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卧室,窗户半开着,白色的纱帘随着夜风轻轻拂动,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残留着香皂清爽洁净的气息。
傅叶澜和许知意并排躺在柔软宽大的双人床上。
床垫是许母特意新换的,带着阳光晒过后的蓬松感,承托着他们疲惫却异常清醒的身体。许知意洗过的长发如同海藻般铺散在枕头上,发梢还带着微微的湿意,散发着茉莉花洗发膏的淡雅香气。傅叶澜则从身后自然地伸出结实的手臂,将她纤细而柔韧的身体整个圈进自己温暖宽厚的怀抱里。他的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顶,鼻息间满是属于她的、令人心安的味道。
经历了长途跋涉、亲人重逢的激动、以及晚上那场“秘密”搬运行李的小小插曲,两人的身体都叫嚣着疲惫,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仿佛有无数细微的电流在神经末梢轻轻跳跃,驱散了所有睡意。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散发着昏黄而柔和的光晕,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长出亲密无间的轮廓。
许知意微微动了动,在傅叶澜的怀抱里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后背紧贴着他炽热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如同最令人安心的鼓点。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那手上带着常年握枪和训练留下的薄茧,粗糙却温暖。
沉默在温暖的空气中流淌了片刻,许知意终于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柔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
“你……什么时候回部队啊?”
她感觉到身后环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许。傅叶澜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微痒:
“明天一早的车票,就得回去了。”
许知意的心微微揪了一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确切的时间,还是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叶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沉稳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这次回去,主要是把最后的手续办妥。申请已经批下来了,流程走完,我就可以回来沪市,跟你,还有孩子们,生活在一起了。”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带着郑重的承诺意味。“以后,我们就不用再分开了。”
“嗯。”许知意轻轻应了一声,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她翻过身,在昏黄的光线下与他面对面,望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映着台灯微弱的光,也映着她的身影。“退伍……是不是会有工作分配?是分到沪市吗?”这是她一直关心的问题,关系到他们未来生活的稳定。
“是,按规定有安置。”傅叶澜伸手,将她颊边一缕微湿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我提前托了老首长和一些关系,打了报告,申请分配地点就定在沪市。那边已经原则上同意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具体分配到什么单位,做什么工作,目前还没有最终确定。可能要到档案关系正式转过来之后才能知道。”他的语气很平静,带着军人特有的服从安排和随遇而安,“没关系,到时候再看。无论是去机关单位,还是去工厂企业,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我都接受。只要能安定下来,照顾好你们就好。”
他的话语里没有对未来不确定性的焦虑,只有一种踏实的、愿意为家庭承担一切的责任感。许知意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感动和信赖。她知道,以他的能力和在部队立下的功劳,本可以有更好的前程,但他却毅然选择了回归家庭。这份情意,重逾千斤。
“嗯,不管做什么,我们都在一起。”许知意柔声说道,将头重新靠回他的肩窝。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着。夜色渐深,台灯的光晕似乎也变得愈发朦胧。他们低声聊着对未来的零星设想,聊着孩子们明天的安排,聊着沪市与乡下生活的不同……话语渐渐变得零碎,意识如同漂浮在温暖海水上的小船,慢慢滑向梦乡的深处。最终,连最后一点呢喃也消失了,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傅叶澜的手臂依旧保持着环抱的姿势,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许知意护在怀中,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沉入了睡梦里。
许知意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和透过纱帘洒进来的、明晃晃的阳光唤醒的。她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陌生的天花板,熟悉的怀抱却已不在身边。伸手摸了摸旁边,床铺已经凉了,傅叶澜显然早已起床。
她拥着薄被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了下床头的闹钟,竟然已经快八点了。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香甜,几乎将连日的疲惫都涤荡干净。她利落地起身,洗漱,换上一件干净的碎花连衣裙,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转角,餐厅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便清晰地传入耳中。她扶着楼梯扶手,向下望去。
只见明亮的餐厅里,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擦得锃亮的红木餐桌上跳跃。许父许母和傅叶澜正围坐在桌边,而两个小家伙则被安置在专门的高脚儿童餐椅里。
餐桌中央放着一个精致的竹制蒸笼,盖子掀开在一旁,里面是冒着热气、皮薄馅足、汤汁饱满的小笼包。旁边还摆着金黄的油条、雪白的豆浆、几碟清爽的酱菜,以及切好的橙子。典型的沪式早餐,充满了烟火气息。
傅叶澜正细心地用筷子将一个小笼包夹开,吹凉,然后小心翼翼地喂给儿子。许母则拿着小碗,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小孙女吃米糊。许父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喝着豆浆,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
就在这时,正被爸爸喂食、吃得满嘴油光的大儿子,眼尖地看到了楼梯上的妈妈。他立刻停止了咀嚼,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挥舞着沾着肉汁的小手,嘴里发出“啊啊”的、激动不已的声音,小身子在餐椅里兴奋地扭动,试图朝妈妈的方向“冲锋”。
紧接着,被外婆喂饭的小女儿也看到了许知意,也立刻加入了“欢迎仪式”,扔掉手里攥着的小勺子,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乱舞,咿咿呀呀地叫着,小脸上绽放出灿烂无牙的笑容。
两个孩子的激动反应,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傅叶澜抬起头,看到妻子,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笑意。许父放下报纸,许母也笑着转头:“醒啦?快下来吃饭,小笼包还热乎着呢!”
她快步走下楼梯,来到餐桌旁,先是在两个孩子油乎乎的小脸上各亲了一口,引得他们更加兴奋地手舞足蹈,然后才在傅叶澜身边的空位坐下。
“睡得好吗?”傅叶澜将吹凉的那半个小笼包自然地递到她的嘴边,低声问道。
“嗯,很好。”许知意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口中弥漫,幸福感也随之满溢。
温馨的早餐时光结束后,傅叶澜起身上楼,片刻后,提着一个轻便的行李袋走了下来。与昨天那“大包小包”相比,这个行李袋显得格外简单,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必要的证件。
许父许母已经知晓了他此次回去是为了办理退伍手续,对于女婿的这个决定,他们内心是复杂而又欣慰的。
复杂的是,傅叶澜在部队前途光明,做出这个选择需要极大的勇气;欣慰的是,女儿和外孙们终于能结束聚少离多的日子,拥有一个完整安稳的家。他们尊重并支持他的选择。
“叶澜,路上小心。”许父走上前,拍了拍傅叶澜的肩膀,语气中带着长辈的关切和认可。
“放心吧,爸,我会的。”
“手续办好了就早点回来。”许母将一个小布包塞到他手里,“这里面是几个茶叶蛋和包子,路上饿了吃。”
“谢谢妈,让您费心了。”
许知意抱着小儿子,拉着大儿子,一直将他送到院门口。晨光熹微,映照着彼此的脸庞。
“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们。”傅叶澜深深地看着许知意,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最简单的叮嘱。
“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回来。”许知意微笑着,眼中虽有离别的涟漪,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笃定。
傅叶澜弯腰亲了亲两个孩子的小脸蛋,转身,提着行李袋,大步流星地朝着弄堂口走去。
这一次的别离,不再充满茫然与等待的苦涩,而是为了不久之后,永不分离的圆满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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