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令元离去，玄凌脸上的担忧掩饰不住，他给云纪使了一个眼色。
云纪一咬牙，立刻跟了上去。
结丹遁速远远不如元婴，当云纪赶到的时候，赤魔窟已经是一地狼藉了。
此地没有任何留守的魔修，只有残余的鬼气。
想来已经是被令元全部炼制成傀儡了。
云纪继续往前走，试图寻找令元的身影。
他看到藏书阁、藏宝阁被洗劫一空，里面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令元在系统的辅助下，确认整个赤魔窟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兑换经验值的东西后，直接弹出几朵阴火。
火势蔓延的很快。
云纪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看着令元手段狠辣果决，与记忆中那个光明磊落的师妹判若两人。
令元来到满脸震惊的云纪身旁，语气平淡：“看够了？”
云纪有些艰涩地开口：“师妹…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去。”
随后，不等云纪开口再问，令元就拉起他，化作一道遁光，朝着太微宗玉衡峰飞去。
……
玉衡峰顶，大雪纷飞。
玄凌独自坐在松下石凳上，望着云海，背影萧索，白发几乎与雪融为一体。
令元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玄凌没有回头，语气中却带着释然：“你来了，真好。我还怕……等不到你。”
令元站在雪中，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来是告诉你，赤魔窟已经被我杀干净了。以后，天岚大陆由我来制定规则。”
玄凌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好……很好。元二，你长大了……比为师，强得多。”
令元迎着他的目光，道：“你看不惯，但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玄凌剧烈地咳嗽起来，摆摆手说：“这不重要…咳咳…你觉得值得，便好。我们说点开心的。”
他放弃了所有说教。
见此，令元的态度也软了少许，道：“你跟我回广陵城吧。”
玄凌垂下眼眸，缓缓摇头：“太微宗...还需要我...”
令元沉默了片刻，从系统空间取出一个玉瓶，隔空送到石桌上：“这里面是几颗固本培元的丹药，对你，或许有点用。”
这是她搜刮赤炎的遗物后，特地筛选出来留给玄凌的。
玄凌看着那玉瓶，愣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
“元二…这次回家…别走了好吗？”
令元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玄凌见此，便知道了她的答案。
半晌，他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看起来非常陈旧，边角都磨毛了。
那是令元幼时，笨拙地绣了三天，在第一次下山历练前，偷偷塞给他的。
玄凌声音哽咽，眼泪决堤，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个……你拿着。以后风雪再大……师尊都……不能再护着你了……让它……代我……”
令元看着那枚平安符，幼年的记忆汹涌而来，冲击着她的心脏。
她鼻尖猛地一酸，强行压下。
她终于走上前，没有去接那平安符。
而是伸出手，像很久很久以前，玄凌对她做的那样，轻轻地拂去了他肩头的落雪，用指腹温柔地擦拭着他的泪水。
玄凌透过水雾仰头看着令元，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稻草。
“是师尊错了……是师尊……先背弃了道……不要走了好吗……”
令元任他抓着，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
半晌，她才轻轻掰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回膝上，低声说：“对不起…”
“…师尊，保重。”
话音落下，她毅然转身，身影投入漫天风雪，再也没有回头。
玄凌坐在石凳上，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没送出去的平安符。
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眼泪止不住，低声喃喃：
“元二……路滑……小心脚下。”
风雪更大了，渐渐模糊了天地，也模糊了石凳上那道孤独的身影。
……
……
三十年过去。
令元睁开眼的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不是“变”了，而是它彻底“臣服”了。
心念微动，化神级别的神识轻而易举地覆盖了整个天岚大陆。
广陵城的喧嚣、逸风城的繁华、无尽海的波涛、太微宗的肃穆……
无数信息涌入脑海，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她能“看”到沈无咎在观潮阁顶楼优哉地品茶，能“看”到白凝溪在宗门演武场上练剑，剑气凛然，已是结丹初期。
还有元婴初期的云纪，正面无表情地在宗门大殿处理事务。
这就是元婴后期，这就是……当世无敌的力量。
她的神识下意识地，扫向了玉衡峰顶，那棵她无比熟悉的松树下。
没有那个预料中虚弱的身影。
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坟茔，被新雪覆盖了一半，墓碑简单到近乎简陋，上面只刻着两个字：
玄凌。
令元脸上的平静，瞬间凝固了。
她站在原地，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然后，她身影一晃，回到了广陵城那处沈无咎为她准备的洞府。
洞府禁制内，静静地悬浮着一道数年前的传音玉符。
是云纪的。
她点开，里面传来云纪极度疲惫的声音，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师妹……师尊，已于几天前坐化。”
“他走前很平静，说……不要打扰你闭关。”
“他还说……你选的路，很好。”
玉符的光芒熄灭了。
洞府里死一般的寂静。
令元缓缓走到石床边坐下，低着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
一百多年的养育之恩，十五年的病榻缠绵，北境雪原那场诀别……
还有那五年里，一道比一道更虚弱的传音。
所有画面在她脑海里无声地翻涌。
过了很久，她才用极轻的声音喃喃道：
“现在，真的没人能再管着我了。”
这句话里，听不出半点喜悦。
只有一种站在世界之巅，却发现四下无人的孤寂。
【叮！恭喜宿主，成功登临此界巅峰。石灵牌加点系统任务已全部完成。】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在她脑海中响起，同时一个蓝色光幕在她面前展开。
令元猛地抬起头。
【宿主已经足够强大，不再需要系统。祝愿您在此界，获得永恒的自由！】
“等等！”
令元脸色骤变，惊慌瞬间袭上她的心头。
什么意思？
“系统……你这是？”
还没等令元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面前的蓝色光幕骤然消失！
令元立刻打开系统面板，之前积攒的经验值和商城页面都还在。
系统空间内还有这几十年来的压岁钱和年夜饭。
“系统！系统？！”
但是熟悉的电子音再也没有回应她。
令元呼吸急促，她清晰的感觉到脑海中和系统的链接彻底断绝！
“系统！明明是你先找上我的，为什么现在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洞府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系统消失了。
那个在她最弱小无助时绑定她，帮她补全功法，护她转化，在她濒死时救她，每年都对她说“新年快乐”的系统……
消失了。
巨大的失落感把她淹没。
她失去了宗门，失去了师尊，现在，又失去了唯一的伙伴。
她绝不能再失去这最后的执念！
念此，她的眼底升起无尽的疯狂。
令元站起身，身影一晃，便已出现在天岚大陆的最高峰。
她仰起头，望着那片无尽星空。
“化神不是终点，飞升也不是...”
“系统，不管你跑到哪个世界！上天入地，跨越万千位面，我也一定要把你抓回来，永远锁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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