包裹起来。
“狄大人,赞普命我们将您和幸存的唐军送往逻些城,同时会派人向裴安将军送信,告知此事。” 吐蕃将领说道。
狄仁杰擦干眼泪,声音嘶哑地说道:“多谢将军。还请将军务必将薛将军的尸体妥善保管,我要带他回长安,让他魂归故里。”
吐蕃将领点了点头:“狄大人放心,我们定会妥善处理。”
随后,狄仁杰与幸存的五名唐军士兵,在吐蕃军队的护送下,朝着逻些城而去。而薛仁贵的尸体,则被小心地安置在马车上,一同前往逻些城,等待着被送回长安的那一天。
长安,太极宫的朝堂上,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李治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中拿着裴安送来的奏折,奏折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刺痛着他的心。
“薛仁贵、狄仁杰使团失踪?还遭遇了不明武装袭击?” 李治猛地将奏折摔在龙案上,怒声喝道,“朕派他们出使吐蕃,是为了大唐与吐蕃的和平!如今他们却遭遇不测,生死不明!这不明武装到底是谁?是吐蕃人,还是另有其人?”
朝堂下的大臣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作声。他们都知道,薛仁贵是大唐的名将,狄仁杰是朝中的重臣,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对大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陛下息怒。” 苏定方从队列中走出,躬身说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快派兵前往吐蕃,解救使团。臣愿意前往盐州,率领军队从北方进攻吐蕃;同时,下旨让裴安将军从洮州从东面进攻,两路夹击,定能迫使吐蕃交出使团,查明真相。”
苏定方的话音刚落,便有大臣站出来反对:“陛下,不可!如今我们还不清楚使团失踪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袭击使团的不明武装到底是什么来头。若是贸然派兵进攻吐蕃,很可能会引发两国战争,到时候百姓遭殃,大唐的边境也会陷入动荡之中。”
“是啊,陛下。” 另一名大臣也说道,“我们应该先派人前往吐蕃,与赞普交涉,查明使团失踪的真相。若是吐蕃真的参与其中,再派兵不迟。若是另有其人,我们也能避免与吐蕃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交涉?交涉能有什么用?” 苏定方反驳道,“吐蕃人向来狡猾,他们若是不想交出使团,就算我们派再多的人去交涉,也是白费力气。只有用武力,才能让他们屈服!”
“苏将军此言差矣!” 又一名大臣站出来说道,“如今大唐刚刚经历过与突厥的战争,国力尚未完全恢复。若是再与吐蕃开战,恐怕会难以支撑。而且,薛将军和狄大人是否还活着,我们尚且不知。若是我们贸然进攻,很可能会危及他们的性命。”
朝堂上,大臣们分成两派,一派主张派兵进攻吐蕃,一派主张先与吐蕃交涉,双方争论不休,吵得不可开交。李治坐在龙椅上,听着大臣们的争论,心中更加烦躁。他知道,无论是派兵还是交涉,都有各自的道理,可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薛仁贵和狄仁杰的安危。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走进朝堂,手中拿着一封奏折,躬身说道:“陛下,裴安将军有急奏送到!”
李治心中一紧,连忙说道:“快,呈上来!”
内侍将奏折递到李治手中。李治迫不及待地拆开奏折,快速地浏览着。越看,他的脸色越苍白,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当他看完最后一个字时,眼前一黑,身体猛地向后倒去。幸好身边的内侍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他,才让他没有从龙椅上摔下来。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大臣们纷纷上前,关切地问道。
李治缓了缓神,声音虚弱地说道:“念,把奏折的内容念给众卿听听。”
内侍接过奏折,清了清嗓子,缓缓念道:“臣裴安启奏陛下,吐蕃使者前来告知,大唐使团遭遇不明武装袭击,薛仁贵将军不幸身亡,死状凄惨,被骑兵马踏成肉泥。狄仁杰大人与五名幸存士兵被吐蕃军队救回逻些城,目前安然无恙。吐蕃方面表示,会将薛仁贵将军的尸体送回大唐,并配合大唐查明袭击使团的真凶……”
内侍的话音刚落,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大臣们纷纷露出震惊和愤怒的表情。
“什么?薛将军死了?还死得这么惨?”
“吐蕃人一定脱不了干系!肯定是他们暗中策划了这场袭击,现在还假惺惺地说要配合查明真凶!”
“陛下,臣请求派兵进攻吐蕃,为薛将军报仇雪恨!”
“不可!虽然薛将军死在了吐蕃境内,但吐蕃已经表示会配合查明真凶。我们应该先查明真相,再做打算。若是真的是吐蕃人所为,到时候再派兵也不迟。”
大臣们再次争论起来,朝堂上的气氛比之前更加激烈。李治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他没有理会大臣们的争论,只是默默地说道:“退朝。”
说完,他在内侍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朝着后宫走去。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谁也没有看到,他眼角滑落的泪水。又一位名将离他而去,大唐的栋梁,又少了一根。他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无力,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洮州,唐军的军营内,裴安正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数日,每天都在期盼着长安的旨意。自从得知薛仁贵使团失踪的消息后,他便一直心神不宁,恨不得立刻率领军队进入吐蕃境内,寻找使团的下落。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走进大帐,手中拿着一封圣旨:“将军,长安传来旨意!”
裴安心中一紧,连忙接过圣旨,展开一看。圣旨上的内容让他有些意外 —— 朝廷任命王方翼领军接替他的防务,命他率领左金吾卫回长安。
裴安虽然心中疑惑,不明白朝廷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回长安,但君命难违。他连忙召集手下的将领,安排交接防务的事宜。很快,王方翼率领军队抵达洮州,裴安与他仔细交接了防务,包括边境的布防、吐蕃的动向等细节,确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交接完毕后,裴安率领左金吾卫,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途。一路上,他心情沉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薛仁贵的身影。他与薛仁贵相识多年,一同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如今却得知薛仁贵惨死的消息,他心中悲痛万分,同时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明真相,为薛仁贵报仇。
几天后,裴安率领军队抵达长安。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前往太极宫,向李治复命。可当他来到太极宫时,却得知李治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了,所有的政务都由武媚娘代为处理。
裴安心中疑惑,便向内侍打听李治的情况。内侍悄悄告诉他,自从得知薛仁贵惨死的消息后,李治的精神状态便越来越差,加上长时间以来服用丹药的影响,变得有些不正常,时常莫名其妙地打杀宫女,宫中的人都人心惶惶。
裴安听后,心中更加担忧。他知道,李治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关系到大唐的安危。他想要面见李治,却被内侍告知,武媚娘有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陛下休息。裴安无奈,只能暂时返回府中,等待面见李治的机会。
而此时,李治的寝宫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器、玉器,几名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李治坐在龙床上,头发凌乱,眼神疯狂,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不断地挥舞着,口中还念念有词:“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害了朕!朕的大将死了,朕的权力也没了!朕还是大唐的皇帝吗?”
就在这时,武媚娘走进寝宫。她看着寝宫内的景象,以及李治疯狂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宫女们看到武媚娘,像是看到了救星,纷纷磕头求饶:“皇后娘娘饶命!陛下饶命!”
李治看到武媚娘,眼中瞬间充满了血丝。他猛地站起身,拿着匕首朝着武媚娘冲去,口中怒喝道:“武媚娘!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朕损兵折将,丢失大权!朕要废了你这个皇后!朕要杀了你!”
武媚娘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躲闪。她看着冲过来的李治,突然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陛下,您想废了臣妾的皇后之位?您想杀了臣妾?您觉得,朝中的大臣会同意吗?您觉得,您还有能力杀了臣妾吗?”
李治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他看着武媚娘,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力和绝望。他知道,武媚娘说的是实话。如今朝中的大臣,大多都依附于武媚娘,他根本没有能力废黜武媚娘的皇后之位,更没有能力杀了她。
李治的身体缓缓倒下,他跪在武媚娘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媚娘,朕求你了,收手吧。朕是大唐的皇帝,朕不能没有权力。朕求你了,给朕一点权力,好不好?”
武媚娘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治,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缓缓走到李治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想要权力可以。只要你乖乖听臣妾的话,臣妾自然会给你权力。你要记住,从今往后,大唐的一切,都由臣妾说了算。你只需要做一个安安稳稳的皇帝,就好。”
李治抬起头,看着武媚娘得意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无力。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彻底丧失了与武媚娘夺权的能力,只能成为武媚娘手中的傀儡,任由她摆布。他缓缓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地上,却再也无人在意。
武媚娘看着闭上眼睛的李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知道,大唐的权力,已经彻底落入了她的手中。而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巩固自己的权力,实现自己的野心。长安的天空,渐渐被阴霾笼罩,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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