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烟花盛宴落幕，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沈清越坐在陆梨的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光流，眼前却反复闪现着机场狂热的粉丝、刺眼的闪光灯，以及网络上那场关于她“神秘男友”的腥风血雨。
陆梨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规划着接下来要带她见哪些时尚主编、哪个高奢品牌抛来了橄榄枝。
“梨子，”沈清越忽然开口，声音有些轻，却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冷静，“那些娱乐公司的邀约……资料你那里有吗？”
陆梨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有啊！当然有！好几家呢！不过我看最好的是‘星耀传媒’和‘华乐世纪’，资源都……”她以为沈清越终于对娱乐圈动了心。
沈清越却摇了摇头，打断她：“不是最大的。有没有……那种规模或许不是顶尖，但老板比较好说话，能给我足够自主权的？或者，有没有老板本身……就比较特别，不那么循规蹈矩的？”
她的话问得有些模糊，但陆梨瞬间懂了。
“你这么一说……”陆梨歪着头想了想，猛地一拍方向盘，“哎！还真有一家！‘寰亚星娱’，这几年势头挺猛，专做潮流和跨界，老板你肯定猜不到——是谢之遥那个花花公子！”
沈清越眸光微动。谢之遥？
也是，这种玩世不恭、却又在资本圈长袖善舞的公子哥，搞个娱乐公司再正常不过。对他而言，这恐怕只是个好玩的大玩具。
但对她来说这或许是个机会。
谢之遥不是什么好人，足够“疯”，不像传统商人那样死板。和他谈判，或许能拿到她想要的自由。而且，谢家的背景，本身也能提供一层无形的保护。
“把他家的资料发我看看。”沈清越做出了决定。
回到家，她打开电脑，没有先看寰亚星娱的资料，而是先点开了与赵辰他们的聊天窗口。
【沈清越】：赵辰，合同初稿我收到了，我看了一下，基本没问题。两千万启动资金我会在这周内打到新公司的共管账户。你们尽快推进专利转移和公司注册流程。另外，市场调研可以更深入一些，特别是下游应用场景的分析。
处理完“穹星科技”的正事，她才点开陆梨发来的“寰亚星娱”的资料。
她看得很快，重点不在旗下有多少艺人，而是它的股权结构、公关团队战绩、合作的媒体矩阵、以及近年来运作的成功案例。
她不是在挑一个东家，而是在评估一个现成的、可供她使用的“舆论武器库”的性能。
顾衍之教会她看财报，分析资产负债，评估项目风险。现在，她无师自通地开始分析“影响力”这份特殊资产的资产负债表。
屏幕上，是谢之遥的寰亚星娱公司的资料，沈清越的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她在思考有没有必要把自己完全暴露在聚光灯下，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十分钟后，她合上了电脑。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进入这个圈子，意味着更多的曝光，更多的审视，更多的身不由己。她真的要把自己放在聚光灯下，去换取那份力量吗？
舆论，有时候比资本更锋利，更能杀人诛心。
想要揪住傅琛，必须要利用舆论，控制舆论的是资本，如果不进场，路人在消息销声匿迹之后不会记得，但粉丝就不一样他们不能让自己的偶像受到一点不公。
她打开手机，盯着热搜词条。
但这似乎是由不得她选择了。“东方琉璃”的热度已经把她推到了台前，逃避只会让事情更糟。与其被动地被关注、被消费，不如主动跳进去，利用这波热度，把它变成自己的筹码。
顺势而为，借力打力。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中的那点犹豫不决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算计和跃跃欲试的挑战欲。
她正准备主动联系谢之遥，手机却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率先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起来。
沈清越眉梢微挑，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谢知遥那带着惯有慵懒和戏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背景音里还有隐约的音乐声，像是在某个派对：
“喂？我的东方琉璃，领奖台上下来的感觉怎么样？现在可是全民都在搜你啊，热度高得吓人。”他语调拖长，带着明显的调侃。
“托谢少的福，还没被闪光灯闪瞎。”沈清越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啧，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兴奋？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泼天富贵。”谢之遥低笑一声，话锋忽然一转，语气变得暧昧起来，“不过……比起拿奖，我倒是更好奇另一件事。听说你一下飞机就急着去见人了？还被人拍到了？嗯？”
他最后一个“嗯”字尾音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沈清越心中冷笑，她索性顺着他的话，语气里也带上了若有似无的娇嗔和无奈：“是啊，差点就上头条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跟那么紧。谢少消息倒是灵通。”
“下次可以见我，保证就不会上头条了。”谢之遥说得理所当然，声音又压低了些，像情人间的絮语，“怎么样？那位……没被吓到吧？需不需要我帮你‘安抚’一下媒体？你知道的，对我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这是在卖好，也是在展示肌肉，更是在试探她和闻澈的关系。
沈清越自然不会接实，轻巧地把问题抛了回去：“哦？谢少打算怎么‘安抚’？”她故意顿了顿，声音放软，带上一点依赖的意味，“不过……确实挺烦人的，走到哪都有人跟着。要不你让人删了？”
谢之遥在电话那头果然很受用，笑声更加愉悦，还夹杂着一声轻微的、像是抿酒的声音：“删帖子多没意思。堵不如疏，这么好的热度，浪费了多可惜？不如……让它为你所用？”
他终于图穷匕见，抛出了真正的意图。
沈清越心知肚明，却故作惊讶：“为我所用？谢少的意思是？”
“来我的寰亚星娱。”谢之遥不再绕弯子，声音里带着诱惑和自信，“我把最好的团队给你，不仅没人敢乱写你，还能让你这股东风，吹得更旺，直接把你送上云端。怎么样？考虑一下？”
沈清越沉默了几秒，仿佛在认真思考。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为难和挑剔：“谢少的公司自然是好的。可是……我这个人散漫惯了，又不懂娱乐圈的规矩，怕去了给你添麻烦。而且，我只想安心跳舞，偶尔做点投资，不想被太多条条框框束缚……”
她这是在提条件，以退为进。
谢之遥何其聪明，立刻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笑声里带上了更多的兴味：“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我这儿，你就是最大的规矩。不想被束缚？简单啊，给你开个人工作室，你自己当家做主，想干嘛干嘛，公司的资源随你调用。只要偶尔……赏脸配合一下公司的整体战略就行。这条件，够有诚意了吧，我的琉璃小姐？”
他这话半真半假，许诺得极其大方，但“配合公司战略”也是个活扣。
沈清越知道这是目前能谈到的最好条件，谢之遥确实给了极大的自主权。
她见好就收，声音里重新染上笑意，带着娇媚：“谢少这么有诚意，我再不同意，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谢之遥心情大好，“恭喜你啊，沈清越，以后我们可就是……自己人了。”他故意把“自己人”三个字咬得暧昧不清。
“合作愉快，谢老板。”沈清越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语气却依旧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明天下午两点，不见不散哦，自己人～”
挂了电话，沈清越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和谢之遥打交道，就像在跳一支危险的探戈，进进退退，暧昧拉扯，每一步都要计算清楚。她需要利用他的资源和兴趣，但绝不能被他真正掌控。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睡的城市。沉默着。
这场博弈，她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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